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三人走在張家村的大道上,李容一直在不停抱怨。 “阿娘,你干嘛不讓我在那兒吃完飯再走?還怕我會吃窮她?她家雖是破了些,但她那玉鐲還有那銀釵可都值錢著呢,也不知她哪兒來的?” “可能是...是她自己買的?!崩铧S氏思索一息后答道,她不知道二丫怎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早知道她這樣,當時自己就不該喚她一起。她怕二丫知道張屠戶富庶,會上門打秋風,只得這樣言道。 “也是,在那種地方待著確實得有一兩件像樣的首飾,興不得她某個主顧送的?!崩钊菹氲侥鞘罪椨行┬臒幔谴髟谒砩?,夠她顯擺好一陣了。 “對了,三妹她夫君是做什么的?” 李黃氏的心陡然一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李容問完后自己又呢喃道:“看那屋子舊成那樣,又破又小,想來也不是什么有錢的人家。”她也沒有再問。 至于李宛這五年過得怎樣,又是如何從那地方出來的,她一點都不關(guān)心。 現(xiàn)在還有這么一副好皮囊,可跟著這樣一個窮酸戶,每天圍著柴米油鹽轉(zhuǎn),再好看的皮囊也新鮮不了幾個月,搞不好連那兩件首飾也得當了個干凈。李容暗暗思量著,想到此,她對那首飾的執(zhí)念散了些。 “大姐,那老婆子對你態(tài)度好些沒?沒有再打你了吧。”她轉(zhuǎn)頭問李寧。 李寧抬起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沒...沒有了?!?/br> 她將衣袖往下扯了扯,手指微微彎曲,盡力遮掩著。 李容看到她大姐這副軟弱可欺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抓住她的胳膊喝道:“你知道為什么那老婆子敢這么欺負你嗎,就是你膽子太小了,你說你天天忙里忙外,得空還要做繡活賺銀子,她憑什么對你吆五喝六的?!?/br> “疼疼疼?!崩顚庉p聲喚著。 李容放開了手,撩起她的袖口,胳膊上一片青紫掐痕。 “你不是說她沒打你了嗎?怎的又這樣?!彼|(zhì)問道。 李寧掙扎著放下衣袖,“我這半個月沒有賣繡活,沒能上交銀子給她,她以為我偷偷藏下當私房錢了,這才掐了我?guī)紫?,不過沒事我這幾天趕趕也能趕出幾條繡帕出來,到時賣了就上交給她?!?/br> 李黃氏看到掐痕一陣心疼,轉(zhuǎn)而對大丫說道:“竟被掐成這樣,那死老婆子下手真狠,你回去后記得將桑葉搗成汁敷在胳膊上,多敷幾天就不痛了。大丫你再熬熬,很快就能熬出頭了,阿娘就是這樣熬過來的。” “我知道的,阿娘?!崩顚幷f道。 從小聽得最多的就是熬,在家做姑娘時要她們熬,出嫁后還要她們熬,要熬你們熬我不熬,李容怒瞪對面兩人一眼,疾步走了。 她就是不想熬才不愿嫁給柳宏的,他家太窮了,就是對她好又怎樣,能當飯吃嗎,能換來好看的衣衫和首飾嗎,能衣食無憂嗎,都不能,那她憑什么要陪他熬。嫁給現(xiàn)在這個不說錦衣玉食,但至少不會吃了上頓愁下頓。 當初她愿與柳宏逢場作戲,還不是怕被賣。 小弟病重,爹娘四處都借不到錢,只能賣女。 大姐當時十五,正到了說人家的年紀,爹娘不會賣。 而她那時已有十二,三妹才十歲,按理說爹娘最先考慮的會是賣她。 可柳宏是爹至交的獨子,只要讓爹以為柳宏對她有心思,她爹絕對愿意成全這對好事,這樣她就不會被賣了。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三妹被賣了出去。 果然人的命是由自己去掌握的,相比三妹在那地方待了五年,好不容易出來又嫁給這樣一個破落戶,她自己可幸福多了。 * 李宛晚上整理添箱禮時發(fā)現(xiàn)了一方做工精美的繡帕,手帕上繡著鴛鴦戲水交頸纏綿,很是應(yīng)景。 她當時收禮時怕到時會分不清,便將所收的禮按人名分開,她抬頭一看,寧,是原主大姐送的。 當時她們?nèi)齻€一齊來時,她只匆匆掃了幾眼,可每次掃去時大姐都低頭捻著指頭,一言不發(fā),她也就沒太在意,沒想到大姐竟準備得如此用心。 繡帕的布料不算好,但無論是繡樣還是繡技都極其用心,肯定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她領(lǐng)了這份情。 翌日成親禮上,一道視線看著李宛出門后默默垂淚離去,沒有人注意她離開的身影。 鞭炮聲,鼓樂聲,還有村里人的哄鬧聲環(huán)繞了整個院落。 穿著一身喜服的張彪早已迫不及待,他眉目焦灼,恨不得直接將李宛從隔壁擄過來,送進新房。 撒完喜錢一番熱鬧過后,張彪關(guān)緊房門,將李宛緊緊摟在懷里。 “張大哥,你干嘛,外面還有好多人呢,你松開些?!?/br> “我實在太想你了,讓我再抱會兒,這半個月你都不知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張彪貪戀地擁抱著。 女子頭上的紅蓋頭被某人撥開一角,接著被大力掀開,露出傾城般的容顏。 只見她紅唇因驚訝而微微張開,峨眉淡掃,薄施粉黛,雙眼好似泛著春光,瓊姿花貌,嬌艷欲滴。 張彪掀開后又慌忙蓋上,緊摟的手臂也緩緩松開。 “不好看嗎?”李宛不知為何他突然蓋上,細聲問道。 “好看,太美了。”張彪訥訥道。 “那你怎么立刻蓋上?” “我就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好像在做夢一樣,我竟真的娶到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