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精繼妹的六十三天

    高考取消了這么多年, 宋瓷卻無緣無故要買教材，江恂自然會覺得奇怪。

    宋瓷看著他，“那你怎么什么都不問？”

    “我不問, 是因為我覺得你來買書, 肯定有你的道理在，高考是沒有了，但多學(xué)些東西總是好的?！苯芈暤?。

    靜靜聽著江恂的話，宋瓷心想, 江恂總是這樣無條件地相信她, 無論她要做什么, 他都會陪著她。

    她在夢里夢到了那本奇怪的小說，提前知道了一些未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按理說, 她不該告訴任何人，包括江恂, 即便江恂一年后可能是她的對象。

    可是，人活在世上, 總是會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比如, 生日那天晚上, 她徹底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明白自己對江恂動了心，那天晚上她直接挑明了情意，其實是有些沖動的, 謹慎的做法, 應(yīng)該是確定了江恂對她的感情, 她再做出回應(yīng), 這樣才可以處于不敗之地?？墒牵髦肋@個道理，宋瓷還是在那天晚上和江恂定下了一個約定。

    因為她知道，一旦錯過了，可能她就不再有勇氣把情意說出來。

    那天晚上她“沖動”地和江恂定下了約定，那么，今天，她也想把這些不該說出來的事情告訴江恂。

    告訴江恂后，可能什么事情都不會發(fā)生，也可能江恂會產(chǎn)生一些其他的心思，但這都不重要，不是嗎？

    至少目前為止，江恂是值得她信任的。

    宋瓷出了聲，“江恂，只要你問一下，我就把事情告訴你?！?/br>
    江恂輕笑了一下，“小瓷，你想告訴我的話，那我就問你了，不過，你要是不想的話，也不必勉強，我怎么都可以?！?/br>
    宋瓷毫不猶豫地道：“問吧?！?/br>
    最初的時候，他們兩個互相討厭，互相拌嘴，可一路走到現(xiàn)在，江恂能夠感受到，宋瓷對他越來越信任了。

    江恂目光越發(fā)溫柔，“那你為什么要買這些教材？”

    宋瓷輕聲道：“我夢到了一本書，書里說明年會恢復(fù)高考。”

    恢復(fù)高考？

    江恂怔愣了一瞬，沒有讀過書的人，可能還不太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可江恂是讀過書的，他無比清楚恢復(fù)高考意味著什么。

    一旦恢復(fù)高考，這些下鄉(xiāng)的知青便可以回到城市里去，而他們這些鄉(xiāng)下人，也可以通過讀書獲得更多的機會，即便考不上大學(xué)，也不用一輩子當個種地的農(nóng)民。

    江恂眸色深邃了些，“真的嗎？”

    宋瓷道：“夢里是這么說的，真真假假我并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著來書店買教材?！?/br>
    江恂心跳快了點，消化著這個讓他大吃一驚的消息，靜默了一會兒，他道：“不管是真是假都沒關(guān)系，咱家去廢品市場看一看，能找到教材的話，也是有備無患，總歸是沒有害處的?！?/br>
    宋瓷點點頭，“對，我就是這么想的?！?/br>
    江恂又提醒道：“小瓷，不要再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宋瓷道：“我只告訴了你?！?/br>
    宋瓷把他當成了可以信賴的人，才會把這個不能說的秘密告訴他，江恂想，他一定不能辜負宋瓷的信任。

    其實，除了恢復(fù)高考，江恂心里還有其他疑惑，既然宋瓷夢到了一本書，那書里總不會只提到一件事，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不過，現(xiàn)在不是適合詢問的時機，他不想向宋瓷打聽太多。

    江恂沒有再說什么，他問了路，又和宋瓷一起坐電車去了市郊的廢品市場。

    他們兩個在廢品市場出現(xiàn)的時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來廢品市場的，要么是上了年紀的人，要么就是來賣廢品的小孩子，像宋瓷和江恂這樣長相出眾的年輕人來這里，倒是少見。

    廢品市場的一位老板招呼著，“小伙子，小姑娘，你們倆來干啥啊？”

    宋瓷開門見山道：“老板，你這里有初高中的教材嗎？”

    廢品市場的老板吃了一驚，“小姑娘，學(xué)校都停課了，你還買教材呢？”

