醉歡眠 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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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館長,咱有事說事,您這樣好像我欺負了您似的?!比缴偬男χ{(diào)侃了兩句。 吳維擦了擦眼淚,緩了緩說道:“感謝冉公子幫我找到犬子。您真是吳家的大恩人呀。孩子丟了這么多年終于找回來了。若不是冉公子,我們父子恐怕這輩子都無緣再見了?!?/br> 秦曉月張大了嘴,瞪著眼睛看了看吳言,又看了看吳維,哦了兩聲,指著他們兩人說道:“原來、原來你們是父子?!?/br> 冉少棠看了眼沉默的吳言,又看激動的老淚縱橫的吳維,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笑:“恭喜吳館長,終于找到兒子了。好事喜事,值得慶祝一番。這不用謝我,這是你們父子的緣分,還不該絕。是老天幫你們,不是我?!?/br> 吳維哪里肯罷休,一個勁的磕頭謝冉少棠。 吳言盯著冉少棠,卻不發(fā)一言。 冉少棠打斷吳維的感激,問道:“吳館長以后打算怎么?” 吳維擦了擦淚,說道:“在下想帶他回家,好好養(yǎng)” 后面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吳言開口反駁道:“我不回家。那不是我的家。要回你自己回?!?/br> 吳維眼中的淚又滾落下來。 “兒子,你是吳家孩子,怎么能不回家呢?你阿母與你兄弟都等著你回去呢。” “她不是我阿母,我阿母早死了。若不是我阿母死了,我也不會被骨萬枯抓去當藥人。我不回去。我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在哪里?你有找過我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br> 吳言吼起來,脖子上的青筋都要蹦了出來。 冉少棠看看臉紅脖子粗的吳言,抬手制止想要說話的吳維。 “吳館長,不如你讓他先冷靜下再說?!?/br> 第186章 屋頂談心 吳維父子走后,冉少棠揉了揉太陽xue,閉目回想著五年前初見吳言時,他那副侃侃而談,沒完沒了話癆的樣子,再看他今天這副委屈巴巴倔強的模樣,心中滋味難辨。 也許自古天下一個道理,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如果吳維真是愛子如命,興許吳言不會丟。 想起她曾經(jīng)在那個密室里見到的恐怖一幕,深覺吳言有些可憐。 能活到今天實屬不易。 秦曉月不知冉少棠心中在想這些事,靜立了一會兒不見她有動靜,小聲提醒道:“公子,剛才與您說的事” 后面的話她未說下去,想聽冉少棠自己的決定。 冉少棠聽到秦曉月的輕言輕語,忽的睜開了眼。 “差點忘了。” 說完,向終九疇住的那所院子走去。 秦曉月緊跟在后面,手中拿了件厚厚的披風(fēng),“公子,公子,別凍著?!?/br> 她快跑了幾步追上去,把披風(fēng)給冉少棠披上,這才目送她離開。 三七把終九疇的院子安排在冉少棠的東邊,兩個院子共用一片梨樹林,中間隔著院墻。 秋雨過后云淡天凈,一輪明月掛在天際。 冉少棠走進院子,一抬頭,正好就能看到坐在屋頂上的終九疇。 只見他的一只手肘撐著屋頂上的瓦片,黑色衣袍與夜色融為一體。身體斜躺后仰,手中握著只小酒壇,正一口一口默默喝著。 月光如水,潑灑在他如玉雕琢的面容上,冉少棠望著他線條流暢的側(cè)顏,一時怔忡。 “既然來了,上來一起喝一杯?!?/br> 終九疇發(fā)現(xiàn)下面站著的冉少棠,勾唇邀請她。 冉少棠回過神來,摸了摸跳得不太尋常的心臟,腳下用力,躍然而起,衣袂飄飛間輕輕落到終九疇身邊。 “這是想把自己灌醉?” 她低頭瞧見屋頂散亂放著幾個空酒壇,毫不猶豫奪下終九疇手中的那一壇,仰頭倒進嘴里。 終九疇清俊的雙目掃了她一眼,手中空掉,干脆雙臂為枕躺在屋頂上。 冉少棠把酒壇放到自己那一邊,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躺了下來。 兩人久久沉默不語,夜空如境,照著人的心事越發(fā)明了。 冉少棠身下有厚厚的披風(fēng),也不覺得冷,雖說酒精不能麻痹她的神經(jīng),卻也讓多日不得閑的她,難得有了睡意。 終九疇喝了幾壇酒,被風(fēng)一吹,卻是酒意上頭。 他見小師侄上來后,除了奪了他的酒,并未發(fā)一言,有些奇怪,側(cè)頭去瞧,卻見月光下,冉少棠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密如蝶翅。 一張小臉膚若凝脂,恰若皇家專供的官窯里燒出來的白瓷玉盞,細膩光滑的讓人忍不住就想去摸上一摸。 