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禍 第40節(jié)
“你去哪兒了?”傅元承上去抓上蔚茵的手腕,一把拉來自己跟前。 蔚茵皺眉,往回抽著自己的手腕,語調清冷:“不是陛下吩咐讓臣……讓奴婢下面?” 傅元承往她身后一掃,見到宮婢托盤上的碗碟,最前面的正端著一碗面。 “送進去罷?!?/br> 他托著她的手,另只手摸著那上面的攥痕:“攥疼了?” 蔚茵抽回來,一拉袖子蓋住,沒有說話。 “給,”傅元承把自己手送到她面前,“讓你抓回來?!?/br> 蔚茵皺眉不理會,隨即繞過他往殿中走,發(fā)帶在她優(yōu)美的頸上滑過。 “蔚茵。”傅元承轉身,看著女子纖瘦的背影,“朕的話你沒聽進去?” 她是找了回來,不哭不鬧的留在他身邊,卻用了另一種方式對抗他。 “不是陛下要吃面?”她回看一眼。 “好,”他兩步過來,嘆了口氣,“朕現在還記得你做的生辰面?!?/br> 蔚茵側臉看他,眼中疑惑。 “走,進去吧?!备翟械懒寺?,最后踩上階梯,袍邊掃過階面。 蔚茵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她從來沒有給他做過什么生辰面,唯一一次是冬至跟他出去,雪中他看著那間面館…… 冬至!生辰! 好似一道驚雷將她炸醒,呆站在那兒。傅元承的生辰也在冬至! 第三十三章 朕會讓著你,沒有人會欺負你…… 宮婢將飯桌擺好, 隨后規(guī)矩的退后站好。 蔚茵踏進殿門,目光落在坐在桌前的傅元承,他正拾起桌上的象牙筷, 抬頭也在看她。 冬至, 她想起了關在別院密室中的那個男子,他叫冬至是因為出生在冬至。這么巧?他又剛好知道傅元承的所有事。 提起傅元承時, 冬至多半是在嘆息或者無力的笑。問他為什么關在那里, 他又不說, 只是告訴她他永遠都不會再出來。 輕移著步子過去,蔚茵提裙坐下, 心中疑惑越滾越大。 “想什么?”傅元承問, 揮揮手遣退了殿中宮婢。 蔚茵靠去滿桌菜肴, 臉色淡淡:“沒有?!?/br> 對于她的冷淡,他好似也不在意,難得這樣坐在一起用膳,是多少日子等來的,也就不想破壞掉這種安靜氣氛。 他用筷子在湯碗里抄起面, 放進手中玉碗,隨后擱在蔚茵手邊。接著,又為自己撈了一碗。 蔚茵不語,拿起筷子夾上面,心中仍舊在想著剛才的事。 “還有這個,面上必須有它。”傅元承的象牙筷往蔚茵碗中一送, 看她一眼, “給你了?!?/br> 蔚茵低頭看碗,那是湯面上為唯一的一顆荷包蛋,廚房時被廚子小心擺在湯碗中, 當然是給他們陛下的。 其實這面她沒動過一手指頭,就是被拉著過去看一眼。要經她手,她不敢保證會不會撒一把瀉藥進去。 可是傅元承似乎并不知道,吃得津津有味,偶爾給她夾著菜。 “范嶺說你在打理花圃?”傅元承開口,可能是察覺了詭異的安靜,或是只想單純和她說幾句話。 蔚茵低低嗯了聲,沒有別的話語。 “想要什么,你就跟他說?!备翟蟹畔驴曜樱豢粗皖^用膳。 她生性柔和,家中教養(yǎng)很好,這一點在用膳上表現的淋漓盡致。用筷,夾菜,進食,一次一點點的送進嘴里,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見他看她,忍不住抿唇停頓,一邊的腮幫子輕鼓。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臉頰,笑道:“你怎樣才能長點rou?” “奴婢自來就是這樣?!蔽狄鸹亓寺暋?/br> “你這樣的體格,若是在西北可不行?!备翟型屏苏厩宀柽^去。 蔚茵也不抬頭:“要體格做什么?陛下想讓我去西北打仗?” “胡鬧,”傅元承揉揉她的發(fā)頂,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誰教你騎的馬?” 他還記得她騎馬從他眼皮子底下逃離,伏在馬背上,纖弱又勇敢。也就發(fā)現,或許在城郊馬場的那次,她是故意試探。 “我表哥?!蔽狄鹉樕凰查g的柔和,幼時美好的時光想起。陳正誼對弟弟meimei們很好,有耐心,也教會了蔚茵許多,只是那時候她嫌累不肯學。 她的笑使得傅元承眼睛一瞇,嘴角冷淡下來:“陳正誼?他曾找朕打聽過你?!?/br> 蔚茵眼中終于有了情緒,手指收緊了筷子,隨后又慢慢松開。 “現在都過去了?!备翟卸似鹁票K一飲而盡,辛辣酒液想去澆滅體內涌起的嫉妒。 他心中猜測著,若沒有與穆明詹的婚約,蔚茵是否會嫁給陳正誼?都是一樣的世家子弟,被家族悉心栽培長大,寄予厚望…… 蔚茵和他們自小相識,青梅竹馬,而他,那時候還在為一口飯拼命。 “西北什么樣?”蔚茵松開筷子放去桌上。 見她愿意開口,傅元承心口煩躁減輕一些,“覺得失望?沒有去成關外?” 蔚茵看他一眼,撂下筷子,隨后轉身從凳上起來就走。