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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姑且認為,是她的同情心作祟吧。 路遙那樣一個柔弱的姑娘,當時,她一定很害怕。 段之愿回到班級時,看見自己桌上放了瓶桃子汽水。 這個瓶子她記得,上次林落芷告訴她,這個汽水很貴,學校超市沒有賣的,只有大商場才有。 張昱樹給她的。 想和林落芷說這件事,可林落芷現(xiàn)在不在班級。 段之愿只能長長舒了口氣,趴在桌上,心里一團亂。 許久許久,她突然抬起頭。 視線落在季陽的桌上。 心中有一個猜想。 王老師口中那個‘知情人’會不會是他。 她細細回憶,從前季陽過來找她,一直都是語氣溫和。 而剛剛叫她去辦公室時,他的態(tài)度很反常。 段之愿以為是他生氣自己半路退出,現(xiàn)在一想,這里面應該是另有隱情。 所以那天季陽應該也在現(xiàn)場。 她急需跟季陽證實事情的經(jīng)過,可現(xiàn)在,他同樣也不在班級。 --- 張昱樹吃過午飯,和錢震他們風風火火回來。 剛一進門,視線就落在段之愿的身上。 瞧見她桌上那瓶汽水還沒動過,他表情不悅。 卻也知道不能在學校打擾她,免得被人看見,她又要哭鼻子。 他這邊剛把書扣在臉上打算小憩,季陽就進了門。 在段之愿地注視下,緩步走到張昱樹身邊。 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張昱樹感覺到了,書如同清水般從臉上滑下來。 他輕蔑地眨了眨眼,眉梢一揚語氣不善:“你他媽擋老子光了。” 段之愿的心都要跳出來,緊緊抓著桌角,生怕他在學校打架。 季陽還是那副淡然到極致的表情:“王老師叫你去辦公室?!?/br> 大概十幾秒鐘的沉默。 張昱樹緩緩站起身。 他比季陽高很多,站起來時需要垂著眼看他。 這就更顯得那雙丹鳳眼的涼薄和無畏。 兩人站在一起,氣質(zhì)完全不同。 季陽屬于那種溫室里長大的男孩,皮膚白,戴著眼鏡,渾身上下透露著儒雅的書生氣。 而張昱樹則更像是整日暴曬在雨林下的獵人,手持一把獵/槍,被他瞄準的獵物永遠不用擔心會跑掉。 他是西北孤傲的狼人,會在圓月之下露出閃著寒光的獠牙。 張昱樹無畏地看著他,向前邁了一步,伸手推了把他的肩膀:“讓路?!?/br> 他懶洋洋晃蕩著手臂往外走,季陽突然把人叫住:“張昱樹,我很好奇你的資本是哪里來的?” “什么意思?”張昱樹轉(zhuǎn)過頭,眉梢挑起。 “你知道你在大家眼中的形象嗎?地痞或是流氓用來形容你在合適不過了?!奔娟栒f他:“你根本就沒有傲視群雄的資本,你只不過是盲目的自信而已。” 話音剛落,張昱樹迅速轉(zhuǎn)身,兩步走到季陽身邊。 獵豹般敏捷的手一把攥住季陽的衣領,力道大的把人向后推了兩步,桌椅扭曲扣在一起。 張昱樹手臂青筋暴起,另一個拳頭抬起:“你媽——” “別??!” 前排突然傳來段之愿的聲音。 聲音尖細帶著顫音。 張昱樹看過去。 段之愿已經(jīng)站起來,一手緊緊攥著桌角,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看,一雙眼睛里涌出急切。 此時已經(jīng)是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的時候,錢震和李懷全都站了起來,就等著張昱樹發(fā)話。 兀自冷靜了片刻。 張昱樹還是松開手。 視線劃過季陽褶皺的衣領,又落在他漲得通紅的臉上。 語氣里透露著寒芒:“等著啊,等老子心情好跟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他食指用力點著季陽的腦門,把他嚇得睜不開眼,睫毛都在顫抖。 撂下這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教室。 桌椅傾斜,不知是誰的書本散落在地上。 季陽緩緩回到自己的位置,過程恍惚沒注意錢震伸出的腳,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踉蹌地彎腰朝前小跑兩步,引來無情的嘲笑。 他顫抖著用手撫平衣領,抿著蒼白的唇坐下來。 錢震和李懷兩個人也離開班級。 戰(zhàn)爭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班級里看熱鬧的同學也松了口氣。 段之愿這時候才湊過去,撿起地上的書本,重新把桌椅歸位,來到季陽面前,問他:“那天,你也在現(xiàn)場是嗎?” 季陽抬眼看她,一雙眼睛里是段之愿讀不懂的神色。 未幾,他點頭。 “我在。” “你真的看見張昱樹……他,他欺負路遙了嗎?”段之愿傾身伏在他的書桌前,纖長的手指摳著桌子邊緣,手背上五指筋脈繃得緊緊的。 季陽面色煞白,額頭和鼻尖都沁著一層細密的汗。 這是與張昱樹交鋒的后遺癥。 他點頭:“我看見了?!?/br> 這一次,段之愿清楚地聽到內(nèi)心坍塌的聲音。 季陽肯定地說出后,她腿都軟了。 幾乎是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眼前所見的一切都開始縹緲,黑板在舞動,講臺在旋轉(zhuǎn)。 她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個燥熱的盛夏。 路遙哭著跑出小巷,張昱樹往她包里塞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