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碾壓著云霧，呈現(xiàn)翻涌之勢，風(fēng)雪瞬間像被一只大手定住，鉆心的寒意覆蓋著底下的人群。

    冰晶自鳳凰的頭部蔓延，他的所有動作在絕對的壓制下，沒有任何用處。

    連帶著底下的人，都經(jīng)受到嚴(yán)寒相逼的風(fēng)霜。

    那是一種警告，楚泱斜睨了一眼，爪子輕輕揮動，被凍住的鳳凰像失重的東西，快速地落下來，沖破積雪，歪歪扭扭地躺倒在地。

    唯有眼睛里，還帶著一絲生意。他不再理會其他人，只是盤旋著往前方的山脈飛去。

    逆光中，云霧被卷出龍騰虎嘯之勢。隱約的嘯聲更是讓他們大氣不敢出，只敢傻愣愣盯著龍遠(yuǎn)去的陰影。

    雪地里行走十分艱難，穿過這片小山，就是茫茫林海。此處常年無人，雪花仿佛攢了百年，壓彎枝椏，甚至形成薄薄的冰片。

    因著明羅的走動，簌簌地落下來。好在她穿著斗篷，大部分都被擋開。也正因?yàn)檫@斗篷是白乎乎的，和雪原上的顏色太過相近，明羅又走得快，楚泱浮在半空很難找到她。

    “扶黎?！?/br>
    明羅大聲喊著名字，離山脈越近，風(fēng)雪就越大。偶爾還有一兩只冒著紅光的狼，躲在堆積的冰石后頭觀察。

    眼見著相似的白茫茫，她心底忐忑不安，生怕扶黎落下來的時(shí)候，意識不清，被別的動物叼走。

    天山的路難走，明羅踩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把靴子都弄濕了。雪花沒過她的小腿肚，每走一步都很拖沓。

    她把斗篷的帽子帶上，風(fēng)雪全堆在絨毛上，順著一點(diǎn)縫隙，化成水珠，鉆到她的脖子里，冷颼颼的。鼻子凍得通紅，仍是不忘叫扶黎的名字。

    呼啦啦地風(fēng)全灌進(jìn)來，再開口時(shí)，已經(jīng)是氣咻咻的止不住咳嗽。

    她腳下沒底，不小心踏在一塊小石頭上。斜坡處力道很大，帶著她的身體往下滾，她緊緊閉著眼睛嘴巴，悶聲接受這莫名的一遭。

    半晌后抬起頭，抖落身上的雪。

    眼前的樹木排兵布陣，眼瞅著是種類繁多。偏生在白色籠罩的樹林中，忽而出現(xiàn)扎眼的紅。

    那紅燒得旺盛，連帶周邊的地段也泛著血紅色。明羅顧不得身上冷，朝著紅色的樹林沖過去。

    原本是枯萎的樹木，像是得到生機(jī)，樹葉被沾染成深紅色，在風(fēng)中，片片抖動，落葉鋪滿地，襯得那些積雪也是紅色的。

    有一棵樹下，被力道沖開個(gè)深坑，葉子蓋在上面，卻露出一只鞋子。

    她趔趄地摔在旁邊，憋著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就插進(jìn)雪地里，扒開重重的葉子和積雪，指節(jié)被碎石劃出好多道口子。

    鮮血留在火紅的地面上，一時(shí)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血，還是落下的楓葉。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扶黎蒼白的臉露出來。

    明羅才松口氣，半跪著坐在地上，她胸口起伏不定，猛然吸了吸鼻子，捧著他的臉，“扶黎，快醒醒?！?/br>
    一邊說，一邊又拿耳朵去聽他的心跳聲。他的身體十分冰冷，明羅生了靈火，烘烤著他身上的水跡。

    “扶黎，醒醒?！泵髁_去扒他的眼睛，又錘了幾下他的胸口，總算是聽到他的咳嗽。

    他劇烈的嘔出些苦水，那都是摔下來的時(shí)候，雪花堵在嗓子眼里形成的。他順著自己的胸口，不免朝明羅看過去，“我這膽汁都要被你錘吐出來了?！?/br>
    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臭屁樣子。

    “真是不讓你難受，你就不長記性?！泵髁_喃喃的吐槽，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為了場冬獵，至于搭上自己的命嗎？他打你，你不會躲開啊。平時(shí)的機(jī)靈勁沒見到，腦子一根筋?！?/br>
    她抬手就要往扶黎頭上敲，手卻突然被他握住。明羅愣了愣，扶黎卻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掛著水珠，“這不是想著話已經(jīng)說出去，要是贏不了，多沒面子呀。再說也不是沒收獲，你看，我搶到梧桐葉了?！?/br>
    他把另一只手?jǐn)傞_，喜鵲估計(jì)早就摔得稀巴爛，但梧桐葉子卻安然無恙。只是原本根莖里的金光都消失殆盡，扶黎自覺可惜，嘆息道：“就是摔下來的力道太大，圣水全流出去了。”

    他們所處的地方，像是雪原上的異類，竟是因?yàn)槭ニ纬傻摹?/br>
    “那你也不能拿性命開玩笑啊?！?/br>
    明羅不滿地瞟了他一眼，總覺得手被握得不妥，掙扎著抽出來，輕咳道：“為了找你，我衣服鞋子都是水，這可是花紗緞子，以后還怎么穿呀。你說你……”

    扶黎連連道歉，軟和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cuò)。反正冬獵贏了，我娘也不能耍賴，問清楚喬知行的事，我們就得回去，到時(shí)候給你買幾身更貴的，我出錢。”

    他拍拍胸脯，反而嗆出兩口水，惹得明羅氣笑了。

    “當(dāng)然要你出，你可不許說話不算數(shù)啊?！泵髁_慢悠悠站起來，想伸手去扶他。

    可扶黎的腳還埋在雪地里，他倒是好整以暇，似乎等著明羅給他拍開。結(jié)果明羅蹲下來隨手捏了個(gè)雪球，拋在他肩膀上，“我看你沒缺胳膊少腿，自己站起來?！?/br>
    扶黎垂著頭偷笑，不知怎么，心里酸酸的又很高興，像是想通什么，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回應(yīng)道，“好，我這就起來。”

    明羅打個(gè)寒顫，嫌棄道：“你摔壞腦子啦，怎么突然就聽話了?！?/br>
    她抹開鬢角的水汽，疑惑地盯著扶黎。他也沒回嘴，就是起來時(shí)，也卷了個(gè)雪球，迎面朝她丟過去。力道很輕，在她的手臂上碎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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