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忠與jian，一念間！

    張瑄既然進宮攤牌，就對一切的后果有了充分的考慮。

    在他看來，只要他立場堅定，他與萬春的事兒……過程或許驚心動魄，或者彎彎曲折，但結(jié)果卻是注定的。

    不管是李亨寵信重臣也好，也不管是李亨迫于無奈也罷，反正最終他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以張瑄現(xiàn)在的王爵，既然能接納一個回紇公主，那么再娶一個大唐公主進門，雖沒有先例，但也未必就很離譜。

    他的態(tài)度是無比堅決的。萬春已經(jīng)是他的女人，這一點無可更改。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只能接受現(xiàn)實。

    作為一個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穿越者，張瑄并沒有時下士子文人或者文武朝臣對于皇權(quán)的無上敬畏感和強烈忠誠感。在他心里，忠于這個國家，不等于忠于這個朝廷，不等于忠于皇帝。

    世俗人眼里的忠與jian，不過是在他的一念間而已！

    他走到今天，掌握權(quán)力，不在于追逐權(quán)力貪戀榮華富貴，而在于運用手里的權(quán)力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就這么簡單。

    在保全自身的基礎(chǔ)上，才談得上施展志向抱負，才談得上為這個國家、這個時代踏踏實實地做點事情。

    如果連自己、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空談報國豈不是很可笑。

    李亨同意是皆大歡喜，哪怕過程復(fù)雜一些張瑄都能夠接受；而如果李亨鐵了心要將萬春指婚給張繼勇的兒子張益，那么，張瑄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那就只能撕破臉皮了。

    興慶宮里。

    李亨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臉色無比的陰沉。

    張瑄此番進宮跟他攤牌，無疑帶有某種逼宮之意。李亨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不準，很有可能導致張瑄成為第二個安祿山。

    而以如今張瑄在藩鎮(zhèn)的影響力，在軍中的威望，他要是效仿安祿山，后果不堪設(shè)想。

    從長遠來說，對大唐朝廷構(gòu)成巨大的隱患；而從短期來看，如果張瑄不肯出頭率天下藩鎮(zhèn)勸進，反過來反對他稱帝，他的皇帝夢也有可能泡湯。

    可若是答應(yīng)下來，將萬春賜婚給張瑄，皇室的顏面何存？

    李亨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他猛然抬頭吩咐身邊的太監(jiān)霍長青，陰沉道，“你去傳本宮的話，問問張瑄，他可知錯？”

    霍長青誠惶誠恐地點頭領(lǐng)命而去。

    作為李亨身邊漸漸得寵的內(nèi)監(jiān)，霍長青其實到現(xiàn)在也沒有搞清楚，李亨為什么會跟張瑄鬧翻，究竟是為了何事，讓這原本非常融洽和睦的君臣關(guān)系有了裂痕。

    霍長青匆匆出了宮門，遠遠地望見了張瑄面向?qū)m門單膝跪拜的身影。他幾步走過去，躬身施禮道，“永寧王！”

    張瑄微微一笑，抱拳回禮道，“原來是霍公公！”

    “永寧王，殿下讓咱家來問問王爺，可曾知錯？若是知錯，殿下就在宮內(nèi)設(shè)宴與王爺一起用晚膳！”

    霍長青輕輕道，目光有些閃爍。

    “請公公回報殿下，就說張瑄懇求殿下成全！”

    張瑄的聲音堅定而低沉，他直說了這么短短的一句話，便垂首不語。

    霍長青一怔，又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去稟報李亨。

    李亨聞報，憤怒地一拍桌案，咆哮道，“他這是在逼本宮！好一個張瑄，好大的膽子！他這是在逼本宮啊……”

    霍長青心里一顫，垂首不敢做聲。

    ……

    ……

    張良娣帶著幾個宮女進得興慶宮，突然見張瑄跪在門口，心里一驚，當即猜出了幾分。她下了車輦，大步了過去，與張瑄擦肩而過，卻也沒有說什么。

    張良娣走到李亨的書房之外，遠遠就聽見李亨在其內(nèi)的怒吼聲。李亨的反應(yīng)之激烈，遠遠超乎了張良娣的想象，原本張良娣以為，既然張瑄在李亨心目中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忠誠，只要張瑄進宮求婚，李亨終歸還是會同意的。

    大唐公主，看上去尊貴無比，實際上不過是一種政治的道具，隨時可以拋棄、可以犧牲。既然李亨為了政治利益能將萬春嫁給吐蕃王子，那么，也隨時可以為了政治利益將萬春指婚給張瑄。

    張瑄是王爵，既然能娶回紇公主做側(cè)妃，萬春又有何不可？

    所謂禮制，不過是糊弄人的玩意兒，只要李亨下詔，朝臣和宗室縱有議論，也無可奈何。而誰還能為了這個，去公開得罪張瑄這個新權(quán)貴？

    可李亨的態(tài)度似乎……張良娣心念電閃，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如果扳倒張瑄，現(xiàn)在似乎是個機會，大有文章可做啊……張良娣心頭突然浮起了這么一個驚人的念頭。

