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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282節(jié)

    被裝在銀色盒子中的姜臨分體,很快便被吞噬殆盡。同一時間,頭頂?shù)哪巧染薮箝T扉,終于完全成型。

    門扉輕啟,似是有什么東西,正從里面悄悄地往外窺探。

    徐徒然停下動作,毫不畏懼地朝著它看了過去。

    對視的瞬間,只聽砰地一聲。她的身軀,瞬間崩解成渣。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另一頭,香樟林內(nèi)。

    冥冥中,似是察覺到了什么。日夜不停的鞭撻裝置齊齊停止運轉,巨大的木頭人僵硬地抬起腦袋,看向無盡的林子深處,喃喃開口:

    “……啊?!?/br>
    “出什么事了嗎?”蘇麥從手推車的后面探出頭來,臉色難看,“我好像感覺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木頭人垂下眼眸,沒有說話。過了片刻,方聽蘇麥旁邊的一只大黑熊沉聲開口:“有很可怕的東西,出現(xiàn)了?!?/br>
    “別問。別看。別想。別去感知?!?/br>
    “……”蘇麥眼神微妙地看它一眼,又看了看身后閉目裝死的木頭人,忍不住低聲道,“不是吧,我都在這兒待這么久了,你還不敢用本體和我說話?”

    木頭人只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堅持借著大黑熊的嘴巴說話:“把所有的蟲子,都推進蟲館。把所有的人,都運到這兒來。”

    所謂的“這兒”,指的即是它本體面前的那一大塊血色琥珀鋪成的祭壇。此時此刻,大量黑熊白熊正在祭壇周圍奔來跑去,或是兩兩抬著擔架,或是獨自推著小車。擔架和小車上,則基本都是之前被其他能力者送進來且尚未凈化完成的被寄生者,包括剛剛被徐徒然送進來的那一批。

    出于謹慎,蘇麥和大黑熊在計劃的一開始,就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打暈了事。打暈之后,還全部捆住手腳與眼睛,一眼望去,仿佛一個個正在緊急運輸?shù)聂兆印?/br>
    一地粽子中,唯有兩個例外——只見木頭人的正前方,兩個人影正并排躺著,手腳舒展,身下還墊著柔軟的葉片。

    兩人所墊的葉子,來自一株足有三層樓高的青翠大樹。這會兒它正站在祭壇的邊沿,盡可能地伸長樹枝,將二人都籠罩在自己的樹蔭之下。

    其中一人,正是從前一天便開始沉睡,以求升級的楊不棄?;蛟S是因為生命傾向升級的副作用,他這會兒身上又長滿了小樹枝,不僅如此,外溢的生命力甚至還影響到了周遭的其他存在,距離較近的香樟樹都蹭蹭猛躥,連帶著木頭人的身上,都開了不少小花花。

    而另一個,卻是不久前剛在外面炸成煙花的徐徒然。

    當然,因為位置問題,木頭人和蘇麥此時對另一個“徐徒然”炸了的事一無所知。他們只知道不久之前,徐徒然著急忙慌地趕到香樟林的入口處,從里面薅出一只白熊,告訴它自己要睡覺,要它將自己的身體和隨身物品都帶進林中放好,其中包括一個存了錄音的手機,并再三強調(diào),里面的錄音非常重要。

    早在拿到手機錄音的第一時間,蘇麥就已經(jīng)聽了里面的內(nèi)容,還不止一遍。按說該有的心理準備都已有了——然而此刻,注意到林子外面的變化,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頭皮一陣發(fā)麻。

    嚴格來說,他什么都沒看到。這片林子有域保護,是看不到外面情況的,哪怕徐徒然已經(jīng)將之與自己域相連,這點也沒有任何改變;但有些東西,哪怕不用“看”,也是能察覺的。

    比如涌動的力量,比如籠罩的陰影,比如某種憑空出現(xiàn)莫名恐懼……

    蘇麥小時候,曾經(jīng)帶著meimei溜去工地玩,親眼看到過一塊比他還高的鋼板從高處往下掉。所幸他站的位置很巧,距離鋼板的落點尚有一段距離,即使如此,在那塊鋼板逼近的瞬間,他仍是感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強烈壓迫感,仿佛天空在傾塌,死神在咆哮,靈魂都好像被抽出了軀殼。

