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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巴擱在上臂,睡眼迷蒙,手下意思地搓了搓。 “扶黎和你搶床了?”明羅輕手輕腳,靠近蹲下才說了這句話。 楚泱揉著眼睛,搖搖頭,語氣里有點快睡著的沙啞,“是我自己來的?!?/br> 燭光拉出一點影子,落在明羅身后。她的頭發(fā)散下來,衣服隨意地搭著,面色是溫柔的寧靜,漸漸和楚泱夢中的形象重合。 他心頭一痛,就握住了明羅的手腕,那上面依舊是串瑩白珠鏈,比起肌膚本身的熱度,顯得冰涼。 明羅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嘴角溢滿笑,用一種安慰的口吻嘆道:“放心,我好好地在這里呢,又不是變戲法,不會啪地一下不見的?!?/br> 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做,跟哄小孩似的。 楚泱突然覺得沒面子,可再想想,不免垂下頭狠狠得笑了笑,臉上紅了一塊,真的害羞了。明羅站起身,他環(huán)住明羅的腰,把臉貼上去蹭了蹭。 明羅倒是僵著,手穿過他的發(fā)間,“外面風(fēng)大,進(jìn)來睡吧。” 明羅的話很隨意,楚泱忽而掙脫,騰地站起來,頭撞在燈籠的流蘇上,眼睛被打了一下,溫?zé)岬臏I水就留下來。 他趕忙用手捂著,明羅也著急,拉著他進(jìn)屋細(xì)看。眼圈沒事,倒是眼白沾著紅血絲,滿手都是淚水。 明羅去五斗櫥里取手帕,另一只眼睛卻盯著楚泱,怕他忍不住用手去揉。 好不容易掏摸出塊布料柔軟的帕子,又好像帶點香味。她把帕子浸了水,絞干后敷在楚泱眼睛上。 “就是讓你進(jìn)來打地鋪,著什么急,自己長得高不知道呀。” 明羅又翻出瓶瓶罐罐,倒出點藥,指腹上沾著些,在他的眼圈上輕點。 楚泱漲紅了臉,一時間啞口無言,可真要辯解,就覺著是承認(rèn)剛剛想岔了,不免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熬到明羅上完藥,把一床被褥鋪開在地上。 楚泱傻愣愣坐著,雙手交疊撐在腿上,避著她的眼神,不敢隨便抬頭??上Ф湟琅f紅通通,直接出賣了他的心理活動。 明羅嘆口氣,湊過去蹲下來,故意捧著臉,送到他的目光里。 他往右邊躲,明羅也朝右邊偏,他往左邊,明羅也往左邊,最后是避無可避,就光禿禿看著,跟在比誰先眨眼似的。 兩個人都像是幼稚的三歲小孩,玩得樂此不疲,齊齊笑出聲。 明羅的膝蓋直了直,嘴唇輕微貼在他的額頭上,像風(fēng)吹過,留下軟和的觸感,從她的喉嚨口溜出一點話,“好好睡覺,別亂想?!?/br> 楚泱呆在原地,眼睛只盯著鴉青織金軟緞的被褥,虛晃晃有點迷糊。突然屋子里黯下來,是明羅剪了蠟燭。 他才回過神,輕聲輕腳鉆進(jìn)被窩,額頭上傳來緊縮感,被明羅親過的地方像是不停歇的發(fā)癢。 總想去碰,又怕真碰了,那癢還會傳到手指上。腦子里一旦有這種想法,翻來覆去就睡不著。尤其是寂靜夜里明羅的呼吸聲,淺淺淡淡,像是安心的鼓勵,讓他忍不住去回想。 他只好給自我催眠,強(qiáng)迫眼睛閉起來。 也不知夜色幾何,呼呼地就像是風(fēng)刮過般,外頭的燈一下下亮起來,隱約有鳥鳴的聲音。 楚泱還以為是天亮了,怎么時間過得那般快,剛閉上眼就到白天。真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是附近的山頭上燈火通明。 云霧間有青鳥盤旋,接著其他的山峰也都有了動靜,都像是好奇,遙遙的燭光借著霧氣穿透。 覺是睡不好了,明羅起身眺望,猛地就有不好的預(yù)感。她咕噥兩句,擔(dān)憂是扶黎出事,麻溜得穿好衣服,用符咒趕到陰陽大殿。 殿外的兩座仙鶴雕像正矗立著,燭火在周圍跳動。月亮隱沒在云朵后頭,天空是青灰色,將近天亮。師父和師祖總不可能夜談到現(xiàn)在,那就是出了什么事。 她準(zhǔn)備進(jìn)去,楚泱卻扯了扯衣角,顧忌道:“我在此處等你?!?/br> 他感知到李清野和玉鳴都在里面,上回發(fā)生過對峙,吃不準(zhǔn)身份有無暴露。心里到底是有齟齬,便不好老是照面。 明羅以為他是因著自己,也沒有強(qiáng)求。 陰陽大殿是凌霄宗議事早課之地,平時不常使用。當(dāng)初由李氏王朝出資,屋頂建得很高。頂部有一個觀星井,暗合八卦相位,偶爾天氣好,能透過琉璃窗看到星空。 青鸞的虛影時不時出現(xiàn),在屋子里飛來飛去?;蚴抢@著八根云紋長柱,或是停在旁邊的博古架子附近玩耍。 主路用陰陽石鋪就,兩邊還做了點小水槽。清澈的水源流淌,有些水生花草游動,帶來點清新氣息,然而坐在高位的玉鳴一言不發(fā)。 她側(cè)著身子微微向后靠,垂下的眼眸有些驚奇地盯著底下的人——正是被小師叔反手擒拿的扶黎。 他越掙脫,手臂越疼,汗都順著頭發(fā)滴下來。 小師叔冷若冰霜,只有手在發(fā)力。李清野站在師祖身旁,帶著頭疼的表情??吹矫髁_走進(jìn)來,更是送上“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扶黎吸著氣,口中嘶嘶著,是鉆心的疼。 明羅心中了然,對于他的遭遇,有著些故意的報復(fù),拖著不說話,反而好奇著小師叔的情況。 算算日子,她很多年沒見過小師叔了。 她剛進(jìn)凌霄宗的時候,小師叔就已經(jīng)守著劍陣,頂多是拜師時能看兩眼。后來她修的不是劍道,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