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子 第107節(jié)
“沒有,那小子被我小趙打破腦袋,在醫(yī)院住著呢,我去了一次,問他為啥欺負我家小趙,他父母就和我吵起來了,后來醫(yī)生把我拖走,我也再沒找過他家,但這事不算完,等小吳你把我家小趙治好了,我非找那小子的父母算賬去!” 趙師傅越說越氣,雖說當父母的肯定向著自家孩子,可他連緣由都沒搞清楚,就一股腦的怪在對方頭上,我覺得他有些溺愛小趙。 打架的事,看不出小趙中邪的情況,我又問:“他打架前是什么狀態(tài)?” “那就不清楚了,出這事之前,我們兩口子整天上班,他放學回來又鉆在屋里,我們沒注意過!” “他要金表,打人,又是怎么回事?” 聽我提起金表,趙師傅瞪了他老婆一眼,隨后對我說:“我老婆跟老魏瞎說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趙從臺灣旅游回來,可能長了點虛榮心,想要一塊金表,那天我不在家,他跟我老婆說了,我老婆不給他買,他就哭天喊地的折騰,我老婆說他幾句,戳傷孩子的自尊心了,他激動之下才推了我老婆一把,搶了存折去買了一塊!就推了一把,沒打,不值一提的小事?!?/br> 趙師傅不想說小趙打親媽的事,我可以理解,只是聽他說起臺灣,我問:“小趙在臺灣做了什么事情么?聽說那邊的信仰比較復雜,如果沒有其他特殊情況,小趙十有八九是在臺灣撞到臟東西了!” “我不清楚他做了什么,他是七月初放暑假,一個人去臺灣玩了十天,回來也沒細說,要金表是開學前幾天的事,中間這一個月沒發(fā)現(xiàn)他哪不正常!小吳師傅,你去過臺灣么?” 我隨口說一句沒有。 趙師傅居然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說道:“那你可不如我們家小趙了,打從他高中畢業(yè),每年寒暑假,我們兩口子都讓他出去玩一次,他也爭氣,叫個背包客還是什么來著?反正一個人背著包哪都敢去,也去了不少地方,長了不少見識,一會他醒了,讓他好好給你講講咱中國的大好河山!” 我皺皺眉頭,沒明白大好河山與我給他兒子驅邪有什么關系。 難不成他在炫耀? 他請我來驅邪,還跟我炫耀,一個快五十的人,不至于這么弱智吧? 老魏表情尷尬,打圓場道:“行了行了,人家小吳去的地方也不少,快把你兒子叫起來吧,別讓小吳一直等著!” 趙師傅為難道:“孩子還病著呢,等他睡到自然醒唄,應該快了!” 我說:“讓他睡吧,不著急,我先試試他中邪的程度有多深,趙師傅,給我弄一碗大米和清水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應公2 還是圣米掌盤法。 掌盤有定盤和照盤兩種辟邪的方式,前者是將羅盤擺在屋宅的天醫(yī)位上,使天醫(yī)大旺,增強屋宅里的生氣,從而使臟東西不敢靠近,照盤則是將已經(jīng)進入屋內的臟東西趕出去,是幫人凈宅的一種方式,搬新家時用的多。 喬遷新居有個儀式叫歸宅入火,按規(guī)矩是選擇黃道吉日,焚香祭祖,開火放炮后,將祖先香火遷入新家,而流傳到現(xiàn)在,這個儀式已經(jīng)簡化成請親戚朋友來家里吃頓飯,開個火,旺旺人氣,俗稱暖房,不過有講究的人家,喬遷之前還是會請風水師凈一凈屋宅,因為新家裝修后要晾曬很久,再次期間,容易被孤魂野鬼當做的容身之處。 小趙母親取來清水和大米后,我拿上羅盤,悄悄走進小趙的臥室,他父親在門口緊張張望。 屋里拉著窗簾,光線陰暗,還彌漫著一股子腳臭味,只穿一條內褲的小趙,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長相普通,皮包骨的瘦弱身材,沒蓋被子,一只手插在內褲里。 我踮著腳走到床頭,一個人不好擺弄,扭頭想叫趙師傅幫忙,他卻朝我做個噓的手勢,生怕我吵醒他兒子,我只好一個人折騰,將大米粒平鋪在床頭柜上,水碗擺在米上,羅盤斜著放進碗中,調整一個既能將羅盤搭住,又能照到小趙的姿勢。 不留神,羅盤磕在床幫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小趙驀然睜眼。 剛睜眼的小趙還有些呆滯,趙師傅喊一聲:“兒子你醒了!” 小趙不知察覺了什么,變得面無表情,身子不動,慢吞吞將臉扭向我,問道:“你要做什么?” 本來我也沒做什么,可聽他那質問的語氣,以及冰冷的目光,我莫名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不知如何回答。 趙師傅替我解釋:“這是你魏叔的朋友,來咱家做客的,你不用管他,繼續(xù)睡吧?!?