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辦法?！毙焱饺粐@了口氣，慢吞吞將那機器拿在手里觀察，“只能滅口咯?！?/br>
    食月：“……”

    他動作僵了一瞬，心中隱隱冒出一絲懊悔。

    我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呢？

    他默默想到，明明答案已經(jīng)那么明顯了不是嗎？

    他暗嘆口氣，就地坐下，望著徐徒然手里的機器，偏了偏頭：“要是這個東西用不了的話，那這一趟就虧大了?！?/br>
    “不虧啊。往好的方面想，起碼我們之后就能確定其他能力者的所在了?！毙焱饺坏溃岸遥麄兡敲淳o張這東西，說明它肯定是有用的?！?/br>
    唯一的問題就是識別碼……

    徐徒然輕輕呼出口氣，很有經(jīng)驗地拿出一卷紙巾放在跟前。

    而后平靜開口：“我宣布，在此處，識別碼無效?！?/br>
    聲音不大，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食月怔怔地聽著，等到反應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伏低了上身。

    ……這又是啥能力？

    這么酷炫的嗎？！

    食月一時震在當場，只覺自己自從認識了這位大姨，認知就好像一直在被刷新。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抱上大腿的感覺吧……他如此想著，頗為敬畏地抬起頭。

    然后被嚇得當場叫出了聲。

    只見徐徒然捂著胸口仰躺在沙發(fā)上，微張著嘴，滿臉就寫著八個字——呼吸困難，本姨要掛。

    食月都嚇傻了，趕緊上去扶人，卻被徐徒然揮手打開。

    “試……這個?！彼D難地說著，紅著眼眶將機子遞給食月。食月手忙腳亂地接過，慌忙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對著按了一下——

    “嗶”的一聲。

    他的卡上被扣掉了一點數(shù)值。

    同一時間，機子后方的液晶屏跳了一下，顯示數(shù)值儲存量加一。

    食月：“……”

    他大腦飛快轉(zhuǎn)動，顧不得驚訝，匆忙研究起這機子的cao作——一共兩個按鍵，他剛按的是提取鍵，那么另一個應該就是用來加點的……

    一道靈光驀地從他腦殼中閃過。他立刻轉(zhuǎn)頭看向徐徒然。

    “大姨，大姨你等等啊?！彼f著，左右環(huán)顧一下，在徐徒然口袋里摸了又摸，總算摸出徐徒然的身份卡。

    然后飛快地從自己卡里提取了十點，全部加到了徐徒然的“hp”一欄里——

    徐徒然猛喘口氣，神情逐漸緩和下來。

    “……謝了?！彼D了幾秒，扯出紙巾擦了擦滿臉的淚水，“還好你反應夠快?！?/br>
    不然她只能緊急停止規(guī)則，等下次再進行嘗試了。

    “沒事沒事。大姨你還在就行?！笔吃乱琅f有些懵懂，對自己劃出去十來點的行為倒沒怎么后悔——他又不傻。他現(xiàn)在無法在域中使用主動技能，但張大姨可以。那肯定是不惜代價優(yōu)先保她。

    更別說，這種時候，互幫互助本就是應該的。

    “只是，這機子……”他看了看手里的機器，仍感到滿滿的不可思議。徐徒然呼出口氣，指了指放置雜物的桌子。

    “晚點給你解釋。那桌子下面有個抽屜。你自己拉開看?！?/br>
    食月：“……”

    他呆呆點頭，依言拉開抽屜，又是一愣。

    只見里面是個儲物盒。

    而盒子里，是滿滿的身份卡。

    “都是之前扒下來的。你看著加到你的卡上去吧?！毙焱饺桓C在沙發(fā)上，抹了下止不住的眼淚，“還有我這張卡……”

    “懂的?！笔吃铝巳稽c頭，“大姨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滿上！”

    徐徒然：“……”

    “不用，不用加！”見他當真要先給自己“滿上”，徐徒然慌忙開口，“我只是要把數(shù)值適當調(diào)低一點！誒誒誒你先別加啊——”

    食月：“……”

    誒？啥？

    第八十三章

    新生之城·邊緣區(qū)內(nèi)。

    灰英三街，小巷深處。

    這是邊緣區(qū)最為荒涼的地段，平時罕有人至。杰森今天沒去上班，正穿戴整齊地守在那里。

    他的領(lǐng)口處別了精致的一支紅色電子筆，面上則戴著一張人造假面——他買的是比較便宜的那種。雖然能有效遮住他原本的模樣，但面具整體過于蒼白，且五官僵硬，配著他老舊的機械軀體，說不出的詭異。

    但對現(xiàn)在的杰森而言，這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身后，是他昨天剛盤下的一間小破空屋。此刻房門緊閉，沒人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有人沿著小巷走過來了。臉上同樣戴著人造假面，領(lǐng)口處別著一支紅色電子筆。

    杰森一看到對方過來，便立刻打起精神。待對方靠近了，二人心照不宣地互相點了點頭，又對了下暗號，杰森旋即打開門，示意對方進去。

    對方的肢體語言透露出她的緊張，進門時手指還在顫抖。杰森面無表情地替她關(guān)上門，安靜等了大約十分鐘后，房門再次打開。

    那人垂著頭從里面走了出來。即使隔著面具，杰森也能感覺到她強烈的心緒波動。

    “祂回應了你的祈禱嗎？”他忍不住低聲問了句。

    “嗯。萬能的全知神賜予了我福音?！蹦侨穗y掩激動地點了點頭，小心湊近了杰森，“還有，祂讓你進去。”