    而此刻,他還什么都沒有看到,明明什么都沒有看到。但那種無助的茫然與本能的畏懼,卻比那個時候,強了千百倍不止。

    ……別想了。

    用力閉了閉眼,蘇麥對自己說道。

    別去想、別去猜、別去看、別去感知。

    這是徐徒然留下的錄音里提到的關鍵。

    【那兩個鐵線蟲新召喚來的[東西],估計會很厲害……為了限制住它,我已經(jīng)在公園內(nèi)展開了一個域,且將它與香樟林的域相接。除此之外,我還在兩個域的范圍內(nèi)都圈定了多處國土,每個國土都留下了一系列的規(guī)則,應該能夠阻攔它一陣子?!俊焱饺坏匿浺衾锸沁@么說的。

    而其中,存在著兩條最為重要的規(guī)則。第一,所有的國土,都許進不許出,如果想要離開,必須待滿一定時間,或得到規(guī)則創(chuàng)建者的同意。

    第二,巨人難觀腳下。因此在國土范圍內(nèi),任何存在,都將很難察覺到比自己低等的存在,包括它們留下的痕跡。

    這意味著,那個被鐵線蟲們召喚來那個“東西”,將在一段時間內(nèi),無法將抵達香樟林這邊——或者說,它無法持續(xù)“看見”這里。

    而林子里的人,目前要做到的就只有兩點。首先,不要主動去招惹它,包括去“看”它。其次,守著徐徒然的身體,直到她蘇醒。

    之前還覺得聽著沒什么困難……但現(xiàn)在,因著那股奇異的壓力,蘇麥不敢再妄下斷論。

    “你之前,就應該離開?!贝蠛谛芊纻涞乜聪蛄肿拥牧硪欢耍^套中發(fā)出干巴巴的聲音,“在聽到錄音的時候,我叫你走了。”

    “少來。我走了你不又是一個人了。那些大熊笨手笨腳的,我不在你連錄音都放不出來?!碧K麥咕噥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徐徒然,深深吸了口氣。

    “而且我猜,今天這一場,應該挺關鍵吧?至少,對徐徒然來說,很關鍵?”

    注意到旁邊大黑熊倏然轉過的腦袋,他笑了一下:“別這么看我。我又不傻。以前那是沒有記憶……”

    在保有記憶的情況下,持續(xù)在香樟林中活動。總能發(fā)現(xiàn)一些東西的。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上官祈也會時不時回到香樟林中——結合從她那兒獲得的一些情報,再加上域主對徐徒然的態(tài)度,有些答案,其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蘇麥已經(jīng)猜到了,他覺得上官祈應該也猜到了。關于徐徒然,關于這個世界,關于人類的未來。

    因此,今天這一場,他無論如何是不會退的。螳臂當車是個笑話,又何嘗不是一種美德。

    “不過,我必須向你提一個要求?!碧K麥感受著從林外傳來的陌生冷意,用力吸了口氣,“我的能力標簽,還保存在你那兒吧?答應我,除非真的要開打了,否則千萬不要還我?!?/br>
    大黑熊轉動著腦袋,似是有些奇怪:“為什么?!?/br>
    “……我的能力里,有一個技能,能夠直接在意識里觀看全局地圖?!碧K麥抿了抿唇,“如果你將能力還給我,我一定會忍不住用那技能去看的。但我有種預感——”

    按照現(xiàn)在這情況,當他展開地圖的那一刻,肯定會看到很可怕的東西。

    某種可怕到,說不定能將他逼瘋的東西。

    *

    同一時間。

    徐徒然正在努力趕路。

    她的眼前,是一條不知通往何方的崎嶇山路,伸手不見五指。她的頭頂,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靜謐夜空,不見星月。她的腳下,是一道正無聲流淌的彩色光帶,安靜地指向黑色深處。

    而她的腦子里,則是一個喋喋不休、煩到讓人有些暴躁的聲音。

    “加油!”系統(tǒng)在她意識中不住給她打氣,“抓緊!你留下的那些小手段攔不住那片投影太久,你得抓緊時間爬到山頂!”