/br> 小趙沒搭理他爸,瞥一眼我手上的羅盤,騰地坐起來,面色不善道:“你想趕我走?” “沒有呀,這是你家,誰能……” 我還沒說完,便見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滿臉憤怒之色,他噴著唾沫星子怒吼:“你想趕我走?別做夢了!他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之前,誰也別想干我走!我告訴你們,我就賴在……” 小趙一邊痛罵,一邊氣勢洶洶爬起來要揍我的樣子,而他話說一半,卻猛地打個擺子,隨即跪坐在床上,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并且換了一副尖細的腔調,用那撒嬌似的口吻說:“靚仔,你不要趕人家,人家什么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正防備他動手,他卻冷不丁變的娘們唧唧,我有些發(fā)懵,而他趁我不備,居然抓起我的指頭要含在嘴里,我嚇得趕忙抽回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說這家伙別是個死變態(tài)吧? 趙師傅也嚇得夠嗆,急忙問道:“兒子,你怎么了?你好好說話,有爸在這里,沒人能趕你走!” 小趙又打個擺子,表情再次兇狠起來,并且又換一副粗曠的嗓音,怒視趙師傅,罵道:“干x娘,誰是你的鵝子,你居然敢吃我豆腐,我干你個老機巴啦?!?/br> 聽到這里我便反應過來,他這是中邪發(fā)瘋了。 趙師傅滿臉關切的走上前問他有沒有事,小趙爬起來,當胸一腳將他踹到,隨后跳下床騎在趙師傅身上,揮拳便打,我趕忙拉架,老魏沖進來怒喝一身:“小趙你做什么?”隨后幫我一起拉他。 小趙拼命和我們折騰,我一看來軟的制伏不了他,索性勒住他脖子,狠狠兩膝蓋磕在他肚子上,小趙疼得翻白眼,捂著肚子在床上鬼哭狼嚎,我們趕緊扶著趙師傅出去。 怕小趙緩過勁,再找我們廝打,我們叫上小趙母親,出門躲避。 也沒跑遠,他家住三樓,我們就藏在四樓。 老魏問我做了什么惹得小趙發(fā)瘋? 我琢磨道:“我沒惹他,他應該是被鬼上身了,見我用羅盤驅邪,這才暴怒發(fā)瘋的,而且你們聽到他剛才那幾句話沒有?他身子里的鬼不止一只,而且都是臺灣腔,肯定是去臺灣旅游時惹上的?!?/br> 一聽鬼上身,小趙母親嚇得失聲痛哭,拉著我的手懇求:“小吳師傅,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求求你了……” “阿姨你別這樣,能幫忙我肯定會幫,不過鬼上身有點棘手,我得聯(lián)系個朋友!” 就在樓道里給馮欄打電話,聽我說完小趙的情況,他也覺得是被臺灣鬼上身了。 我問他怎么處理? 他毫不含糊的說:“好處理,我去把鬼趕走就行!”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馮欄一來,三萬拜拜。 我干笑著說:“還是不麻煩你了,你說個法子,我來搞吧!” “你現(xiàn)在連驅邪的活兒也要和我搶了?” “不是和你搶,是老魏鄰居的事,你的出場費太貴了,有沒有便宜的辦法?” 老魏跟我說的很清楚,請我給趙師傅家?guī)兔Α?/br> 不是生意。 雖說他不會讓我白忙一場,但也是忙完之后請頓飯,給兩條煙的報酬,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準備賺錢,見到趙師傅家的條件,更知道他家沒錢,當著他們的面給馮欄打電話,也是為了委婉的讓他們知道,這個事我處理不了,能處理的法師是要收費的,如果他們主動表示愿意出錢,我就能順理成章請馮欄過來。 可這兩口子聽到我的話,無動于衷,只是滿眼期望的等著我和馮欄溝通。 馮欄說:“便宜的辦法就是你來我家,我給你一道符和一柄匕首,夜里你將門窗打開,符貼在小趙額頭,把鬼逼出來用匕首嚇唬,能嚇走就嚇走了,嚇不走就沒轍了!” 掛機之后,我陪他們回家,悄悄開門,便見小趙在陽臺望風,口中還念念有詞,只是離著遠,聽不到他說什么。 趙師傅試探著喊一聲,小趙扭頭,有些不滿的說:“你倆跑哪去了?趕緊給我做口飯,餓死我了!魏叔也來了啊……這位是誰呀?” 看樣子小趙并不記得剛剛所發(fā)生的,這讓我更加確信他剛才是鬼上身的狀態(tài)。 隨便打個招呼,我去找馮欄。 我有他家的鑰匙,開門進去,便見他脫得精光,連條褲衩都不穿,盤著腿坐在書房里打游戲,對于我的到來,毫無羞恥心的視而不見。 我無語道:“你知道我要來,咋連件衣服也不穿?” “剛洗完澡,顧不上穿,而且你來不來,和我穿不穿衣服有什么關系?這是你要的東西,拿上趕緊走,我們幫會要攻城了,沒工夫跟你閑扯淡?!?