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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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著他的下巴神游天外,等到舒原賢噘著嘴不滿地看著我,我才意識到少了的東西是什么。 我還沒有做好和舒原賢在一起的準備。 江鋮可以一邊愛著一個一邊吻著一個,但我不能。 莊聞會尊重她的愛人。 我知道我還不夠愛舒原賢,甚至不能說不夠愛,從那天離開那個昏暗的房間后,我對他就只是一些欣賞和不涉及qingyu的喜歡,那種喜歡和發(fā)現(xiàn)一個可愛的毛絨玩具、被隔壁的鄰居幫了忙后感到妥帖一樣,是我對任何一個友好的生物都會產(chǎn)生的情緒。 而不是因為他是舒原賢。 我的拒絕似乎讓他有些生氣,但他并沒有表露出來,只是依舊微撅著嘴看起來不太高興,然后懨懨地下了車。 下了車后他就變回了那個溫文爾雅的醫(yī)生,連走路的幅度都讓人覺得可靠。 但他沒走多遠,突然折返回來,趴在了我的車窗上。 我放下車窗。 “莊聞?!彼溃澳愕戎?,我會讓你主動親我的!” 我笑道:“那我等好了。” 舒原賢說完這話就走了,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未讀消息,半個小時前秘書和我說,江鋮問我去哪了。 她還說,江鋮今天看起來很生氣。 能不生氣嗎,昨天我剛對著他的心尖尖兒放了狠話,為了保持夏恬箐的“單純”,這種骯臟事他肯定不敢和夏恬箐說,所以他沒辦法解釋為什么他不聽夏恬箐的話繼續(xù)在一起,非要離婚。 而他如今要一邊應付夏恬箐,還要一邊防著我,不生氣就怪了。 晚上約了律師談離婚的事,這會兒不想去公司和江鋮吵架,我干脆又跑去了拳擊館。 工作日下午的拳擊館有些冷清,一推開門,前臺的小jiejie正在昏昏欲睡,見到我來了打了個激靈,發(fā)現(xiàn)我是熟人后笑了笑,懶洋洋招手:“莊小姐中午好?!?/br> 我笑著同她打了招呼,而后往里走。 拳擊館場地里沒什么人,我平底的運動鞋踩在過道硬質(zhì)的地板上,發(fā)出“咚咚”的微響。 走道盡頭是他們工作人員的大辦公室,好幾個教練躺在床上七扭八歪睡得呼呼呼的,只有尤山峻端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著書。 “教練?!?/br> 我輕聲喚了一句,尤山峻抬起頭來,看見我,露出一個驚訝又驚喜的表情。 他放下書走出來:“莊小姐,今天這么早?” “很抱歉沒有預約就來了,一會兒能上課嗎?” “可以的可以的?!彼s忙道:“今天下午我都沒有預約,您想什么時候上課都可以。” “那就現(xiàn)在吧,我去換個衣服?!?/br> “好的?!?/br> 我和尤山峻兩人都不是非常健談的性格,尤其是和不太熟的人,這會兒拳擊館里又只有我們兩個人,看起來就格外尷尬。 尤山峻倒是想和我說點什么,不過我在試圖調(diào)整狀態(tài),也沒空搭理他。 一直到訓練的差不多了,我才有心思抬起頭來和他搭話:“你來拳擊館多久了?” “也就是上個月來的,跟了李教練半個月熟悉環(huán)境,最近才獨立上課?!彼Τ霭祟w牙齒,古銅色的皮膚襯得他牙格外的白:“所以您有什么意見可以盡管提,我一定盡快改正?!?/br> “沒什么意見。”我誠懇道:“你挺好的。” 我沒有騙他,他確實挺好的,基礎知識扎實,因為可能是新人,所以又耐心又細致。 我練拳時間不短了,比起什么經(jīng)驗老到的老教練,我更需要一個像他一樣能陪我酣暢淋漓來一場的年輕人。 我不喜歡那些所謂教條束縛,一定要怎么打,比起這些,我更喜歡聽從本能。 上完課后前臺的小jiejie打印出課單讓我簽字,我簽完是教練簽,我看著俯下身一筆一劃寫著自己名字的尤山峻,想起我來上課前他正在看的那本書—— 《小學英語入門》。 看尤山峻當時認真的樣子,實在不像是看著玩的。 我看著他英俊的側(cè)臉,忍不住開了口:“你現(xiàn)在在學英語嗎?” 尤山峻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剛剛看到你在看書了?!?/br>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頭:“看那種書,很讓人笑話吧。同事們都笑話我來著……” 我搖頭:“不,這樣很好。” “您不笑話我就好。” 我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學英語呢?打算出國去玩嗎?” 他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但眉眼間卻寫著坦蕩。他看了眼繼續(xù)打瞌睡的前臺meimei,伏在我耳邊小聲道:“其實是擔心以后年紀大了,拳擊教練做不長,聽說李教練回老家就根本不是自愿的,是老板覺得他太老了,兩人有了矛盾。我擔心我老了也會這樣,所以我想學英語,聽說現(xiàn)在培訓班都招英語老師,生意很好,到時候我考幾個需要用到的證,就可以上崗了?!?/br> 李教練這個事,我倒沒想到后面有這么多彎彎繞繞,不過他年紀不小,體力逐漸不支倒也是事實。 反倒是尤山峻,我倒沒想到他一個看起來剛大學畢業(yè)的年輕人,找了份還算安穩(wěn)的工作,竟然會想這么遠。 雖然從拳擊教練到英語老師,路有點偏。 不過也許是因為我天生喜歡努力上進的人,聽到尤山峻這么說,我忍不住做了次爛好人:“那你買相關學習課程了嗎?” 尤山峻搖頭:“還沒呢,在湊錢,我想直接報個好一點的班打好基礎,這東西應該和拳擊一樣,基礎得打牢才行?!?/br> “我是做英語培訓課程的?!蔽倚Φ?,“看在你是我教練的份上,送你一套名師小班基礎課吧。” 