    “……我這不在努力趕么?!毙焱饺豢酥频亻]了閉眼,“話說誰允許你又鉆進我腦子里的?”

    “這不能怪我。誰讓你之前把我往你分體里塞?!毕到y(tǒng)振振有詞,“你的分體炸了,我自然得轉移。那么大個育者投影掛在上面,我難道還要靠本體慢慢爬嗎?”

    當然是直接轉移到徐徒然本體的意識中更快。又剛巧當時的徐徒然正在沉睡中,顧不上把它往外趕,它就順理成章地蹲在里面,又一路隨著徐徒然的意識,進入了長夜山脈。

    對,長夜山脈——隨著不久前,徐徒然留下的分體那砰的一炸,儀式所需的最后一段劇情也終于宣告完成。徐徒然一口氣拿下一萬作死值,同時拿下的,還有兩個解鎖獎勵:

    【長夜山脈指定進入券】,以及【長夜山脈漫行指引】。

    這也是徐徒然此刻在這地方的原因——她已經(jīng)拿回了長夜傾向的使用資格,但想要完全取回力量,還需要自己將這一段路走完。

    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給她慢慢走,也沒有那個必要?!伴L夜山脈漫行指引”足夠讓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應有的高度。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她們能否在育者的投影完全擺脫束縛前,趕完這段路。

    而截止目前,徐徒然已經(jīng)完成了從螢級到燭級的行進,這會兒正鉚足了勁往燈級趕。只可惜“漫行指引”與其他的代行效果不可疊加,不然她還能再快一些。

    “……我還是覺得你這樣太冒險了。”系統(tǒng)想想還是覺得自己rou里發(fā)毛,“靠分體送人頭以達成劇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打算使用辰級的秩序去阻攔育者的投影……這簡直就像用面條去趕馬一樣……”

    “風險大也沒辦法??偟孟朕k法拖住它。”徐徒然腳步不停道,“另外,糾正一下,我的秩序可不是辰級?!?/br>
    系統(tǒng):“……啊?”

    “升星了?!毙焱饺惠p描淡寫,“就在你和我分體一起努力送人頭的時候?!?/br>
    系統(tǒng):“!??!”

    不是吧,這么快!

    “我在秩序上升級向來很快?!毙焱饺焕硭斎坏?,“而且這次我還從信仰盒子里提了點數(shù)砸進去……”

    不僅如此,那只小小的白兔子,這次也格外給力。徐徒然眼睜睜地看著它從一只小白兔變成了一只頭上長樹的大白鹿,馱著自己一路飛奔。再加上點數(shù)換成的代行步數(shù),速度自然更快。

    ……不過那只大白鹿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好使,不知咋想的,一邊趕路還一邊用頭頂?shù)臉洳孀硬粩嗟亟Y出小白兔,它一路跑,雪團似的小白兔就一路隨風往后甩,運氣好點的還會落進徐徒然懷里,運氣不好的就直接給甩到地上的。

    那些掉在地上的小白兔甚至還會追趕著在鹿的后面,繼續(xù)用兩個耳朵支在地上跳舞……徐徒然不知道這種畫面算不算可怕,但她知道這一定算是有病。

    無論如何,趕在分體成功送人頭之前,她順利讓自己升到了秩序星級。這意味著,那些她提前布置下的國土與規(guī)則,也隨之提升到了星級的強度——而這些,加上她原本圈定的域,就是她用來阻攔育者投影的全部手段。

    假設這些阻攔能夠成功,那徐徒然的感謝名單里,必然得包括兩只鐵線蟲——主要還是它們這位置選得好。

    它們用來召喚投影的位置距離香樟林相當近。而香樟林內(nèi)還封有兩枚星星碎片與她的祭壇,按照系統(tǒng)的說法,這對育者投影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也就是說,只要它能察覺到香樟林內(nèi)力量的存在,它的第一目的必然是香樟林,自然不會想著要突破徐徒然的域,去往更遠的地方。