    語畢，與杰森拉開距離，又伸手點了點領(lǐng)口的紅色電子筆。

    “感謝全知神?！?/br>
    “感謝全知神?！苯苌念^一凜，跟著做出一個同樣的動作。那人再次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剩下杰森一人站在巷子深處，左右警覺地張望一番，飛快地開門進入了房間。

    房間內(nèi)，帷幕飄蕩，伴著奇異的香氣。杰森垂著頭來到帷幕前，一手按住了領(lǐng)口的紅色電子筆：

    “偉大的全知神，方才的同胞說，您呼喚我……”

    啪的一聲，他身后的墻壁亮起。掛在墻上的顯示屏打開，杰森循聲轉(zhuǎn)動，正見屏幕內(nèi)顯出優(yōu)雅神圣的字跡：

    【是。吾忠實的門徒，吾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汝。】

    杰森心中一動，回憶起之前“祂”的吩咐，內(nèi)心有了隱隱的猜測，更謙卑地低下了頭顱。

    另一邊，屏幕上的紅色字跡還在繼續(xù)：

    【吾需要汝，繼續(xù)去傳播吾之教義，將吾的存在，盡可能地散布給所知的每一個人。讓他們與汝享同樣的福，而吾會賜汝更多的恩澤?！?/br>
    果然。

    杰森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內(nèi)部零件發(fā)出的咔吱咔吱聲。他伏低身體，連呼了幾句“感謝萬能的全知神”，頓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開口：

    “萬能的全知神啊，您的福音，依舊不能傳達給阿蘭嗎？”

    阿蘭是杰森的同事，職位比他高一些。在工作中一直很照顧他。只是不知為什么，當初全知神要求他散播福音，卻特意強調(diào)不能告知阿蘭，甚至還要避開她。

    回應他的，是屏幕上兩個大大的紅字：

    【不可?！?/br>
    緊接著，原有的字跡被擦去，新的神語取而代之：【除了阿蘭。還有一些人，汝同樣要注意避開。吾稍后會列一張名單給汝。切記，他們皆是不可被賜福之人，萬不可讓他們知曉吾的存在?！?/br>
    不可賜福。

    杰森胸腔中的齒輪因為這四個字而阻塞了一下，回憶起不久前還在痛苦絕望的自己，陡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他深吸口氣，再次深深低下了頭顱。

    “萬能的全知神啊，您忠實的奴仆，將謹遵您的一切指示?！?/br>
    *

    另一頭。

    次城區(qū)·張白雪公寓內(nèi)。

    徐徒然和食月對著幾張身份卡研究了半天，總算是大致改完了兩人的點數(shù)。

    食月的數(shù)值本來就偏高，尤其是戰(zhàn)力、hp和速度。經(jīng)過加強后，顯示出的數(shù)據(jù)更是漂亮。而徐徒然，就像她之前說的一樣，并沒有給自己“滿上”。

    反而減去了些許。

    不過這個扣點，實際比加點更麻煩。因為徐徒然本身的數(shù)值就整體偏低，她又希望能在降低數(shù)值的同時保有一定的作戰(zhàn)能力，這就還要考慮到數(shù)值下限的問題。反復試驗后，徐徒然最終決定，將除了hp以外的所有數(shù)值欄都扣掉三到十個點。

    而hp，則相應地加了六個點——她在使用“絕對王權(quán)”時需要消耗體力，如果血條太短，搞不好剛定完規(guī)則人就掛了。所以稍微強化下還是必要的。

    “速度十七也就算了，戰(zhàn)力總共只留十個點，這也太極限了吧？”食月打量著徐徒然改過的身份數(shù)值，面露擔憂，“大姨，你這究竟是想干嘛?。俊?/br>
    徐徒然總不好告訴他，自己是在懷疑作死值的出現(xiàn)與身份數(shù)值的差值有關(guān)，所以故意調(diào)低數(shù)值想看看能不能多刷一點作死值——雖然這項猜測并沒有被完全證實，但目前，她已經(jīng)累計從能量體那里收到了兩百作死值，其中一百二，正是方才挑釁那些維安人員時拿到的。

    而為首的維安人員在她開門時，曾出示過證件。他的總數(shù)值點，正好也符合比徐徒然多一倍的特征。甚至要更多一些。

    這更給了徐徒然嘗試的勇氣。而面對食月的疑問，她只含糊地說了句，是有些事想嘗試。

    食月識趣地沒有多問，只提醒了一句“那大姨你自己當心”。跟著看了下時間，便與徐徒然匆匆告辭，翻窗出了門。

    ——距離那些維安人員離開，已經(jīng)過去很久?；蛟S是時候，去查查看他們的行動軌跡了。

    食月潛進小巷內(nèi)，順著流浪狗的指引，隱蔽地趕往維安人員們曾前往的地點。

    根據(jù)徐徒然的總結(jié)，目前淘寶店這邊，除他倆以外，應該還有兩個能力者也被拖了進來。若是他倆也在次城區(qū)，那在點數(shù)修改機丟失后，他們也很可能會被問話。

    不過那些維安者手頭似乎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從徐徒然家離開后，他們就分為了幾隊行動。食月細細分析過從流浪狗那里收集來的情報，選中選定了其中一條軌跡，順著追了過去。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還真讓他順利摸到了其中一個能力者的住處——對方被投放的位置距離徐徒然那兒差了幾條大街，食月試探著過去敲門時，他正一臉緊張地躲在屋子里補符文。

    對，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