    “就是隨便找一找，沒有的話，就算了?！眮韽U品市場之前，江恂和宋瓷買了一袋烤栗子，烤栗子是要帶回去給江老太太的，宋瓷順手抓了一把，塞到面前中年男人的手里，“剛買的，可甜了，老板，您嘗嘗?！?/br>
    中年男人剝了殼，往嘴里塞了一個黃燦燦的栗子，“來這里買賣廢品的不少，買教材的，你們倒是頭一個。”

    吃人嘴短，又吃了兩個烤栗子，中年男人拍拍手，把剩下的栗子裝到口袋里，“堆的東西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你們要的教材，你們自己進來找吧。”

    聞言，宋瓷和江恂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微笑。

    屋子里又臟又亂，堆了不少東西，但這一會兒宋瓷也顧不上講究，她和江恂認真地尋找著和高考有關(guān)的書籍。

    把屋子翻了一遍，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他們倆找到了幾本初中和高中的教材，這幾本教材的封面已經(jīng)破了，紙張也泛著黃，但宋瓷并不嫌棄，他們又去到另一間屋子里翻找。

    除了翻找書籍，宋瓷也找到了一本破損的《儒林外史》，猶豫了一下，她把這本書拿了出來。

    這些書算是禁書，但她挺喜歡讀這種書籍的。

    轉(zhuǎn)頭去翻其他東西的時候，余光看到一本淺粉色的書籍市，宋瓷一愣，把那本書抽了出來。

    上面寫著《代數(shù)》兩個大字，還分別有兩行小字，宋瓷輕輕念著，“數(shù)理化自學(xué)叢書第一冊 ？”

    她翻開看了一下，有些知識點能看懂，但有很多也看不懂，這本書對高考有幫助嗎？

    宋瓷把書遞給江恂，“要不要拿著？”

    江恂翻開看了幾眼，“拿著吧?！?/br>
    不過，有第一冊 ，肯定還有后面幾冊，江恂站起身，對著廢品市場的老板道：“老板，這本書總共有幾本？”

    “這么久遠的東西都被你們扒到了！”中年男人想了半天，“好像是前兩年有個從上?；貋淼睦蠋煴幌路帕耍依锶税阉臇|西全送到了廢品市場，這摞書，也是那個時候送來的，挺厚的，沒有人要，一直都在墻角堆著。一整套可不少呢，總共十幾本，你們還要嗎？”

    江恂猶豫了一下，他們不是本地人，回去的時候本就是大包小包，再背一套十幾本的書回去，著實有些吃力，但錯過的話，以后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頓了頓，江恂道：“要?！?/br>
    如果能夠恢復(fù)高考，別說十幾本書，就是幾十本，他也要卯足勁背回去。

    中年男人走到墻角，扒拉了幾下，把剩下的十六本拿了出來。

    在廢品市場待了幾個小時，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江恂和宋瓷才離開。

    初高中的教材沒有找全，還缺了幾本，不過問題不大，江恂在軍工廠上班，廠里的有些同事是讀過初高中的，他可以從同事那里借書。除了教材，他們兩個又買了一整套《數(shù)理化自學(xué)叢書》和一些其他書籍。

    厚厚的一大摞，抱回招待所的時候，兩人都累得夠嗆。

    江老太太這時候已經(jīng)行了，看到他們兩個，江老太太驚訝地道：“半天不見，你們是挖煤去了，怎么身上都弄臟了？”

    “外婆，我和小瓷去廢品市場買了些東西?！苯唵谓忉屃藥拙?，又拿著暖瓶去打了熱水，對著宋瓷道：“快去洗洗。”

    在廢品市場待了那么久，宋瓷總覺得身上都有味了，雖然還沒吃晚飯，但她擦了身體，又換了身衣裳，這才和江恂、江老太太一起去飯店吃飯。

    江恂此刻也換了身衣裳，今天下午買了不少書，好在，這個年頭書本這種東西不值錢，在廢品市場，一本教材也就賣一塊錢，不過，買了這么多，倒是把江恂一個月的工資給花光了。

    江老太太吃了治頭痛的藥沒有什么副作用，見狀，第二天早上江恂又去了醫(yī)院，讓醫(yī)生多開了幾天的藥，這樣，他們也不用總是往市里跑。

    忙完這件事，江恂撥了下宋瓷的小辮子，“走吧，去百貨市場?！?/br>
    女孩子去逛街總是開心的，宋瓷道：“我打算買一身冬天穿的衣服和靴子，再買幾塊布，你要買什么？”