他的手將她拉住,隨后跟著她一起站起。 “很大很荒涼,”傅元承手指替她理著頭發(fā),攬上她的腰帶來貼合自己,“風沙,高溫,野獸狼群,處處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她想往后退,才一動,就被強硬的帶回去。 “那里沒有錦衣玉食,沒有歌舞升平,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傅元承繼續(xù)說著,殘酷的事在他嘴中沒有任何情緒,“每個人都可能出賣你,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強?!?/br> 蔚茵看他,眼睫垂下落在頰上一片陰影:“陛下的話,也適用于京城?!?/br> 哪里不是弱rou強食?他這樣了解西北,是曾去過? “茵娘說得對?!备翟写浇堑木茪猓^而低頭抵上她的額頭,“白日里的事忘了?” 蔚茵腰身后仰,下意識排斥,隱約試著那只手又要捏她,慌亂記起他說的是棋盤之事。這人也是胡扯,毀掉的棋局哪能復原,捉弄人罷了:“這,這怎么……” “你結巴什么?”傅元承笑出聲,在她的唇間落上,吮著細細的柔軟。 沒有那一日車中的狂戾,他這次放輕的進去,品嘗琢磨著,手指一捏她的腰,她便輕哼一聲松開了齒關。 蔚茵一步步退著,他一步步逼著,直到她靠上桌沿再不能退,后腦被他托在掌中,帶著她仰臉迎合著他。 “嘩啦”,桌面上的盤盞晃出輕響,他把她勒腰抱上桌面,自己更近一步擠到她雙膝間,任她兩條腿在桌下踢蹬。 他是想溫和的對她,不再讓她排斥,然后進展還是控制不住,心底最原始的占有欲翻涌,越來越兇。 蔚茵胸腔的空氣被擠出,他隔著衣料捏上了里面的結扣,指尖似在挑著。 “朕不知,”他抱緊她,舌尖卷住那粒玉潤的耳珠,“我的茵娘這樣有趣。” 他不想松手,想將她揉碎與自己相溶。隱約中有個聲音對他說,這就是喜歡。 誰說他沒有感情、不懂愛?他現在懂了,他有她,和她在一起這就是愛! 他嘴角浮出笑意,沒了以往的冷戾,竟帶著純真的歡喜:“朕會讓著你,沒有人會欺負你。” 良久,他松開她,指肚抹著她紅潤發(fā)燙的唇瓣,眼底躺著滿足。 傅元承還有事要處理,說是平西候在等,與蔚茵說了兩句,親了她眉尾的傷痕便離開了清瑩宮。 蔚茵虛脫一樣扶著桌子才堪堪站穩(wěn),后面咬著唇走回了寢室,坐在黑暗中。 這廂,傅元承出了清瑩宮宮門,范嶺趕緊帶著一班宮人跟上。 很輕易,范嶺察覺了傅元承心情很好,也就暗中松了口氣。要說那位清瑩宮的主子也是個倔的,放眼宮城,誰敢給陛下臉色?不就是一碗面能解決的事兒? “這次記你一功,”傅元承掃了眼半弓腰身的范嶺,“除了家鄉(xiāng)的東西,還應該給她什么?” 范嶺后背冒汗,舌頭忍不住打結:“陛下,奴才打小就進了宮,這娘子的心思……” “宮中若干的宮婢不是你來管?”傅元承道,語氣中沒有責怪的意思。 范嶺心里琢磨下,也就大了膽氣:“奴才斗膽,女子在意的自然是名分?!?/br> 傅元承腳步一頓,看他一眼,隨后踏步上了十六抬的步攆。 仗隊在夜色下的宮道上前行,帝王坐與御座,雙臂搭于兩側龍頭扶手。 名分?她在意名分嗎? 傅元承手指輕敲著,說起來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范嶺仰頭看看上頭的人,趁著心情好又湊了句:“奴才知道民間嫁娶很是繁瑣,三媒六聘,過定納禮;成婚日,女子還得找一個家庭和美的梳頭娘子化妝容,寓意夫妻和美?!?/br> “你一個閹人,懂什么夫妻和美?”傅元承嗤了一聲,扔下一粒玉珠砸在范嶺頭上。 范嶺趕緊蹲去地上撿起,后小跑著跟上:“謝陛下賞賜?!?/br> 御座上,傅元承抬頭看著星空,夜里空氣清涼,嘴角還有她的味道。 夫妻和美?他原先也不懂男女之情,覺得多無趣的東西。然而碰一下之后,就是再不想罷手,中了蠱般想要的越來越多。 。 蔚茵披了件衫子走上露臺,嘴角還是微微發(fā)疼。 “沙沙”,一條影子從墻上跳下,直接鉆進花叢間,她嚇了一跳。 往前探探身子,等了一會兒,發(fā)現花叢下一對發(fā)亮的眼睛,隨后“喵喵”叫了兩聲。 是一只貓,全身白色,在黑夜中著實明顯。 “喵喵?!蔽狄鸲紫拢斐鍪謫局∝?,剛好身旁小幾上擺了一碟rou干,順手就拿了塊去引誘。 貓不怕人,邁著小腳一躍跳上露臺,張嘴就去啃rou干。 是一只漂亮的獅子貓,渾身雪白,蔚茵摸上它的脖頸,手指輕輕拿捏,長而軟的毛暖暖的。 這時,聽見宮門外有聲音,像是侍衛(wèi)在阻攔。 蔚茵想,應當是貓的主人尋了過來,便將貓抱起走下露臺。誰知沒抱穩(wěn),獅子貓從她身上跳下,滋溜的沒了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