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忘，”霍爾尼格說，“只是她和你一樣也都沒忘記雅格?！?/br>
    維爾遜猛地抬起眼。

    兩人已爭吵良久，特麗絲冷眼旁觀，看出了霍爾尼格對那位名為“埃洛希姆”的meimei的諸多偏袒。

    “先不說這個了，現(xiàn)在討論還為時尚早——”西格爾忽然說，“她不是說要去神域找回自己的記憶嗎？也許她會發(fā)現(xiàn)自己弄錯，她真的僅僅只是西維婭?阿伯特?！?/br>
    兩位魔鬼同時轉(zhuǎn)身，他們這才想起身后還有一位西維婭在人類世界名正言順的哥哥。

    他們當(dāng)然也很想贊同西格爾，畢竟誰都不希望meimei太早出世，他們對她的感情過于復(fù)雜，那是血rou相連深入骨髓的感情，可理智告訴他們：西格爾所說的只是他的臆想或者希望。

    ——他們確實從西維婭身上……

    隱約地看到了meimei的影子。

    西格爾看著遠(yuǎn)方，誰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最近宮中爭端不斷，上午我還聽利亞姆侯爵說耶利米那邊的動作又大了，他似乎又拉攏了一位保守派……”

    西格爾緩緩地說，“這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之事?！?/br>
    天空暗沉，晦澀的云塊變換奇妙的形狀，遠(yuǎn)方大雁橫飛，發(fā)出凄厲尖銳的嘶吼，冬日快到，想來它們也畏寒。

    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而在“財”與“食物”之上，更有“權(quán)利”與“生存”的誘惑，西格爾永遠(yuǎn)記得兒時他與西維婭不受寵，一群落魄貴族路過寢宮前將餿掉的飯菜往里扔的場景——那時候他告訴自己，終有一天他要坐到權(quán)力的最高位。

    這個夢想狀似與西維婭的身份沒什么沖突，可如果不行動的話似乎又太過被動。

    這世間有這么一個生物，對于你契約者的行為虎視眈眈，你會不會如坐針氈？

    更或者，他可以與霍爾尼格劃清關(guān)系。

    只憑他自己，他也能坐上王位、繼而獲得更多想要的。

    西格爾的腦中閃過這樣一個決策。

    也許此時此刻，四人心中的想法都不盡相同，可世界并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

    “公主，不好了，”有人跌跌撞撞地闖開寢宮門，想來是剛?cè)ミ^一次特麗絲寢宮發(fā)現(xiàn)她不在，所以找上這里，“大王子發(fā)起政變，剛擒住了奧斯汀公爵和利亞姆侯爵，說雷利國王消失已久，政事繁多，卻有異端人士阻止他代理朝政……其中就包括殿下您?！?/br>
    四人豁然站起。

    “大王子帶著人馬……正朝這邊趕來?！?/br>
    奄奄一息的騎士緊接著說。

    特麗絲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背后插著一支帶血的箭弩。

    從箭弩上傳來薄弱的魔法氣息，正來自耶利米?加西亞。

    心臟中箭的騎士就這樣死去，臨死之前，特麗絲合上了他的眼角，她隱約能聽到不遠(yuǎn)處獨角獸蹄聲此起彼伏。

    “我會保護(hù)你的?！本S爾遜立起雙翅，忠心耿耿地飛在她身旁。

    “殿下想要回避一下嗎？”特麗絲問。

    “來不及了?！蔽鞲駹栒f。

    ——

    遠(yuǎn)方皇宮即將內(nèi)戰(zhàn)。

    此時此刻的西維婭卻剛睜開眼睛。

    她看上去臉色依舊未變，冷靜卻又帶著隱約的青澀。艾德里安想不出她在水晶球里看見了什么，只能根據(jù)面容推測——

    “你不會什么都沒看到吧？”艾德里安指著破碎的水晶球問，“這個水晶球里難道什么都沒有？”

    西維婭：“……”

    她翻了個白眼，不想理這個智商低下的哥哥。

    艾德里安愣愣地看著她，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怎么了？”西維婭隨口問。

    她將破碎的水晶球用魔法清理干凈。

    “你的眼瞳……”

    西維婭：“……？”

    “變成金色了，”艾德里安緩緩道，“我meimei的眼瞳確實是金色?！?/br>
    西維婭笑了笑，卻沒說話。

    她不想注意這種沒意義的事。

    “再陪我去個地方?！彼终f，“那個地方你也許會喜歡?！?/br>
    “哪里？”

    “天翼國，”西維婭說，“我想見一下我父親，問他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女兒?！?/br>
    ——

    西維婭想見西平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如她所言。

    第二個原因則是她在記憶中發(fā)現(xiàn)的……

    ——她這人類父親身份可能有些特殊。

    西維婭一路回想著自己與西平?阿伯特的相處，這其中又難免會跳出某個男孩的身影，記憶中男孩的神情永遠(yuǎn)是干凈溫柔，他將她的童年保護(hù)得密不透風(fēng)，幼時的她曾無數(shù)次地想，這世間沒有比西格爾更好的“王兄”。

    也許確實不會再有了。西維婭模模糊糊地想。

    “你在想什么呢？meimei。”艾德里安卻已在一旁親熱地喊上。

    “在想怎么封印你?！蔽骶S婭隨口道。

    艾德里安：“……”

    “你是不是吃掉了尼古拉斯？”西維婭看著他，“我從你的體內(nèi)聞到了他的味道，更何況，如果不是吃掉他，你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維爾遜?！?/br>
    艾德里安：“……”

    他能裝死嗎？

    “他的尸體在哪？”

    “被我安葬在索國，”艾德里安誠懇地說，“我給他找了塊好墓地?！?/br>
    西維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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