/br> 桌上有一張黃符和一柄略微生銹的匕首,符上的朱砂還沒干透,顯然是剛畫的。 我吹著黃符,隨口問他:“貼額頭就行?不需要念咒語么?” “不需要,這是定身符,能讓他身子里的鬼沒力氣折騰,但只對一般的死鬼有效!對了,這張符三千塊,你先把錢給我!” 我詫異道:“咋還要錢呢?” “這話問的,我啥時候說白給來著?你說我的出場費太貴,讓我想個便宜的辦法,我一張符賣你三千,便宜吧?” 我說:“電話里你咋不跟我說呢?我都沒跟趙師傅說錢的事,從哪給你弄三千塊錢去?” “現(xiàn)在回去要,路費我報銷!”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應公3 說的輕松,我出來轉一圈,又跑回去告訴趙師傅要三千塊錢,他肯定懷疑我臨時起意想坑他一筆。 我跟馮欄好說好商量:“中邪的人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兒子,家里挺困難,兩口子每個月加起來才三千多的工資,你一張符要三千,我張不了這個口呀!而且你這張符就是剛畫的,幾毛錢成本,您老人家發(fā)發(fā)慈悲,友情贊助一張唄。” “找慈悲去善堂,我這是法堂!” “我靠,你不至于吧?都是朋友,你幫個忙能死啊?” “你朋友的朋友什么時候成我朋友了?” “我是你朋友吧?你就當贊助我一張,成不?” 馮欄松開鼠標,滿臉嚴肅對我說:“就咱倆的關系,別說給你一張符,我死了以后,家產(chǎn)還不都留給你?但關系歸關系,你用了我的符,我就參與到他家的事情里,沒有緣起,我多管閑事會折壽,你要能做出給他家省錢,讓我折壽的決定,這張符你拿走,以后我沒你這個兒子!” “cao,那我不拿走,豈不是成你兒子了?” 玩笑可以隨便開,可我還真不敢拿符走人,要錢時的馮欄是針扎不進,水潑不透,而且他連折壽的都說出來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磨他,只好掏出手機,假裝給老魏打電話。 等幾秒,我說:“喂老魏,你跟趙師傅說一聲,馮欄的符要三千塊一張,沒辦法的事,他得收錢才能驅邪,否則會折壽……對,咱們互相體諒一下吧,那成,我這就過去拿錢?!?/br> 掛機后,扭頭對馮欄說:“馮大爺,我給你拿錢去,您等好吧!” 在馮欄家樓下的銀行取了三千塊,又到網(wǎng)吧消磨一小時,這才上樓給馮大爺送錢。 之所以貼錢幫趙師傅,主要是為了還老魏的人情,我在金城當保安時,隊長老馬總欺負我,好幾回都是老魏幫我遮擋過去,而他知道我是個孤兒,每次家里做了好吃的,都要給我?guī)c。 馮欄收了錢,沒有再說什么,我拿上符和匕首再回趙師傅家。 小趙吃了碗面條,我進去時,他正在客廳玩電腦,可能是家里有外人在的原因,他沒有自言自語,看上去比較清醒,我想趁此機會跟他聊聊臺灣旅游的經(jīng)歷,便跟趙師傅說了我的想法。 趙師傅也同意,他說:“小偉你先別玩了,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魏叔原先的同事,你叫他小吳哥吧,爸請他過來呢,是有點事想跟你聊一聊,你小吳哥是個抓鬼的法師,爸知道你這種有文化的大學生,不信這些鬼鬼神神的,但你小吳哥……” 小趙打斷道:“小吳哥,我是不是撞鬼了?” “對,不過你別怕,我會幫你,你從臺灣回來之后有沒有……” 小趙一屁股坐在我旁邊,不等我說完,又搶話道:“我也懷疑我撞鬼了,這段時間我每晚都要夢到好多人,都是臺灣腔,絕大部分說臺灣普通話,極個別是嘰哩哇啦不知道哪的話,他們在夢里向我提出各種要求,有讓我給他找老婆的,有讓我送他回家的,還有讓我給他供奉三十年香火的,我說我滿足不了他們的要求,他們就罵我,打我,一開始還只在夢里,后來他們不耐煩了,我醒著的時候,他們也罵也打!” 趙師傅無比心疼的說:“小偉,有這種事你咋不跟爸說呢?怕爸擔心你?” 小趙扭頭頂他一句:“跟你說了有啥用,人家還叫我買金表呢,你買得起?” 果然,金表是鬼惹出的麻煩! 我問:“這個金表是什么情況?” “就夢里的人朝我要的,我大概夢到十多個人吧,要金表的男人是個光頭,最兇的一個,欺負我最狠的也是他,他說男人有三寶,皮帶火機和手表,他就是為了一塊金表出去砍人,結果被人家砍死了,到死也沒戴過金表,他說他幫了我,也要我?guī)退粔K金表,我說我買不起,他就在夢里打我,打的賊很,我醒來都覺得疼,后來我只能跟我媽商量,我媽不給買,我跟她吵架,再后來就不記得了,但最神奇的是我第二天起床,居然發(fā)現(xiàn)床邊有一塊金表,不知道誰給我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