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領(lǐng)導(dǎo)者的生活是怎樣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生活并不比想象中風(fēng)光，近來更是因為站錯了隊，處處受到牽制與排擠。

    起初他只是覺得，像少女這種突然冒出來的流量屬于時運，人為根本控制不了，等運氣一過，諸事便會回歸正常，所以在他們?nèi)绱苏J真的準備后熱度稍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溫阮的新劇上線，連著幾周都沒能在各大視頻軟件上獲得哪怕最末尾的推薦位，這致使拿到的數(shù)據(jù)與他預(yù)想的相差十萬八千里。現(xiàn)下還能獲得好些熱搜，全靠直播和自來水。

    作為項目牽頭人，他必然要對此負責(zé)。第一周召開例會時，他覺得是小姑娘的能力問題，所以盯著場督狠抓，但凡有一點偷懶都要批評指正。她不算笨，重壓之下還能不負眾望地拿出讓人驚訝的成績。而后第二周數(shù)據(jù)稍稍回暖，點評贊揚她演技的不在少數(shù)，可依舊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第叁周、第四周劇目反響又落回寒冬，平平無奇。

    當(dāng)然他早就聯(lián)系了各大平臺的負責(zé)人，定了酒席、酒會，想要疏通關(guān)系，至少保一個基本的首頁推薦位，但很明顯，每次提到這事大家都顧左右而言他，要么裝作沒聽見，要么略微向他暗示上面的意思。

    上面都是些什么人，想做什么事情，他很清楚，也不強求，除非他退出這趟渾水，同以前那樣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否則，日后無論做什么都將處處碰壁。

    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可以幫忙的人，有些女人耳根子軟，伏低作陪讓她們開心，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找她們總比找那些已經(jīng)擺明立場，要他帶溫阮吃酒席的男士們好。

    舒明遠左思右想，最后聯(lián)系了很久之前自己還在當(dāng)演員時熟悉的女主顧，雖然之后因為退圈，工作重心發(fā)生轉(zhuǎn)變，往來甚少，但偶爾碰上面，還能說幾句。

    是一個周五，他聽說對方出差便立馬買了機票跟過去，同她在一間地方上還算有名的茶樓里約見。盡管連日的加班讓他疲憊不堪，但他還是帶著飽滿的精神應(yīng)對這次會面。

    “明遠，真意外你會親自來找我。你們這些男人，哪個不是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便轉(zhuǎn)眼向下看，去看那些年輕漂亮的小丫頭，怎么能記得起我們這些老古董。今日匆忙趕來，怕是有事相求吧?！敝心昱四赀^五十，卻因為保養(yǎng)的好，看起來只有四十不到。

    “是，我也不瞞您。”他將兩手的衣袖挽到高處，而后洗凈雙手拿起放置在桌上的各種茶具，先是煮了一壺水將陶瓷的茶杯燙洗一番，而后取過桌頭上擺放好的茶罐，用鑷子撿出足量的茶葉，將之至于茶壺里泡洗兩叁遍后，才替對方斟滿一小杯不算濃烈的茶水，“我知道您公司主推的劇目都是獨家簽約的，我是晚輩自然不敢多加要求，只想問問花錢的話，能買到貴司名下app幾天的廣告位么？”

    廣告位是其他劇目邊上用以超鏈接的宣傳圖片，一般與首頁推薦捆綁銷售，增加宣傳途徑?？上攵粩D兌到什么程度才能開口提議，花錢來買這種附贈品。

    女人輕笑一聲，將腳上的鞋踢了，側(cè)身倚靠在木質(zhì)座椅上，雙眼盯著茶水上飄升的白汽，回答，“才見面，先不提這事兒，左右也不值幾個錢，你要是能讓我開心，給你一個推薦也無妨?！?/br>
    后面要做什么無需多言，混這口飯吃的，大家心里都懂，肯給機會比不給機會好太多。只是女人剛說完，忽然記起來一件事，反問，“你要推的是哪部片子？”

    他如實回答。

    不過說完第二秒，女人的神色就變了，原本脫開的衣衫又不緊不慢地穿了回去，同時端正坐直，取過面前他才沏好的茶，淺抿了一口，解釋道，“小遠，混到我這個地位，根本不缺男人，但想找到讓人滿意的屬實艱難，這么些年，也就那一個寶貝。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做讓他消失的事情?！?/br>
    能被她們稱得上滿意的，只有一個人，她們當(dāng)年頂住壓力保下來的那個特別的人。

    “我也不瞞你，這事兒你問誰都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他們也好我們也罷，以前因為性資源分配不均鬧得水火不容，所以事業(yè)上遇到爭搶，我們自知理虧，只能步步退讓。現(xiàn)在情況反過來，他們要我們配合欺壓，我們自然沒理由拒絕，畢竟當(dāng)年他們放了一馬，這人情總是要還的。你肯定清楚，這不是什么壞事，左右一邊一個，大家都能玩的開心?！?/br>
    男人一直以為只有那些人在費盡心思地打壓她，沒想到這兩股勢力會因為這種理由擰合在一起。仔細想想，和他們的勢力、能力相比，如今自己的這番努力，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

    “我知道，只是她的性子不太適合做這些事。”他看見對方的茶杯見底，便立刻起身添茶，不敢怠慢。

    “嗯，略有耳聞，聽說是一個性子剛烈的丫頭。這種性格通常沒什么好下場，他們這些年不知道折磨死多少個了。但如果你想借此讓我心生惻隱，我只能勸你，不要癡心妄想。”她同情不意味著她會出手相助，“他們尚且觀望不過是因為她寶貴，不能逼死了，并不是做不到。再說，有權(quán)有勢之后，弄幾個人玩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我們，你，大家都是一樣的，我想，沒必要因為一個丫頭片子大驚小怪吧?！?/br>
    “而且，自從她出現(xiàn)，小時變得沒有以前那么聽話了，幾次叫他都沒來。他們玩不玩得到我不在意，左右各憑本事的事情，但小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膽，想從我們嘴里奪食物，這可不行。正好你是她領(lǐng)導(dǎo)，有空的時候可以勸幾句，別那么想不開，格局放大點一起玩，什么情情愛愛的狗屁東西，哪里比得上身體的愉悅和放縱，等她多玩幾個男人就知道了，現(xiàn)在只是沒見過世面。”

    很意外，這些話和他的認知完全相符，甚至他也不認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畢竟他們這個圈子里的人都是這樣。但硬把這套說辭往溫阮身上搬，他就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怪異和別扭?！拔叶?，晚輩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不打擾您休息?！笔婷鬟h拿過掛在衣架上的外套，結(jié)賬出了茶樓。

    此時夜色已深，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他還沒來得及訂賓館，打開手機搜索附近酒店時忽然想起來念之這兩個月都在附近取景拍戲，于是撥了她的電話。她不早睡，自然還是醒著的，很快接通，“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才下班么？忙完了就早點回家休息，我這邊還有兩周就結(jié)束了，回去的那個周末給你騰出來?！彼F(xiàn)在只想聽她說幾句話，隨便什么都行。

    “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彼掌鹉樕蟼窝b的假笑，吐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