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曲江池上詩酒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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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曲江池上詩酒宴(5) 以柳為題,本是尋常。唐時風(fēng)花雪月盛行,文人sao客多以詠柳寄情。如此,算是很套路、很普通的詩題了。 圍觀士子轟然叫好。張瑄站在那里卻是暗暗一曬,心道這題目出的太白太俗太沒有水平??催@架勢,這哪里是士子文人以詩會友,純屬是給眼前這貴婦人解悶湊樂子的“調(diào)劑品”。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他今日來并非是為了參與斗詩出風(fēng)頭,而是別有所圖。斗詩之后便是純粹的酒宴,不管是有沒有資格入席的來客,哪怕是家仆下人,都能在隨后的自由宴會上縱情暢飲,自然有虢國夫人的人來安排招待。 喝酒不是目的,但唐時民風(fēng)開放,這種文士集會,伴隨暢飲的往往是縱論國事,不管有無官職身份,都可以暢所欲言——張瑄等待的便是這個時機(jī)。 至于詩題為何,基本上與他無關(guān),只耐心旁觀便是。 無論是坐著的貴賓還是圍站在外圈的士子仕女,都將目光投向了曲江池岸邊那隨風(fēng)拂動的垂柳上,皺眉沉吟著。 張瑄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身側(cè)不遠(yuǎn)處的徐文彬也正在抓耳撓腮,恨不能立即吟出驚天之作好在人前顯露一番,從而一舉成名天下知,不由感覺一陣好笑。 記憶告訴他,此人最缺的是才情,最不缺的是尋歡作樂的歪門邪道。這等草包竟然也想在文士云集的場合里表現(xiàn)一二,著實令張瑄不齒。 徐文彬正在撓頭間,突然見張瑄似笑非笑地向自己投過一絲嗤笑,不由大怒。 他自己算是一個沒有文化的“流氓”,但張瑄又比他強(qiáng)得了多少?你比老子更爛……徐文彬冷冷一笑,怒視著張瑄。 張瑄撇嘴一笑,扭了過頭去。 徐文彬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立即大步走過來沖著張瑄壓低聲音斥道,“張瑄小賊,你可是在嗤笑某家?” 張瑄嘴角一曬,淡淡道,“徐二公子這是哪里話來?一向聽聞二公子博學(xué)多才,吟詩作對無所不通,今日虢國夫人以詠柳為題,定是對了二公子的胃口。小可正在靜候公子佳作,怎敢嗤笑?” “你……”徐文彬立即漲紅了臉。說他這個浪蕩紈绔博學(xué)多才,簡直就是絕妙狠辣的嘲諷??善珡埇u態(tài)度平靜,罵人不吐骨頭,徐文彬盡管心里恨極,卻也不敢當(dāng)場發(fā)作。 在虢國夫人的場合里,他不敢亂來。要是攪了虢國夫人的興致,他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別看他是大理寺卿的兒子,但在虢國夫人眼里,根本就是一只小螻蟻不值一提。 “小賊,咱們走著瞧!某要看看你怎么死!”徐文彬恨恨地跺了跺腳,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狠話走了去。 …… …… 見眾人都在沉靜構(gòu)思,虢國夫人嬌柔慵懶地向后靠在了軟榻上,向身后擺了擺手。一個身材婀娜的美貌舞娘輕盈上前,伴隨著柔和婉轉(zhuǎn)的音樂聲翩翩起舞。 一曲歌罷,舞也歇。 待眾舞娘退下,崔煥淡然笑著長身而起,向虢國夫人躬身一禮,朗聲道,“夫人,小生崔煥斗膽拋磚引玉了?!?/br> 虢國夫人笑吟吟地望著崔煥,點點頭道,“崔家小哥兒是王摩詰的學(xué)生,才名遍布長安,就連圣上和貴妃娘娘都有所耳聞……好吧,奴家就洗耳恭聽你的佳作?!?/br> 端坐在側(cè)的王維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來,他望著自己的得意門生,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了恩師的支持,崔煥昂然起身,大步走向場中,俯身在事先準(zhǔn)備好的書案上提筆,略一沉吟,揮筆而就。 寫完,崔煥雙手持著紙張,笑了笑,將之遞給了一旁侍立著的虢國夫人府中的小廝。 小廝捧著墨香流韻的崔煥新作,畢恭畢敬地遞給了坐在虢國夫人身側(cè)的今日宴會充當(dāng)“斗詩裁判”的駙馬都尉楊錡。 楊琦是楊貴妃的堂兄,娶了當(dāng)今皇帝李隆基的女兒太華公主,官拜銀青光祿大夫、守衛(wèi)尉卿、駙馬都尉、侍御史。 按說這老楊家和老李家的關(guān)系真夠混亂的,meimei嫁給了老子,而哥哥卻又娶了女兒,這就相當(dāng)于meimei又成為哥哥的長輩。而如果再算起當(dāng)初楊玉環(huán)曾經(jīng)嫁給壽王李?!@當(dāng)真是混亂之極。 這也就是風(fēng)氣極端開放的大唐王朝,換成任何一個朝代或者時代,都不可能出現(xiàn)如此冠冕堂皇的亂、倫現(xiàn)象。 話說回來了,這也正代表著巍巍大唐所獨有的無雙魅力。 楊琦干咳了兩聲,端著架子,望著崔煥的詩作大聲吟道,“折江柳——曾栽楊柳曲江池,一別帝都兩度春。遙憶青青江岸上,不知攀折是何人?!?/br> “好詩。如果某沒有猜錯的話,崔公子此詩是借物道情,緬懷早年離京友人之作。真性情真才情,長安三杰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睏铉鞒戤?,國子博士黃明忍不住拍案叫好。 丘為也笑了笑,側(cè)身向王維道,“摩詰兄,崔煥此詩對仗工整頗有意境,不錯不錯……” 王維微笑不語。雖然心里頗為滿意,但面子上因為是自己的學(xué)生,他這當(dāng)老師的自然要矜持一些,不好公開叫好。 而其他在座權(quán)貴名士,也頗有點頭贊許之意。 崔煥不僅有才、還有優(yōu)越的家世出身,兼之人才清雅,在長安士林中一向很有聲望。他如此拋磚引玉,雖未引起滿堂彩,但也開了一個好頭。 楊琦雖通些詩文,但造詣功底比起黃明這些當(dāng)今名士來還是差了許多。見王維黃明等人叫好,楊琦也不吝給崔煥一個面子,便也附和笑道,“所言極是,崔公子此作甚妙,甚妙,堪稱上乘?!?/br> 其實,崔煥此詩中規(guī)中矩,雖也真情實感,卻無太大的出彩之處。 崔煥朗聲一笑,“諸位師長大人過獎了,崔煥實不敢當(dāng)?!?/br> 說著,崔煥心滿意足地退回坐席。他再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也還是20多歲的年紀(jì),年輕人尤其是有才的年輕人哪里有不好強(qiáng)好勝的? 見崔煥討了一個彩頭,大大露臉,蕭復(fù)坐在那里也有些坐不住了。三人同為“長安三杰”,明里意氣相投乃是詩友良朋,但其實關(guān)系并不融洽,背后里互相競爭,對試圖踩著對方的肩膀往上爬。 所謂文人相輕,古語誠不欺人也。 只是崔煥性格光明磊落,書生氣十足,有“計較”都愿意在明處,而蕭復(fù)和陳和兩人則城府陰沉,為人稍顯陰險世故,偽裝功夫很上心。 這便是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