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你 第12節(jié)
慶陽的校服裙是杏色格紋的中長款,上衣是白色的制服,領(lǐng)口還有一個淺藍色的蝴蝶結(jié),這樣一套工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襯她寧靜的氣質(zhì)。 不過此刻她有些發(fā)白的臉色卻硬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戰(zhàn)逃反應(yīng)’,這種古老而高效應(yīng)變反應(yīng)隨著時代變遷依舊牢牢刻在基因里,當(dāng)一個人覺得受到威脅時體內(nèi)會分泌腎上腺素,這種物質(zhì)會讓更多的血液流向肌rou和心臟,所以在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下,人的臉會變得蒼白。 不過此時此刻,她明明很安全,周遭是樹木,是藍天,是溫暖的空氣,除此之外就是他。 難道,她怕他?可是,為什么。 將厭的眼睛瞇起來了。 僵持了片刻。 不止是將厭在分析她的心理,阮喃也在努力調(diào)整心態(tài)。 末了是將厭先笑:“看路啊,meimei?!彼f。 “青.天.白.日里還平地摔,要不要哥哥背你進去?”他雖然在笑,但是這笑只局限于皮rou,笑意并未達眼底。 阮喃聞言一整個更局促了,立馬說:“不是的不是的。”說罷心虛地從他懷里剝離。 走之前將敘哥哥的鼓勵,將爺爺?shù)男δ?,還有爺爺奶奶的期許...這一切都讓阮喃回不了頭,她必須要正視這一切。 于是阮喃攥緊了書包帶子頭也不回地朝校門走去,頭低著,步伐匆匆。 這一秒,仿佛剛才她害怕的情態(tài)像是幻覺。 可是在將厭看來,她剛才的模樣明明像看見了什么洪水猛獸。 她怕他。 意識到這一點,將厭的下顎有些緊繃。 他收回彎曲停在半空的手,轉(zhuǎn)而抱胸,微微昂起脖子,修長的脖頸,喉結(jié)上下滾落。 他遠遠盯著那道身影,跟個兔子似的。 剛才,他本想去拉住她,哄一哄,再不濟真的打算背著她進去,畢竟小姑娘容易摔跤么不是,可沒想到,阮喃直接走了,還一點兒機會都不給,她頭也不回。 ~ 從進班級、落座,再到自我介紹,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墒蔷驮谌钹聛頃r,上課鈴響起,三個一臉壞樣的少年踩著鈴聲尾巴進了教室,在老師的白眼中坐了下來。 阮喃幾乎是在看見他們的一瞬間,再度白了臉。 ... 世界好小,小到令阮喃覺得出門就是地獄。 從前,在她和爺爺奶奶生活的地方,青市旁邊的城市,即便爺爺奶奶疼愛她,但是很多時候,還是有被忽視的、照顧不到的地方。 阮喃因為生理缺陷,在當(dāng)?shù)厥艿桨粤瑁@種霸凌是集體的,是躲不掉的。 而且那些人還威脅她,如果敢告訴家長,以后會更變本加厲。 不止是隔壁學(xué)校的混混,還有同校的人,有男有女,他們每次一不順心,就拿阮喃出氣。 [小聾子,小啞巴,哥幾個叫你呢,你怎么不應(yīng)啊,來啊小啞巴,你笑一個。] [你有病啊,她都聽不見,我們就算用喇叭對著她耳朵,她也聽不見,她怎么笑啊?] [嘖,這樣啊...] [既然聽不見,又不會說話,那就——] 混混們齜牙咧嘴相視一笑,接著便是迎面飛來的爛泥巴還有堅硬冰冷的石子。 聽不見是她自己的問題,而不會說話就成了最好的掩蓋暴行的契機,一個小啞巴又怎么會告發(fā)他們? 可阮喃不是啞巴,她只是害怕,她不敢開口發(fā)出聲音。 那時候阮喃被他們關(guān)在黑漆漆的倉庫里,攔在角落里扔臭雞蛋還有爛泥,那段恐懼黑暗的經(jīng)歷使得她一瞬間意識又開始不能正常運轉(zhuǎn)。 ~ 阮喃整個上午都縮在位置上,就連上廁所都憋著,終于熬到中午放學(xué),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偷偷跑到廁所。 還好,這里沒有人注意到她。 出來后,阮喃想偷偷去吃飯,可迎面正對的扶欄,那里倚著一個人。 他真的好耀眼啊,耀眼到令阮喃覺得自慚形穢的地步。 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隨著一陣風(fēng)吹過,衣擺翩躚,露出少年一疊干凈流暢的腰線。 深棕色的校褲包裹著他長長的腿,腳踏一雙白色運動鞋。 察覺到身后的注視,他轉(zhuǎn)過身來。 