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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家 第19節(jié)

    他卻又道了一次歉,解釋道:“不好意思,因為我一會兒還有一節(jié)大課,你知道的,我們這兒上課期間不能帶手機(jī),上完可能就到飯點(diǎn)了,所以我想提前和你說……”

    他這個鋪墊一出來,我?guī)缀蹙鸵呀?jīng)猜測到他想說什么了。

    只是有點(diǎn)……不敢相信。

    “是有什么事嗎?”

    他笑了一聲,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害羞:“莊小姐,如果今晚有空的話,作為之前送我英語課的報答,我……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如果沒有陸重非這件事,我可能就直接答應(yīng)了。

    一頓飯而已,他又是我教練,沒什么大不了。

    而且我其實……很喜歡尤山峻身上的氣質(zhì)。

    也許是因為他真心露出微笑時的那種熾烈,又或者是因為他哪怕字很丑,也一筆一劃簽下自己名字的認(rèn)真。

    哪怕是不會cao縱網(wǎng)頁時有些局促的尷尬,也在懵懂中帶著不自覺吸引人的力量。

    這樣的尤山峻,很干凈。

    我太喜歡干凈的人了。

    但有些事情,總講究先來后到,雖然我對陸重非說的話模棱兩可,但其實和答應(yīng)沒什么差別。如今同樣是感謝我的一頓飯,沒至于重要到要放陸重非的鴿子。

    所以我猶豫片刻后,還是對尤山峻道:“抱歉……之前另一個朋友已經(jīng)約了我今晚吃飯了?!?/br>
    尤山峻頓了兩秒,然后問道:“是……很重要的朋友嗎?”

    我愣了一下,回道:“不是,算是同事。他今天出了點(diǎn)事,我陪他去的醫(yī)院,他說想謝謝我,所以請我吃飯?!?/br>
    “那如果……不是非今天吃不可的話,可以和他說改天嗎?”

    這個問話以我和尤山峻的關(guān)系來講,幾乎說得上是無禮了。

    雖然只認(rèn)識一周左右,但以我對尤山峻的了解,他不是個會這么沒有禮貌的人。所以耐著性子問他:“怎么了嗎?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尤山峻道:“今天是……我生日?!?/br>
    我再次愣住了:“生日?”

    尤山峻壓低了幾分聲音,似乎是有些害羞了:“嗯……因為我在這兒,沒有太多認(rèn)識的人……感覺一個人過生日也挺孤單的……所以想借請你吃飯的機(jī)會,厚著臉皮,讓你陪我過個生日……”

    我沉默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一時間腦子里略過很多思緒,但是我想抓的時候,又一個也抓不到。

    我沒陪人過過生日。

    因為江鋮不過生日。

    平日里其他朋友過生日,除了送禮物時加一句“生日快樂”,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挺干巴的。

    我沉默太久,尤山峻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冒昧,趕忙道:“抱歉……當(dāng)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莊小姐完全不用理我的?!?/br>
    他在電話里發(fā)出招牌式的笑容,就算我沒有面對面看著他,我也猜得到,他嘴角的弧度彎得正好,露出白白的牙齒。

    只是笑聲聽起來,并不純粹。

    我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得很死,也沒有直接回絕:“畢竟我先約了朋友,我先問問他能不能改天吧。”

    “好。”

    我掛了電話,打開和陸重非的聊天對話框,卻始終不知道該發(fā)什么給他。

    可能我本質(zhì)上,還是沒那么想去陪尤山峻過這個生日的。

    因為這意義太重大了。

    我自認(rèn)為我還擔(dān)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打開陸重非的聊天框太久了,突然“叮鈴”一聲,聊天框界面里,陸重非給我發(fā)來了一張照片。

    是一個碗,里面放著些rou餡。

    接著是幾行字。

    陸重非:上午聊天時聽你說最近胃不好,外面的飯點(diǎn)總歸是臟的,還是家里吃來得健康。但你一個女孩子進(jìn)我家總歸是不安全的,我做了菜,帶到樓下一個我熟悉的飯店里去吃可以嗎?

    陸重非:那個店開了很久了,叫旭輝飯店,他們家是開放式的玻璃門,你不用擔(dān)心不安全

    他身為男人如此妥帖,卻讓我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不該這么妥帖的。

    又或者……我不習(xí)慣有人待我這么好。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

    眉心突然有些隱隱作痛,我揉了揉,然后意識到這是江鋮常做的動作。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在為這些事情苦惱。

    而且距離我掛斷尤山峻的電話,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分鐘。

    我突然自嘲地想,也許我之前一直愛著江鋮不肯放手,就是因為怕碰到這樣怎么理都理不清的情況。

    江鋮多好啊,我就一條道走到黑,傾盡一切對他好,剩下什么都別想。

    最后的結(jié)局也就兩個,要么愛我,要么不愛我。

    而老天爺并不打算放過我。

    我的手機(jī)突然又來了一條新消息,就在我準(zhǔn)備切出和陸重非的聊天界面看看消息時,一個電話又來了。

    我接起電話。

    一周多沒有聯(lián)系過的譚野秋,聽起來依舊是那副紈绔又討巧的樣子:“jiejie~下午好呀!”