    衣服和靴子是她自己穿的，買布則是要給江老太太做身衣服。

    “手表。”江恂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快年底了，廠里有幾位同事要結(jié)婚，他們托我買幾塊表帶回去，除此之外，我還想再買幾塊表回去?！?/br>
    宋瓷道：“你自己要買表？”

    江恂搖搖頭，“不是，是賣給別人?！?/br>
    自從做了幾次倒買倒賣的生意，他倒是嘗到了甜頭，來市里一趟花了不少錢，最起碼要把這些錢掙回來才是。

    宋瓷眸子瞪大了點，現(xiàn)在一塊最便宜的表，也得大幾十塊錢，能買起表的人，手里多少是有些錢的，江恂給軍工廠的同事稍東西回去，那些人多多少少肯定會有表示，再加上倒買倒賣的那些利潤，江恂來市里一趟，倒是能賺不少錢。

    宋瓷眨眨眼睛，“同樣是人，我來市里一趟，是花錢的，你倒好，是來賺錢的?！?/br>
    江恂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賺錢也是給你花的?！?/br>
    宋瓷眸子彎了彎，“走吧，去買表去?！?/br>
    市里百貨市場賣的東西要比縣城的好看許多，宋瓷挑來挑去，一不注意挑中了好幾塊布匹。

    買布需要布票，但她沒有太多布票，宋瓷拿不定主意，輕聲對著江恂道：“你說，把哪匹布放下呢？”

    江恂道：“為什么不要了，是不喜歡嗎？”

    “不是。”宋瓷搖搖頭，“我沒那么多布票??！”

    “都拿著吧?！苯芈暤溃骸拔矣?。”

    宋瓷眨了眨眼睛，哎呦，總有種全百貨市場的布匹都被江恂承包了的感覺。

    宋瓷忙問道：“你從哪里弄這么多布票的??？”

    江恂笑了下，“你只管買就是?！?/br>
    帶江老太太來市里檢查身體，是江恂早就定下來的事情，來了市里，宋瓷也肯定會來逛街的，因此，早在三個月之前，江恂就有意識攢布票了。

    每個月從軍工廠那里領(lǐng)到的布票，他都留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用其他票和從同事那里換了不少布票。他沒有多少錢，做不到出手闊綽討宋瓷開心，但讓她買幾匹布，他還是能做到的。

    江恂這么說，宋瓷就放心了，她右手摸著布匹，“這匹藍色和紫色的，咱們兩個做衣服，這匹顏色深一點的，給外婆做一身棉衣，還有一匹淺粉色的，我想拿來當床單和被罩?！?/br>
    宋瓷好看的衣服不重樣，村里有些人說宋瓷太愛打扮，但就是這么一個愛美的女孩，逛街的時候還在想著他和江老太太。

    江恂心弦一動，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送到宋瓷的手里，仿佛只有這樣，才不會辜負宋瓷。

    他聲音沉了幾分，“好?！?/br>
    買了衣裳和布匹后，把東西寄放到柜臺那里，他們兩個又去了三樓，三樓是賣各種工業(yè)產(chǎn)品的。

    他們二人逛了一圈，然后來到賣電子表的柜臺。

    江恂軍工廠的那幾位同事家境還算湊合，托江恂買的表，多是幾十塊到一百塊區(qū)間的。

    怕被人盯上，給同事們買過表后，他們二人又去了另外一家百貨市場，既然要轉(zhuǎn)手賣給別人，那么，太便宜的話，江恂也犯不著鋌而走險，他拿出口袋里的錢，買了三塊一百多塊錢的表。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宋瓷關(guān)心地道：“你確定可以賣出去？”

    江恂行事謹慎，“來市里之前，我和黑市的陳哥打過招呼了，他幫我找客源?！?/br>
    夏天的時候賣菌子，江恂就是和陳哥合作的。

    宋瓷：“這就好?！?/br>
    買過表，他們兩個給江老太太帶了飯，然后匆匆回去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