阮喃的頭發(fā)有些凌亂,領(lǐng)口的蝴蝶結(jié)也有些歪。 有那么一瞬間,阮喃注意到他的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接著便朝她挨近過來。 “傻了?”額頭被微涼的指腹點到。 阮喃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 可將厭的眼神卻隨著她后退的動作,冷了三分。 第10章 kiss10 阮喃不止是后退躲避他的觸碰,就連腦袋也在往左側(cè)偏,以至于將厭的手又一次徒勞地停在半空。 氣氛有些僵。 這條走廊上沒有其他人,將厭將她堵在墻角,他的眼神深深淺淺的落在她頭頂。 “躲我啊?!彼麗炐σ宦暋?/br> 這笑意染著幾分冰冷,一如他眼底的情緒。 熟悉的話語,躲他,阮喃呼吸一滯。 不久前他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但那時的她矢口否認了說不是躲,可這一回卻是沉默。 然,沉默意味什么?沉默意味著默認,她就是在躲他。 將厭的眼睛瞇起來了。 短暫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因為聽見他和傭人說話,許是他態(tài)度有些嚴厲,又許是他話說的有些重,那丫頭也是像這樣偏頭躲避他的靠近。 后來他問她是不是怕他,她否認了,連連說不是。 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又怎么說。 將厭不知道這丫頭究竟怎么回事,他伸手去勾她的肩膀。 阮喃察覺到肩膀的外力,驚的看向他,剛才他眼底流露出的冷意已經(jīng)消失無蹤了,轉(zhuǎn)而還是他那摸不透態(tài)度的笑臉。 這個二哥哥性格多變,有時溫柔得脫不開身有時又令她覺得冷漠到難以靠近。 “躲我啊meimei?!彼桃庖е亓薽eimei兩個字。 “不,不是?!比钹⑽琢四?,她想解釋。 但是下一秒,“撒謊?!彼p松就堵得她啞口無言。 阮喃唇半張,心虛的移開視線,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能硬著頭皮接受他的考量。 過了一會兒,就在阮喃以為自己快要被盯得喘不上氣來的時候,突然,她感覺到自己臉頰兩邊凌亂的碎發(fā)正在被一只大掌給攏到耳后,胸口的蝴蝶結(jié)也在他的指尖下擺正。 她一動不敢動,因為那動作透著不容商量。 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就算她躲,躲也不能更改他的意圖。 將厭做完那些,雙手隨意搭在身側(cè),還是看她整整齊齊的模樣才比較順眼。 片刻后,“被人欺負了?”他問,身上還隱隱約約有著煙味。 這一刻,他似乎又不打算和她計較躲他的事了。 阮喃一愣,接著囫圇搖頭。 她沒有被欺負,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沒有。 “那怎么搞成這副模樣。”將厭湊近了她些,又問。 走之前她的頭發(fā)還不亂,衣服也很整齊,不似現(xiàn)在,說完他注意到這丫頭的鞋頭也有些臟,想也沒想直接就伸手幫她擦拭。 指腹在鞋面上皴擦,一下一下,認真又細致。 這不禁讓阮喃回想起他曾經(jīng)幫一個女孩子擦眼淚的畫面,也是像這樣細致得令人醴羨。 “我,我趴在桌子上的..”阮喃企圖解釋。 “犯困???”將厭擦完鞋子,從下往上看她。 “.....”阮喃一愣,接著沒有吭聲,不過她這副模樣特別像是上課偷偷睡覺被抓了包似的無措。 將厭盯著她看一會兒,接著沒忍住笑出了聲,原來如此。 沉默片刻。 “嗯,是因為趴在桌子上睡覺才弄亂了頭發(fā),才這么晚從教室出來,是這樣嗎?”他又問。 阮喃身體縮著,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見狀,將厭又是一聲輕笑,算是給她弄的沒脾氣了,他從半蹲的狀態(tài)起身,上下又看了她兩眼。末了搖了搖頭,那神情無奈且沒轍。 原來是這樣。 見她沒什么事,他轉(zhuǎn)身欲走,可見身后人沒動,又回頭。 “走啊?!彼?。 阮喃驚了一下,看向他。 真像個兔子似的,將厭實在搞不懂她為什么總是這樣容易受驚,明明也沒想做什么。 “想什么呢,去吃飯?!彼椭宰又匦伦呦蛩?。 阮喃面露抗拒,想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