甫一發(fā)現(xiàn)自己這種邪惡的念頭,終九疇驚出身冷汗來。 他是不可能有那種癖好的。 終九疇單掌撐瓦,飛身而起。冉少棠被他的這番動作驚醒,睜開眼看到終九疇背對著自己站到另一邊。 “你這是怎么了?若是心里實在煩,可以跟我說一說。我已經(jīng)讓曉月安排人去找寧無極的下落。仇無病瞎了一只眼,又受了傷,沒那么容易躲起來?!?/br> “嗯?!苯K九疇面無表情的持續(xù)冷靜著。 他再三告誡自己剛才是幻覺而已。 冉少棠以為他有心事不想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想起他裝成江縉的事,可道:“你為何要扮成江縉的樣子?” “做一張人皮面具很麻煩的。若是要逼真到不被人察覺出假來,不僅鼻梁的高度與眼睛的距離都有講究。你以為隨便一張人皮面具就能戴上。” 轉(zhuǎn)化了話題,終九疇話多了些。 “人皮面具不是我做的,是我?guī)煾福?,另一個師父做的。比較巧合,江縉也是藥王宗的人?!?/br> 冉少棠聽完他的話心中疑惑更甚,可道:“你這張人皮面具用了多久?” “很久了。其間因為一場大火略有毀壞,重新做了一張。不過還是他的樣子。” 冉少棠的心幾乎停跳了一下,走上前,看著他的側(cè)顏。 “大火?你是說六年前,高兮皇宮藏書閣那場大火?” 終九疇回過頭,清冷的眸光里泛著異彩:“你納過悶來了?還不蠢?!?/br> 冉少棠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被猛烈撞擊了一下,喉頭堵住。心中真是百轉(zhuǎn)千回。 好半晌,她才緩過來低低地可了句:“你為何救我?”她記得那張紙條。 終九疇展顏一笑:“為何?當然是因為你心眼壞,拿石頭在外面亂扔一通,還騙人說那是沈家大公子砸的?!?/br> 冉少棠動了動唇,想罵兩句,想到那日自己卻做了這些事,又把“你大爺?shù)摹毖柿嘶厝ァ?/br> “隔了這么久,你竟然還記得這么清楚?”她瞪著他。 終九疇輕聲道:“我記性好。沒辦法。” 冉少棠卻不信:“你說實話,為何要救我。別拿那些假話來敷衍我,我可不傻。” 終九疇想了想:“其實就是順手而已??茨阈⌒∧昙o這般機靈,又是藥王宗的人,所以就救了?!?/br> 冉少棠點點頭,剛想道聲謝,突然又覺得哪里不對。 “你又胡說八道。那時候我還不是藥王宗的人。你也不是?!?/br> 她有些生氣,一腳踢掉腳邊的空酒壇,只聽下面嘩啦一聲,壇子碎成片。 終九疇哈哈大笑幾聲,才道:“果然是騙不了你。實話告訴你,是因為你臉上的胎記。我知你是冉府的大公子。所以,才寫了張紙條給你?!?/br> “可是你與冉府又非親非故,我還是不信?!?/br> “我?guī)煾甘悄惆⒛傅膸熓?,這你可懂?” 冉少棠想了半天,差點被他繞蒙了,關(guān)聯(lián)起以前的舊事,這才想明白:“你的另一個師父是不是劉一手?一手醫(yī)天下?” 終九疇勾唇笑了笑:“你阿母跟你提起過?” 冉少棠點點頭:“阿母說她這位師叔才是真正的醫(yī)仙,宗主與他沒法比。不過呢,他們師兄弟有間隙,劉一手神醫(yī)不想留在藥王宗,自己出山闖天下去了。原來,他就是你師父?!?/br> “嗯,你還真是聰明。我只寥寥幾句,你便自己想通了前因后果。孺子可教。” 冉少棠避開他撫向自己頭頂?shù)氖?,不滿地嘟囔道:“別碰我?!?/br> 第187章 永無絕期 終九疇伸出的手緩緩放下,輕輕一笑,恍惚覺得冉少棠此時的表情神態(tài)竟像個小女娘。 冉少棠不知他為何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重又向前一步,想了想問道:“那你后來到了境山,為何不跟我提這件事?” 終九疇挑眉:“為何要提?舉手之勞而已。何況當時初見你,我頂著一張江縉的臉,而在境山你天天又對我橫眉冷對的看不順眼,我若提了你會信?” 冉少棠被他說的羞赧一笑,低下了頭。 現(xiàn)在想想,她那時對他的確很兇。 還興過要毒死他的念頭。 當時那種情況他若提起,還真不知會發(fā)生何事。 “那怪我嗎?還不是你攥著我的小辮子處處威脅我。不然我會這樣對你?再說,我也沒把你怎么樣,還不是我每天伺候你吃喝,還把最好的那間寢居讓給你住?!?/br> 想到這些,冉少棠心里的那些愧疚又消失不見了。 夜深如墨,四周一片寂靜。 終九疇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其實你和江縉還真是挺有緣。聽說,他的死讓你很傷心?!?/br> 冉少棠默然。 她從見到江縉的第一眼,就以為救她的人是他。 原來,一切都是誤會。 她深深地看終九疇一眼,又垂下頭,心里如風(fēng)雨侵襲的大海,波濤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