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禍 第53節(jié)
蔚茵動作一頓,rou片正好咬在齒間,rou美多汁,隨后垂下眸去:“陛下不是都知道?” 那么多人看著她,就算她掉了一根頭發(fā),也會有人去告知他。問她做什么,這是沒話找話? “這個,”傅元承捏起她的長袖,“怎么破了?” 蔚茵低頭,見著袖子裂了一道口子,不知是什么時候破的。還真是沒話找話說。 “朕可以為你補一下?!备翟袑λ焓?,“有針線嗎?” 蔚茵只當(dāng)他在拿她開心,清清淡淡的道:“陛下會的東西真不少?!?/br> 傅元承不管她的陰陽怪氣,正正身子:“肯定比你想的會的要多?!?/br> 從小靠自己長大,他什么不會?只是她從不會注意他。 待她吃得差不多,傅元承帶著她在河邊漫步。 夜里河邊安靜,遠(yuǎn)處篝火依舊旺盛。 突然,天上炸開一朵煙火,隨后一朵接著一朵。 蔚茵仰臉看著,臉龐一明一暗,不覺想起了年節(jié)夜,那晚的煙火也是絢爛無比。 原本,她以為會有個新的開始,可是命運讓她重新轉(zhuǎn)了回來,依舊和傅元承糾纏在一起。一日日的,她不知道盡頭在哪里,所謂的與他抗?fàn)?,終究越來越力不從心。 “是不是很好看?”傅元承站在她身后。 河水中亦是倒映著片片煙火,還有依偎在一起的兩人。 煙火綻放只是一瞬間,絢爛消失就是點點灰燼,再尋不到,好看卻沒辦法永恒的擁有。 “嘭、嘭……”巨響的煙花在空中炸開,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他的雙手捂上她的耳朵,為她遮擋那些巨響。她倚著他,能感受到他震動的胸膛。 眼前明明滅滅,蔚茵突然覺得很累,又有些迷茫。加之穆明詹的到來,所有的麻煩纏繞著,讓她生出逃避的念頭。 煙花結(jié)束,世界安靜下來,清明月光灑下。 蔚茵靜靜轉(zhuǎn)身,仰臉看傅元承,聲音清透柔和:“陛下,我有話想跟你說?!?/br> 她臉色認(rèn)真,月霜為她淺淺映出一道光圈,一雙眼睛落上星辰。 傅元承看著她,自從把她抓回來,他與她每日相處,卻始終是深深的隔閡。哪怕是他擁著她進(jìn)入,兩人連接在一起顫抖著,已然是隔著千山萬水。 也是頭一次,她如此清楚的想和他說話,他抿了唇,手去拂她的耳邊。 “說什么?” 蔚茵很平靜,收起之前對他的冷淡,出口也是心平氣和:“蔚茵已經(jīng)死了,回不來了?!?/br> 她試到耳邊的手一僵。 “然后呢?”傅元承問,聽不出一絲情緒。 “留在宮里,與陛下與我都不是好事,”蔚茵繼續(xù)道,“我嫁過人,是罪臣妻。陛下千古英名,不要帶上此一污點?!?/br> 傅元承微不可查的勾了嘴角,聲音淡淡:“嗯,繼續(xù)說。” 蔚茵往后退一步,一字一句:“我不會去關(guān)外,此生也不會再嫁他人。念與昔日情分,陛下賜一處庵堂給蔚茵容身,畢生,不會再離京城,青燈古佛相伴?!?/br> 風(fēng)吹來,空氣中仍舊殘留著火.藥味兒,嗆著鼻子難受。 “就這些?”傅元承問,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垂在身側(cè)。 “求陛下,”蔚茵抿抿唇,眼睫微抖,“成全。” 她看他,等著他的回應(yīng)。兩人的相互折磨總歸要找個出口,一日日耗著,已經(jīng)讓她身心俱疲。她想與他說清楚,放開她,也就是放開他,兩個人都會解脫。 時間久了,她會慢慢療好傷痛,他亦會慢慢忘記她。 良久,一聲輕笑響起。 蔚茵心里一沉,然后試到那只微涼的手落在她的頸間,指肚摩挲著她跳動的頸脈,頓時渾身冰涼。 他靠近她,緊拉進(jìn)懷里抱住,薄唇貼上她的耳廓,溫?zé)釟庀姙ⅲ骸半蓿粶?zhǔn)!” 蔚茵疲倦的閉上眼睛,到底還是低估了他的執(zhí)念。 傅元承攬著她的后背,唇一點點滑著她的臉頰,最后吻上她的唇,緊緊貼合。 “你,”蔚茵用力去推他,幾乎失了聲調(diào),“到底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一定是她?他坐擁天下,什么樣的美人沒有,一定要鎖住她? 她掙脫開,踉蹌踩著草地往前跑,毫無目的。 他幾步追上去,發(fā)狠一樣將她拉回抱住,控在懷中。 她捶著,蹬著,拼了力氣掙著:“我不欠你的,傅元承,我不欠你……” “我知道?!彼嗡咛?,就是不松。 蔚茵最后沒了力氣,軟軟的被他抱住。她對他冷淡、疏離,像一個沒有情緒的木頭美人跟著他,可到頭來終究不行,她還是她。 她突然沒了動靜,傅元承起了一絲心慌,單手托起她的下頜:“茵娘,記得朕說過的話。” 