這個網(wǎng)絡課程是我們早年賺錢的大頭來源之一,所以他一提到英語課程我就想起來了。 尤山峻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 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的,放心吧,我們資本家不做虧本的買賣?!蔽遗牧伺乃募绨?,“加油學,到時候你學好了,我聘請你做老師,保證你……” 我看了看前臺meimei,壓低聲音道:“不會失業(yè)?!?/br> 我們兩個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英俊的男人總歸是充滿了吸引力的,見了尤山峻兩次,我第一次看他露出這樣發(fā)自內(nèi)心的大笑,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 為了表示感謝,我走的時候,尤山峻給我一路送到了停車場。我在拳擊館里洗了澡,如今身上還算清爽,我看距離我和洪正信——也就是那位律師——約好的見面的時間也不剩多少了,我給他發(fā)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沒料到卻被放了鴿子。 “不好意思啊莊聞,如果不是非常急的事可以緩一兩天嗎?我這邊事務所有個小律師搞砸了個事情,我現(xiàn)在焦頭爛額……” 臨到這個時候突然放我鴿子,要不是我熟悉他的性格,簡直要以為他和江鋮是串通好了故意來拖延時間的。 我和江鋮離婚這個事,說著急倒也沒那么著急,板上釘釘?shù)氖铝?,除非江鋮突然腦子抽風愛上了我然后求我別離婚,我可能會因為這事太過離奇而猶豫一下,否則沒有任何回轉(zhuǎn)余地。 財產(chǎn)也沒什么太多糾葛,大不了江鋮不爽,我多給他幾套房好了。 雖然他看不上這些東西。 江鋮昨天被我當著那么多小弟的面甩了一巴掌,我本以為他肯定覺得顏面盡失晚上不回來了,誰知道我一回家正準備問陳姨今晚有什么吃的沒,卻看見他正坐在餐桌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飯。 我們兩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很快就挪開眼去,似乎很不想看到我。 我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聲。 江鋮這會兒還回來,大概是他覺得我比較難過,比較不想看到他,所以篤定我不會回這里。不然這么不想看到我,何必還回來找不痛快。 他臉上的手掌印已經(jīng)消了,白玉一般的臉上卻依舊蒙著一層灰,看起來心情非常糟糕。 我不禁有些可惜。 他臉這么白,那紅掌印還挺好看的,怎么就不多留一會兒。 我如今看著江鋮,都已經(jīng)沒什么傷感或者疼痛了,只覺得好笑。 我們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我不會再退讓,也不能再退讓。 現(xiàn)在的江鋮,已經(jīng)不配了。 雖然我也不想看到他,但他出現(xiàn)在這里讓我心情不好,我也不打算讓他痛快。 所以我不僅沒有繞過他回房,反而直接在飯桌上坐了下來,招手對廚房里的陳姨道:“陳姨,幫我拿點吃的過來,謝謝?!?/br> 果然,江鋮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切著牛排,頭也不抬,卻在對我說話:“莊聞,你不是要離婚嗎?還回這里干什么?” 第23章 “你好像誤會了什么。”我拿過桌子中間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離婚和搬出去是兩碼事?!?/br> 我舉著水杯隔空敬他,言語里卻只有陰陽怪氣:“而且你不要忘了,最初提出離婚的人是你,我只是在制止你退縮?!?/br> 江鋮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陳姨把飯端了上來,我接過筷子,攪拌了兩下碗里的湯面,抬頭對江鋮道:“你知道洪正信最近在忙什么嗎?” 江鋮的刀叉頓了一下。以他的腦子,很快就知道了我的意思:“你想找他辦離婚,直接找就好了?!?/br> “我找他了。”我道,“本來約好了今晚見面,但他臨時有事,推了改天。他電話里說得比較匆忙,所以想問下你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如果知道的話,看能不能搭把手?!?/br> 江鋮吃著飯不看我:“不清楚,反正十有八九是他律師事務所的事,幫也幫不了太多。如果能讓我們幫的,他也開口了。” “哦。” 我應了一聲,沒太在意。我本身也就是閑的沒事試探一下江鋮有沒有為了不離婚做什么手腳,現(xiàn)在看來應該沒有。 中午和舒原賢那頓飯吃得有多高興,我和江鋮這頓飯吃得就有多折磨。屋子里只有江鋮那傳來的細微的刀叉聲,和陳姨的腳步聲。屋子里的三人都沉著臉,像是在演什么恐怖片。 我以前和江鋮吃飯……是這樣的嗎? 我有點記不清了。 這段時間我住院,他又忙著照顧夏恬箐,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和他這樣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了。 我和江鋮吃了太多頓飯,因為他患過厭食癥,所以我總擔心他吃不好?,F(xiàn)在隔了這么久再一起吃飯,我第一次不關心他,只關心自己吃得高不高興,這樣的感覺讓我有些陌生。 原來愛和不愛,真的一念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