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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殘忍的禁錮方式,就算是治愈之力的繼承者也難以令傷口愈合,所以血一直在流,滴滴答答在他腳下匯聚成泊。 他原本低垂著頭,聽到腳步聲才有了點反應,勉強睜開眼睛。 “……白櫻?” 雖說駱白櫻平日里總是和方格予不對付, 但兩人畢竟也是多年并肩作戰(zhàn)的交情, 看到他受這種罪,說不憤怒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咬緊牙關,登時快步上前,想替他把釘子□□, 誰知那鋼釘像是在他關節(jié)里生根了似的,無論如何都紋絲不動。 方格予臉色蒼白地嘆了口氣:“你說,能把我鎖住的, 能是普通的釘子嗎?這上面附了力量, 正常拔是拔不出來的?!?/br> “行, 那就換種不正常的方法拔?!彼Z調陰沉, “就是會有點疼, 你別怕, 待會兒也別在我耳邊大喊大叫的?!?/br> “我是那種沒出息的人嗎?”他笑了, “你隨便折騰吧, 我能忍著?!?/br> 她點了下頭,隨即摘了自己的耳釘。 赤色光芒隱隱從她掌心泛起,她收攏手指,猛地拔出了他手腕上的兩枚鋼釘。 鋼釘被拔出的一瞬間,鮮血涌得更加厲害,方格予顫抖著吸氣,開始催動治愈之力讓傷口愈合。 還沒等他愈合完畢,緊接著腳踝上的兩枚鋼釘,也被駱白櫻迅速拔出。 駱白櫻隨手扔掉帶血的釘子,轉頭示意季楓。 “過來,幫我把他按住?!?/br> 很顯然,要抽出方格予鎖骨間的那道鐵鏈,將是更加絕頂痛苦的一件事,她擔心穩(wěn)不住他。 季楓立刻會意,他本來想按住方格予的手臂,但考慮到對方傷口還沒完全愈合,于是改為摟著腰。 方格予剛想提醒他這姿勢似乎不太合適,結果尚未開口,就感覺駱白櫻把鐵鏈抽離了一段,跟活剝龍筋沒什么區(qū)別,頓時疼得眼前發(fā)黑,直接一口咬在了季楓肩膀,愣是咬出了血。 換作別人,季楓肯定得把對方的腦袋按在墻上,但現在情況特殊,況且駱白櫻就在旁邊看著,他只能忍著。 他很有耐心地勸:“方大哥,牙齒挺好的,如果能稍微收斂點就更好了?!?/br> “……對不住了哈?!?/br> 駱白櫻收手,她抬頭估測了一下鐵鏈的長度,否定了這個過分簡單粗暴的方法。 “算了,我怕直接抽出來你會疼死?!?/br> “那還有別的招兒嗎?” 話音未落,只見駱白櫻掌心赤光更盛,她控制著力道,當場從方格予的鎖骨中間強行拽斷了鐵鏈。 這樣一來,盡管還是難免會疼,卻也算最大限度縮短了折磨時間。 重獲自由的方格予渾身冷汗淋漓,像剛從水里被撈起來的一樣,他有氣無力地掛在季楓身上。 “特意動用鎮(zhèn)壓之力,還搞得那么復雜,我可真是榮幸?!?/br> “你把嘴閉上,就當是感謝我了?!瘪槹讬颜f完看向季楓,“累不累?我抱著他吧你別抱了。” 季楓略一遲疑,嚴肅搖頭:“不用了,就我抱著吧?!?/br> 方格予:“……你倆都不用抱,我能自己站穩(wěn)?!?/br> “就你這還能站穩(wěn)呢?”駱白櫻順手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幾乎支撐起了他的全部重量,“甭逞能了,你先愈合著,省省力氣。” “抱歉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想讓你們以身犯險,我實在是有太重要的事情,必須告訴你們?!?/br> “竟說這廢話,你沒重要事,我們就能讓你去死了?該救不還得救嗎?”她說,“更何況我也知道你要告訴我什么,外面都亂套了,這都是莊廷文的杰作,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找他問清楚?!?/br> “你恐怕找不到他了?!?/br> “……為什么?” 方格予沉默半晌,忽而嘆息一聲,他像是充滿了憤恨與不甘,卻又反復斟酌,不曉得該怎么和她解釋。 在他看來,相比起其他人,和她解釋尤其困難。 他低聲道:“白櫻,其實我們根本就沒真正了解過萬相之力,對吧?” 他這話一出口,駱白櫻就大致懂了,微妙的寒意襲上脊背,她滯了片刻才又反問。 “那到底什么才是萬相之力,你明白了?” “萬相之力是最復雜的自然之力,能夠cao控萬物,也同樣能cao控繼承者本身,形成雙重靈魂——換句話講,繼承者從生到死都要與這股力量搏弈,壓制不住的,就會被它奴役?!?/br> “你的意思是……莊廷文已經徹底壓制不住這股力量了?” “我想,指揮長應該已經盡力了。” 或許整整十年間,莊廷文從來沒有停止過與萬相之力的對抗,他獨自艱難地守著這個秘密,直到力不從心之時,依舊在試圖挽救這場災難。 駱白櫻回憶起之前與他聯系時,他一次更比一次劇烈的咳嗽聲,他的每一句提議和指示,大概都是當作遺言來交代的吧。 事實遠比想象中還要殘酷,如果可能的話,她倒寧可他主觀背叛,至少不必痛苦。 她沒發(fā)現,自己的聲音略微有點發(fā)顫:“有轉圜余地嗎?” “我不知道,也許……概率很低?!狈礁裼枵f,“這次萬相之靈假借指揮長的名義叫我回來,就是為了利用我的治愈之力保住指揮長本體,讓它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除掉指揮長的原靈魂,從而徹底支配這具身體,完成最后的融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