他冰冷的口氣讓蔚茵打了個寒顫,陳家、蔚家……他始終是有太多東西來掣肘她。 傅元承手上用力,原本還為她準(zhǔn)備了許多,甚至還想與她說說將來孩子的名字,現(xiàn)在一切都沒有必要。 他做什么,她從來不在意。 范嶺早將宮人撤了老遠(yuǎn),看著河邊擁在一起的兩人,亦是嘆了口氣。 回到莊園,蔚茵靜靜躺去床上,搭了被子將自己蒙住。暗笑自己天真,居然妄想和傅元承平靜的談,希望他講道理。 他怎么會講道理?他是一個信奉強權(quán)的人,想要的只是臣服。 傅元承走進(jìn)來,坐在床邊,手一伸搭在她的腰間。 她不回應(yīng),他就收回手去,一直坐在那里。 蔚茵皺眉,耳邊聞聽了他的一聲輕嘆。 后半夜時,傅元承離開了,兩人沒再說一句話。 蔚茵這才拿出昨夜的紙條,打開上面是熟悉的字跡,不出所料正是穆明詹。 紙上清晰的寫了時間地點,他想見她。 蔚茵走去燭臺下,抬手將紙條燒掉,面無表情。而那枚玉佩,第二日小太監(jiān)來送膳食的時候,她塞還了回去,一句話不說。 一個傅元承已經(jīng)夠她費神,她不明白穆明詹回來做什么?過往已經(jīng)回不去,她不想再與穆明詹牽扯不清,那會害了他,就讓他覺得她是一個無情的人,心中咒罵她幾聲,然后回去關(guān)外。 。 河畔,田中的農(nóng)人彎腰耕種,幾名稚童在淺河灘上摸蝦,嘻嘻哈哈鬧著。 河時后,一名灰衣男子手持魚竿,眼睛盯著河面,那魚漂動了幾下,也沒有想收桿的意思。 “她不來?”穆明詹低聲問,一張俊臉蓋在斗笠下。 “是。”身后的男子道。 穆明詹不信,將手下遣走,自己仍在原地等候。直到日頭高升,徹底化開清晨霧氣。 他手緊攥起,雙臂用力,“咔嚓”一聲,手中釣桿被他折為兩截。 “蔚茵!”他咬著后牙,臉色陰沉,“連你都要棄我而去?” 他早就知道,今日大早傅元承離開皇莊,去了別處。蔚茵如果想的話,一定能夠出來,可她沒來,甚至連個字都不給他寫,就捎了一句話過來,“回去罷”。 回去罷?往哪里回?他本就是京城人氏,世家貴族,人人夸耀的佳公子,如今落魄了,連自小的定下的妻子都不愿再來見他。 穆明詹丟掉魚竿,一路回了山下小村內(nèi)。 村尾一座簡易農(nóng)房,土坯壘成的院墻只有半人多高。 一個女子迎出來,臉上歡喜的笑著:“公子回來了?” 穆明詹乍看上那張臉,微微一怔,低低嗯了聲,隨后走進(jìn)院子:“準(zhǔn)備下,這里不待了?!?/br> 女子關(guān)上門,快步跟著人進(jìn)到屋里,跑著去桌邊泡茶:“下面去哪兒?” 穆明詹不語,手心里摩挲著玉佩,連這件東西她都還了回來,是想和她劃得干干凈凈? “公子,”女子小聲喚著,嬌紅著臉去瞅穆明詹,“要不要茵娘先做些吃的……” “什么?”穆明詹抬眼,盯上女子的臉,“誰準(zhǔn)你用這個名字?” 他的話說得不重,女子雙手絞在一起,囁嚅:“昨晚公子喚我茵娘,我以為是公子給的名字?!?/br> 光線透進(jìn)這間沉悶的屋中,女子的面容幾分與蔚茵相似,也只是面貌,其實神態(tài)相差甚遠(yuǎn)。 穆明詹當(dāng)初買下這個女子,也是因為那張臉像極蔚茵,想著或許之后能用上。 女子乖巧的在他面前蹲下,仰望著他,雙手捧上他的手,羞赧開口:“我喜歡這個名字。” “阿鳳喜歡???”穆明詹不著痕跡抽出手,去端起桌上的水,“我認(rèn)為,鳳這個名字更適合你?!?/br> 阿鳳心底有些失望,也就徹底明白那個茵娘才是穆明詹心里的人,不然在床間最動情的時候,他怎會喊出? “阿鳳聽公子的?!迸舆执揭恍?。 穆明詹目光又是一動,要說像,便是眼前這女子的下半張臉,幾乎與蔚茵是印出來的,尤其是聲音,一模一樣,雖說笑起來少了那份欲語還休的嬌媚韻味。 “你在做什么?”他瞥見桌上一本書冊。 阿鳳往人身邊靠靠:“公子什么都知道,我也想學(xué)寫字,您以后能教我嗎?” “不必妄自菲薄,你這樣也挺好?!蹦旅髡膊幻鞔_答復(fù),眼底藏著一絲厭煩。 他心道一聲,終究差得太大。一樣的臉卻不是同一個人,一個愚笨的奴婢妄想去攀比大家里養(yǎng)出來的明珠?有些可笑。 想到這兒,他心口刺疼。再好的明珠又怎樣?現(xiàn)在被別人搶了去,從來,他都沒有碰過一下。 穆明詹眸色一深,體內(nèi)騰起一股怒火,壓抑不住。一把拉上還在說著什么的阿鳳,直接將人拖進(jìn)了里屋。 窸窸窣窣過后,一聲聲柔弱輕吟從門簾后傳出。 男人沙啞著嗓音,斷續(xù)念著一個名字。 。 蔚茵本以為穆明詹會明白,卻沒想到他又往她手里送了一行信條,同樣寫明了時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