    “下午好?!蔽业那榫w并不太高,回應(yīng)得也很淡。

    譚野秋幾乎一下就察覺出來了,小聲問道:“姐?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蔽译S口道:“就是剛剛在看方案,看得有點(diǎn)累?!?/br>
    譚野秋那邊傳來一聲非常明顯的松了口氣的聲音:“嚇?biāo)牢伊?,姐你沒有不舒服就行?!?/br>
    然后又笑道:“那正好,弟弟和你打電話聊天,給你舒緩舒緩一下壓力~”

    我沒有揭穿他故意演給我看的小心思,但是他這樣輕快的語氣,倒確實沖淡了不少我剛剛的煩悶:“怎么了?這個點(diǎn)給我打電話,非jian即盜,直接說吧?!?/br>
    譚野秋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窘迫,嘿嘿笑道:“我家jiejie就是冰雪聰明!弟弟這邊呢,還真的有一個事,想拜托一下jiejie~”

    我的手機(jī)又突然“叮當(dāng)”“叮當(dāng)”連響兩聲,讓我想起剛剛我準(zhǔn)備切出去看結(jié)果被譚野秋打斷的微信消息。

    我手機(jī)設(shè)置了消息加密,來新消息的時候只會提醒新來了一條消息,不會顯示誰來的,更不會顯示內(nèi)容。

    所以我不知道是誰發(fā)的消息。

    而我這邊聽著譚野秋說話,手機(jī)里又是幾聲“叮當(dāng)”“叮當(dāng)”,聽起來很急促。

    也許是什么要緊事。

    我這么想著,一邊給譚野秋說:“你說?!币贿叴蜷_電腦,退出休眠模式。

    電腦右下方,微信圖標(biāo)在瘋狂跳動。

    “是這樣的~姐你應(yīng)該前幾天就收到請柬了,就是宗升集團(tuán)發(fā)的,也就是裴家?!?/br>
    我一心二用點(diǎn)開微信消息,同時“嗯”了一聲回復(fù)譚野秋。

    “小裴嘛,是我發(fā)小,活動雖然是以他爸名義辦的,但是實際cao刀人都是小裴,家里鍛煉他呢。他們家這次搞慈善晚宴是來真的,小裴也很上心,做了很多努力……”

    阿原:莊聞?在嗎?

    “本來呢想法是挺好的,但是結(jié)果可能最近慈善晚宴風(fēng)評一般,導(dǎo)致很多人都不愛參加,目前收到的回饋都不太好,很多人都直接拒絕了。”

    阿原:好吧……不理我

    阿原:可是我有話和你說誒

    “小裴真是我們中最靠譜的兄弟了,穩(wěn)重又踏實,可比我強(qiáng)多了嘿嘿嘿。姐你忍心看這么一個努力的小帥哥幾個月的心血就這么草草結(jié)束嘛?”

    阿原:好吧,不理我我就先說了

    阿原:今天星期五,我今晚和明天都有空哦,好多好多空,我們一起過周末吧?

    阿原:有驚喜的哦?

    阿原:是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世界上最最最最特別的禮物,要你今晚按時過來才可以收到哦~

    在我看完舒原賢發(fā)來的微信消息時,那邊譚野秋也說出了他真正想說的話:“所以姐,能不能拜托你今晚給弟弟一個面子,參加一下這個慈善晚宴,給我發(fā)小撐撐場子呀?大恩大德小弟感激不盡,到時候一定帶著小裴來給您做牛做馬!”

    第25章

    我這輩子活了這么些年,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樣的事。

    事業(yè)成功之后倒是有不少人明白地向我拋出橄欖枝,只是我一顆心系在江鋮身上,連橄欖枝的露水都甩不到我身上。

    同一天收到四個男人發(fā)出來的邀請,恐怕得是我們大學(xué)時那個如今已經(jīng)成為娛樂圈小明星的?;ú庞械拇觥?/br>
    但莊聞只有一個,我只能赴一個人的約。

    我一瞬間腦中閃過一個渣女的解決辦法:

    先去陸重非那里吃他做的飯,反正不熟,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走;接著去接舒原賢,見了面再吃一頓飯,然后讓譚野秋陪我做個戲,打電話說有急事讓我離開;接著去裴家的慈善晚宴露個臉,差不多半個小時見幾個人就能走,然后趕在十二點(diǎn)前給尤山峻買個蛋糕,帶他去日不落餐廳過個生日。

    只要我車開得夠快,時間規(guī)劃得夠好,我可以一次性解決四個人。

    但終歸只是想想。

    若我真是想吊著他們也就罷了,問題是沒必要。

    感謝的飯可以再吃,禮物可以再收,生日有機(jī)會可以再過,聚會不去譚野秋也不敢說什么。

    我甚至可以一個都不去。

    只是——

    我想起覆在我手背上溫?zé)岬氖?;想起笑起來干凈燦爛的臉;想起后視鏡里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