    她之所以前番態(tài)度逆轉(zhuǎn)，試圖修好與張瑄的關(guān)系，甚至還給張瑄和萬春通風報信，一來是做給李亨看，二來是李亨的話讓她覺得很有幾分道理。張瑄這樣的人，如果能利用起來是最好，有助于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

    可現(xiàn)在一看，李亨對于張瑄的寵信似乎含有很大的水分，遠遠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牢不可破、堅不可摧。

    既然是這樣，那么……張良娣斟酌著，猶豫著，終于還是拿定了主意。

    她終歸還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比起當年的武則天、太平公主、韋后這些女人，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有野心的女人，眼里只有自己的政治利益，無所謂原則、無所謂底線、無所謂道德，不要說張瑄，就算是她的家人，在關(guān)鍵的時刻、在需要的時候，她也會義無反顧地拋棄。

    “殿下，何故雷霆大怒？”張良娣走進去，柔聲道。

    李亨掃了張良娣一眼，壓住怒氣壓低聲音道，“……張瑄放肆之極，竟然進宮來跟本宮說，要本宮把萬春賜婚給他。簡直是豈有此理！皇室公主，何等身份，豈能給他做側(cè)妃？再說了，就算是本宮應(yīng)承，宗室諸王這里、父皇那里，本宮又怎么交代？”

    張良娣故作一怔，臉上浮起驚色，然后試探著輕輕道，“竟有此事？殿下……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崩詈嘤行┎荒蜔┑負]了揮手。

    張良娣湊過去低低道，“讓萬春給張瑄做側(cè)妃，皇室體面蕩然無存，這事兒萬萬不可?？墒?，臣妾又擔心，若是殿下不允，會不會……”

    張良娣欲言又止。

    李亨勃然大怒，怒斥道，“他敢！本宮就是不允，看他又能如何？來人，傳本宮的話，命張瑄出宮回府，若再有違逆，本宮定不輕饒！”

    張良娣眉眼間閃過一絲竊喜。

    ……

    ……

    張瑄神色平靜地出宮而去，波瀾不驚。他知道，李亨需要一個臺階，那么，這個臺階就給他。

    反正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明，該怎么做，李亨心里最清楚。

    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再次震動了整個長安城。

    永寧王張瑄，竟然進宮請求婚配萬春公主！

    這意味著張瑄與萬春早有私情，這意味著……對于頗有幾分八卦精神的長安軍民來說，這無疑成為最好的談資。

    而對于張繼勇、陳玄禮這些人來說，這無疑又是一個值得振奮的好消息。因此，扳倒張瑄有了無限的可能！

    第二天早朝，就在這年前的最后一個早朝上，陳玄禮等太子黨人群起而上書，言辭嚴厲地指責張瑄狂悖失禮貪色失德冒犯公主罪在不赦，應(yīng)當削去王爵，免除兵權(quán)云云。而楊國忠等人，包括陳希烈在內(nèi)，都保持著異樣的沉默。

    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楊國忠都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其實陳玄禮等人也沒指望能真正扳倒張瑄，但抓住這個小辮子，將張瑄手里的權(quán)力“摳”出一點來也是值得歡欣鼓舞的。

    兵部侍郎公孫良更是言辭慷慨地當堂彈劾，要求朝廷削去張瑄的王爵，免了他隴朔大都督的藩帥之職。

    朝堂之上，亂成一團。李亨神色陰沉地望著或是凝重肅然或是義憤填膺或是幸災(zāi)樂禍的一干朝臣，心里卻升起了幾分別樣的怒火。

    李亨萬萬沒有想到，這事兒竟然在朝中激起這么大的動靜。

    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斟酌，他已經(jīng)漸漸立場不再堅定。畢竟，與他個人的政治利益相比，與皇位和天下安危相比，區(qū)區(qū)一個萬春公主，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所謂的親情，在皇室中是無比淡漠的。

    他本來想冷淡處理，采取一種大唐皇室慣用的方式——先除去萬春的公主封號，然后讓萬春出家，最后悄悄嫁進永寧王府。

    可不成想，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應(yīng)對，這事兒就被張繼勇這些人抓住大做文章，在朝中興風作浪。

    這實際上就是變相逼迫李亨表態(tài)。

    可李亨怎么表態(tài)？

    真的削去張瑄的王爵、免了他的藩鎮(zhèn)官職兵權(quán)？扯淡的事情。

    若是這么容易，朝廷下一道詔書免去安祿山的官職就是了，又何必養(yǎng)虎為患進退兩難？

    李亨冷哼一聲，突然揚聲道，“好了，都不要吵了。這是本宮的家事，爾等休得多言！”

    李亨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太監(jiān)霍長青忙扯開嗓子喊道：“退朝！殿下有詔，宣楊相、陳相興慶宮見駕！”(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