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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吟風蹙眉拾起文件來細看。 我查過這份合同上的乙方,是個背景極為復雜的混混,有個皮包公司,美其名曰做貿(mào)易,實際上根本不干什么具體業(yè)務,專門給人做皮條生意。 葉吟風抖抖手上的協(xié)議:你怎么確定這個項目只是一紙空文? 李冉笑:這還不簡單,我花了點兒錢讓簽約的人給我交底,他一五一十都告訴我了。合同也是別人花錢向他買的,買主是誰他不清楚,不過中間人是他二哥的一個鐵哥們兒。如果這家伙知道買主靠這份合同拿到了上面的九十萬,非妒忌死不可。 葉吟風低垂眼簾,聲音低沉:買主是邱文萱? 這個結(jié)論不難得出。 她為什么要偽造這樣一份東西? 也許她覺得一百萬的欠債還不足以讓一個人尋死,所以再加點兒砝碼。另一種可能,李冉看看他,她早就了解你的為人,趁這時候敲上一筆,好為將來作個打算。 葉吟風低喃:假協(xié)議是在孝祥出事前就準備好的還是 據(jù)我的調(diào)查,是事前就準備好的。 那么葉吟風忽然不寒而栗,她早就希望孝祥死了。 李冉努了下嘴沒吭聲。 既然如此,當初警方為什么不查? 警方只關(guān)心葉孝祥的死因,只要自殺沒有疑點就可以結(jié)案。至于這份協(xié)議上的內(nèi)容真實與否,除非邱文萱報案或者警方發(fā)現(xiàn)葉孝祥的死另有原因,否則是不會立案調(diào)查的。很顯然,邱文萱不可能報案。 葉吟風的耳畔仿佛響起文萱初次打來電話時的聲音,那樣無助,楚楚可憐。 她在電話里也提到過孝祥的債務,那時他是有疑慮的,因為對她不熟悉,況且公司經(jīng)濟情況也不好,但他還是答應會想辦法,并隨即打了三十萬過去。 他第二次接到文萱的電話是在那之后的一個月,但不是文萱本人,而是她雇用的律師,律師條理清晰的剖析讓葉吟風意識到邁信不再屬于自己,文萱才是它的新主人,心灰意懶之際,他對文萱的要求照單全做了。 再后來,文萱親自來了,為了她的公司和她的錢。 由始至終,文萱都是沖著那份資產(chǎn)來的,包括俘虜自己,而他是那樣傻,以為遇上真愛,飛蛾撲火般迎上去。 真相就這樣豁然開朗,葉吟風頭疼欲裂,不得不垂下頭,雙手使勁地揉著自己的太陽xue。 有必要提一下幫邱文萱牽線做假合同的那位中間人。李冉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聽上去十分遙遠,他叫陳志平,曾跟邱文萱同居數(shù)年,還生過一個女兒。 葉吟風頓住手,倏地抬起頭來:你是說,陳志平就是邱雪冬的父親? 沒錯,三年前陳志平因故意傷人罪入獄坐牢,邱文萱乘機帶了女兒離開梅嶺到蘭溪發(fā)展,不過她和陳志平一直是藕斷絲連,定期會去探監(jiān),畢竟兩人有個孩子。一個半月前,陳志平出獄,他幾乎沒有多耽擱就來到三江,不過很不幸,不久前,他出車禍死了。 葉吟風尚未從震愕中緩過氣來,隔了片刻才問:你怎么看他的死? 看上去是樁很普通的交通意外。不過,據(jù)我調(diào)查所知,陳志平在出事前曾在酒吧里用手機打過一通很長的電話,但出事后,他的手機不見了。 他把一份長長的話費明細打印單推給葉吟風:這是邱文萱本月的通話記錄,189開頭的那個號碼頻繁出現(xiàn),且和事發(fā)前一晚陳志平通話的時間吻合。我查過這個號碼,是個黑號,追索不出使用者身份。即使丟了也沒人知道。 單子上,陳志平使用的那個號碼都被熒光筆劃出來,觸目驚心,尤其是陳志平跟他談新交易的那個晚上,記錄顯示他是先打給文萱聊了很長時間后才又打給自己的。葉吟風有種被預謀的恐怖感。 然而,如果真的是文萱和陳志平要合謀算計自己,為什么他會被車撞死? 陳志平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還不好說,不過即便是意外,也還是有人及時參與了進來,把他身邊的痕跡抹得一干二凈。李冉頓了一頓,解釋下去,他死時,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像一個可憐的外來務工人員。 李冉說完,把手頭的資料整理好,仍然放回文件夾內(nèi)遞給葉吟風。 我的調(diào)查大致就是這些,希望能對你有用,至于這位邱文萱女士他看看葉吟風,按理不該多嘴,但終是沒忍住,她是您現(xiàn)在的夫人吧? 葉吟風明白瞞不過他,況且這也不算什么秘密,他只能發(fā)出類似苦笑的哼聲。 李冉便不再多問,他的工作到此結(jié)束了,不論葉吟風接下來會怎么做都不再跟自己有關(guān)。 葉吟風把一個裝了錢的信封交給他,李冉看都沒看就塞進褲子口袋里: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話 說到一半,葉吟風痛楚的表情讓他不得不住嘴,用力抿了下唇后方道: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再來找我。 夜晚,文萱靠在小冬的床前給她讀童話故事,小冬眼皮沉重,昏昏欲睡,但只要文萱稍微動一下她就立刻驚醒過來,拉著母親的手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