    而她的域里,除了那一輪能導致失智與混亂的血月之外,還有一小片一小片區(qū)域性的國土。國土內(nèi)另外設有束縛規(guī)則,只要育者的投影有所接觸,便會自然生效。

    這些小手段都是在育者投影出現(xiàn)布置下的,因此不會觸動神罰。不過在規(guī)則被強行沖破時,徐徒然少不得遭受一些反噬——事實上,在趕路的過程中,她的心臟已經(jīng)疼過一次了。

    當然,她本來也沒指望自己的束縛規(guī)則能夠阻攔那破投影多久。但星級的實力擺在那里,哪怕它要強行突破規(guī)則,也多少是要花一點時間的。

    “懂了。這些國土的作用,就相當于是一系列慢速陷阱。而香樟林的存在,就是吸引投影往陷阱中走的誘餌——”

    系統(tǒng)自管自地總結著,旋即呼出口氣。

    “你該慶幸這片投影的實力并沒有很強?!彼?,“至少沒有強到能直接碾壓你?!?/br>
    那片投影現(xiàn)身時,它正躲在徐徒然分體的意識里,看了個現(xiàn)場。據(jù)它目測,那片投影最終凝聚出的高度大概十多米,與之前全知蟲捏出的山寨貨相比,差不多就是虎鯨與座頭鯨的區(qū)別。

    系統(tǒng)猜測,這應當不是這片投影真正舒展開的體型,而它未能完全舒展,大概率是因為徐徒然的“域”給它加了一層天花板——換言之,它并沒有強悍到可以無視徐徒然的域。

    這樣想來,徐徒然的那些陷阱,或許真能起到一定的拖延效果……意識到這點,系統(tǒng)的心情這才稍稍穩(wěn)定下來,跟著又有些奇怪:“不過你是怎么對這個投影的實力做出預估的?你又沒見到它?!?/br>
    “預估?什么預估。我什么都沒預估?!毙焱饺荒涿?,沿著腳下光帶加緊往前趕了幾步,只見不遠處一團光點鬼火般地亮起。

    她忙伸手去碰那光點,系統(tǒng)卻是懵了。

    “沒有預估?那你怎么知道你的法子一定會奏效?萬一這次的投影特別強呢?”

    “那我死唄。還能咋的?!毙焱饺坏卣f著,手指輕觸上光點。

    腦海中沒有響起任何提示,但她自然而然能感覺到力量在涌入——她剛剛拿回的長夜傾向,已然升到了燈級。

    隨著力量的流淌,周圍的場景,也悄然起了變化。原本黑暗的四周忽然被點亮,大量碎片式的畫面浮現(xiàn)于左右,像是自動播放的動畫。

    徐徒然沒有放緩前行的腳步,目光不住往兩邊掃去:“這些又是什么?”

    “你過去的記憶。”系統(tǒng)淡淡道,“有興趣的可以看看。不過不用特別在意。等你到了終點,它們自會歸一?!?/br>
    徐徒然隨口應了一聲,視線仍是好奇地在其中某一塊碎片上停了一下。旋即便見這破碎畫面倏然舒展開,像是一幅長長的畫卷,隨著她的腳步,不住往前延伸。

    這倒省了徐徒然駐足觀看的工夫。她隨意瞟了幾眼,看到那畫面里是一團濃郁的黑色聚集物,正懸在地面的上方,不斷變換著形狀——而它的遠處,則是一只頭頂長著樹杈子的、白鹿般的動物,正默不作聲地看著它。

    “哦,這個我認識,秩序之宮里的那個!”徐徒然一下反應過來,“那它應該就是楊不棄?旁邊那團黑乎乎的是什么?”

    系統(tǒng)似是遲疑了一下。正要給出回答,畫面中的黑影忽然有了變化——只見它收縮扭曲幾下,似是終于做好了決定,啪的一下將自己捏成了兔子的形狀,落在了地上。

    樹杈子白鹿見狀,似是頗為好奇,小心翼翼地往黑兔子方向走了幾步。黑兔子則完全沒有搭理它,自顧自站在原地,像是正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

    “它干嘛不動彈?”徐徒然奇怪,“它在想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