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磊走到審訊室門外，看到警員在檢查楚遜的律師證，楚遜手中拖著兩杯咖啡，拎著一只早餐袋。

    早餐袋上的標記，是市內(nèi)一家奢侈餐廳的標記。

    “我不進去，我的當事人不會回答任何問題，你們在這里浪費時間有意思嗎？就算沒有律師證，也可以為利益相關(guān)方辯護?！?/br>
    警員表情認真，還要檢查楚遜帶的快餐。

    “如果我的當事人吃壞肚子，警方能負責嗎？”

    警員這才沒有將餐盒打開，用手指在里面攪和，看看是否藏有違禁品，他也很為難，隊長要求拖時間。

    曹磊走過去與楚遜打招呼，對警員說：“讓楚律師進去吧！”

    “是，曹局?！本瘑T向曹磊敬禮。同時松了一口氣，阻攔律師的任務(wù)太難，特別是楚遜這樣的大律師。

    警員通知過錢棟，才讓楚遜進入審訊室。

    楚遜照常例提出與顧城單獨談話，錢棟嚴肅的對楚遜說：“法律是公正的，正義也許會遲到，但重來不會缺席。”

    “哈。”楚遜一聲譏笑。臺詞背的不錯，但你們真能做到嗎？好大的一張臉。

    錢棟和曹磊對楚遜的譏笑不為所動。

    楚遜將咖啡和餐盒放在顧城面前，咖啡是顧城最喜歡的苦咖啡，餐盒里裝的還是龍蝦焗飯，水果搭配的是橙子。

    這就是成了。

    顧城默默吃飯，沒有與楚遜交流，顧城吃完飯，楚遜就請負責審訊的錢棟進來。

    “你們談完了？”

    “現(xiàn)在你們可以問話了，我的當事人會照實回答?！背d坐到顧城身邊，拿出一支錄音筆放在桌上。

    錢棟很想說這里不能錄音。

    他很討厭律師，難道就不能讓警察全程負責案件嗎？就是因為有律師搗亂，結(jié)案率才會創(chuàng)新低，獎金才會變少。

    錢棟拿出煙想要點燃，楚遜提醒道：“法律規(guī)定，在小型空間內(nèi)禁煙?！?/br>
    錢棟心里罵了句臥槽，將煙緩慢收回煙盒里。

    副隊長劉江咳嗽一聲，開始詢問楚遜拘留所內(nèi)的情況?！邦櫹壬?，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埋在墻壁內(nèi)的氣罐。”

    “是毒氣罐。”顧城糾正劉江的說法后才解釋說：“我的鼻子很靈敏，當時我聞到了焦糊的焦糖味，而且當時在監(jiān)室內(nèi)的兩人狀態(tài)不對，加上我聽說過一些傳聞?！?/br>
    “什么樣的傳聞？你又是聽誰說的？”劉江立刻追問，不給顧城思考的時間。

    顧城沒有立刻回答，劉江的追問對他沒有影響，顧城努力回憶了一會兒，偏頭低聲問楚遜道：“可以回答嗎？”

    楚遜點點頭。

    錢棟揉揉眉心，很像說：你們的對話，我們都聽到了。

    顧城說：“我是在東城黃金城夜總會聽說的，大概在二年前，具體月份記不清楚，你們可以查我的消費記錄，當時說這些話的，是我旁邊桌的幾個人，他們的聲音很多?！?/br>
    “那些人的身份是什么？”

    “抱歉。”顧城聳聳肩，表示不記得了。

    “請認真回答問題，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我懷疑你在作偽證?！眲⒔プ∫稽c質(zhì)問。

    “我反對。”楚遜反駁道：“請不要提出這種無理要求，二年前的今天，你吃的早餐是什么？你能記清楚嗎？劉警官。”

    “我當天沒吃早餐。”劉江冷笑。誰能證明他在說謊。

    錢棟在桌下碰一下劉江，這種傻問題不要回答，節(jié)奏差點被楚遜帶歪，錢棟接過話題問道：“顧先生，能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到那間監(jiān)室嗎？”這個問題聽起來很蠢，錢棟正在絞盡腦汁尋找突破口。

    “這個需要去問云簡警官?！?/br>
    “我們找不到云簡，包括他的妻兒，能和我解釋一下嗎？或者由您來向我們解釋一下，楚律師。”

    “您在懷疑什么？錢隊長?！背d反懟回去。

    “這就要看，你們做了什么？”

    “那就請警方拿出證據(jù)?！?/br>
    錢棟沒從楚遜的臉上看出他想要的表情，心中失望，更多的是絕望，看守所的案子想扣在顧城身上太難，他放棄保住云簡，開始東拉西扯的提問，誘導(dǎo)顧城承認一些事情，要么顧城不上當，要么被楚遜點破。

    陪錢棟演戲到中午，楚遜提出休息吃飯。

    “等回答完我的問題再說。”錢棟又抓住機會突襲。

    楚遜拿起桌上的錄音筆，對錢棟說：“如果我將這個東西送到省廳，你說那邊會給你什么評價？”

    錢棟腦門青筋暴突，深吸一口氣說：“吃完午飯繼續(xù)?！?/br>
    楚遜出去為顧城訂餐，下午的審訊并沒能繼續(xù)，因為有人在西城立交橋下發(fā)現(xiàn)了三具尸體和一車正在交付中的毒品。

    案情看上去很簡單，兩名毒販在立交橋下交易，一名毒癮發(fā)作的吸毒者突然出現(xiàn)開槍殺死兩人，迫不及待的吸食毒品，因為吸毒過量死亡。

    但毒品是那里來的？

    本市警察全部出動，沿著能夠發(fā)現(xiàn)的所有線索追查毒品交易的上下游勢力，顧城身上的小案子，也就沒有人關(guān)注了。

    顧城沒有被送回看守者，在警察局內(nèi)住了一夜后，周一正式出庭。

    公開庭審中，現(xiàn)在記者不停的拍照，檢方提出的證據(jù)被辯方一一駁斥，被辯方打得體無完膚。

    在法官宣布結(jié)案前，忽然有人在旁觀席上拉出橫幅，要求嚴懲罪犯，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罪犯。

    有心人看不到證據(jù)。

    法官會不會考慮到輿論呢？

    應(yīng)該會，也肯定會，因為法官和有心人是同伴，或許叫同伙更確切一些。

    休庭期間，楚遜跟著顧城來到臨時監(jiān)室，他遞給顧城一副耳機，說：“聽會兒歌，放松下心情，我們這次贏定了?！?/br>
    顧城戴上耳機，閉目聆聽音樂。

    耳機中沒有歌聲，響起的是激烈的討論聲，他們在討論對顧城的判決。檢查院副檢察長吳鵬堅持嚴懲顧城，他的論據(jù)是社會輿論，必須給公眾一個交待。反對者是今天的法官，在證據(jù)鏈爛臭的情況下判顧城有罪，不管幕后拍板決定的是誰，他都將背負一輩子污點。

    “看來你得打個電話。”顧城對楚遜說。有些人不要臉，他不想繼續(xù)陪著玩。

    楚遜也在偷聽，他點點頭發(fā)出一條短信，不久后，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檢查院內(nèi)部討論畫風突變，吳鵬沒有繼續(xù)發(fā)言，判顧城無罪的聲音占據(jù)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