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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秋立刻照做。 然而真正上手去做時還是遇到了困難。 要將靈力灌注到自己的身體某處很容易,但將靈力灌注到一件全然陌生的兵器上卻不是件簡單事兒,盛秋當初與破軍刀磨合了整整兩日——當然,那時候她初涉修道,跟今時今日不可相提并論——但盛秋此刻面臨的難題并未因此而減少,首當其沖就是材料問題。 打造亂云弓的北溟玄鐵盛秋從未接觸過,剛剛試著朝里面注入靈力,長弓內部就傳出一股冰冷的相斥感,將她的靈力盡數彈回來,因回彈的勢頭太猛,左手指尖傳來一陣痛麻。 盛秋皺了皺眉,重新握緊亂云弓,再次試著探入靈力,這次她謹慎了許多,先嘗試注入一小股靈力,果然那股相斥感還在,卻隨著靈力減弱而變低不少。 有門! 盛秋心底一喜,開始持續(xù)不斷加大靈力注入,但在靈力快要達到弓背頂端、也就是宛如鳳鳥展翅的那部分時卻突然斷掉了。 “嗯?” 盛秋眨了眨眼。 沒感覺錯的話,她注入的那兩股靈力是被一股來自于弓箭內的力量直接斬斷的,而不是她的控制失了力度,更不是像之前那種源自于材料的相斥。 “難不成你這亂云弓有器靈?” 她略帶訝異地問道。 亂天音看了眼弓背兩端,笑著搖頭,“倒是忘了與你交代,亂云弓弓背處是有些特別的地方?!?/br> “從這里開始?!?/br> 他指著最外側的那處凸起,“灌入亂云弓的靈力就不單單是分作兩股了,你可以把這之后的部分想象成兩只翅膀,內中遍布著細微的骨骼血管與脈絡——我可以提前告訴你,要想拉開亂云弓,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做到將靈力充滿弓背兩端及指尖叩弦之處?!?/br> 說著,他直接將亂云弓從盛秋手中取走,左手持弓右手搭弦,一道淡藍色電光倏地自他左手握弓之處閃過,而后這電光宛如騰蛇亂舞,分作兩股各自向著弓背兩端的墨色“翅膀”竄去,下一秒,那“翅膀”上的羽翼部分竟然緩緩褪去暗沉墨色,變?yōu)楹话惆胪该鞯牡{色! 兩翼變色之際,亂天音右手向后一扯,弓開如滿月,再一放,錚然一聲,明明弦上無箭,卻有一股凌厲之氣自弦上躍出,化作風自兩人身前飛遠。 “看到了嗎?” 演示完畢,亂天音把亂云弓重新遞回到盛秋手中,“亂云弓雖不是獵神弓,但一通百通,你若是把亂云弓琢磨清楚了,那么轉頭,也就能把獵神弓琢磨明白?!?/br> 盛秋看著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亂云弓,失去靈力加持,兩端的“羽翼”已經重新恢復成漆黑一片,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持弓站定。 眼前驀的一黑。 是亂天音用絲弦凝了一條黑布出來,他將這黑布系到盛秋臉上,正正好遮住雙眼。 “摒棄其他感覺,用靈力當做唯一的探路手段,這樣才能更快感知到所有脈絡。” 亂天音又幫盛秋調整了一下壓弦的姿勢,而后抽手退開,“我去清除附近的荒花,你在這兒慢慢練?!?/br> ** 噔。 弓弦脫手而出之際發(fā)出的震響在耳畔一遍遍響起。 除此之外,還有風聲,呼吸聲,心跳聲,汗水滴落到草葉與地面上時細微滴答聲。 收斂神識,屏蔽視覺,整個世界仿佛縮小了許多,但又在無形無色之間延展開來,漸漸放大,變成一個全新的世界。 靈力代替眼睛,代替了盛秋這個人,在亂云弓兩端最復雜的脈絡之間躥游。 她看不見的是,隨著她每一次嘗試,亂云弓的兩端開始漸漸褪色,與之前亂天音持弓時浮出的冰藍色不同,在她的靈力下被點亮的“羽翼”,有著白玉一般溫潤的光澤。 風乍起。 亂天音信步走在起伏不定的草叢中,散布出去的絲弦如靈蛇一般四處尋找著獵物,一旦發(fā)現目標便毫不猶豫下手,短短幾刻功夫,方圓數百丈內的荒花便所剩無幾。 在他手里還捏著朵正在掙扎的荒花。 雖然不知道兩者間是否有牽連,但荒花與荼靡的接連出現讓亂天音心底有了一絲不太妙的預感:他那些不安于室的同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在昆吾掀起波瀾。 換作往日,這種事情他連眼神都不會多給一個,可時至今日不知為何,想到這種可能,他心底罕見地浮起一抹煩躁。 亂天音手指用力將那朵荒花碾碎。 仿佛這樣也能把困擾著他的那抹焦躁一并絞碎一樣。 夜幕低垂,星耀四野。 亂天音收回四散的絲弦準備折返。 就在轉身剎那,一只通體雪白的鳳鳥疾馳而來,瞬息已到身前,亂天音見狀瞳孔驟然緊縮。 鳳鳥如風,穿身而過,在亂天音身后散做一片散碎星芒。 顯然這不是一只真正的鳳鳥。 亂天音心口止不住的鼓噪起來,他運起御風術朝著盛秋所在的位置加速趕過去,遠遠就見一道持弓而立的身影,長弓弓身此刻已經全部變成玉白色,散發(fā)出的瑩瑩光芒映照著一張被黑布遮去眼睛的清秀面龐。 那并不是亂天音熟悉的臉。雖然只能看到鼻子嘴唇與下頜,但他確定,平日里盛秋的臉部線條要比眼下更凌厲幾分。 如今的她…… 如今的她……倒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