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鯤日常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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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靠著的那個人好像是笑了。 【南南最喜歡哪一句?是有我們名字的那一句嗎?】 謝圖南清晰地聽到記憶里,自己的聲音。 【不,我更喜歡這一句——】 【……去以六月息者也?!?/br> “……去以六月息者也?!?/br> 謝圖南突然說道,他見六月有些疑惑,于是試圖解釋。 “先前,我看到過一個故事。鯤要想遷徙,會變成鳥,即是鵬,然后鵬會乘著六月的大風,飛向南方的大海?!?/br> 他比劃著魚和鳥的形狀,有些笨拙,六月卻看得入迷。 這個瞬間,六月覺得,謝圖南真是個頂頂浪漫的人。 “我不會變成鳥,但是我會長得很大很大。”六月這樣一說,謝圖南就熟練地接上。 “然后帶我到天上去?” “對!” 長出了小小尖角的魚腦袋來回蹭著謝圖南的手。 “謝圖南,謝謝你給我名字。” 謝圖南偷偷擦了把桿。 “好、好說?!?/br> 六月大概是太高興了,他又猶猶豫豫地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 “謝圖南,我今天能不能睡在你枕頭旁邊呀?” 謝圖南腦海中的“睡在枕頭旁邊”,是幼鯤躺在鈴鐺殼里睡在他枕邊,而實際情況與他想的有億點點出入。 “我怕晚上缺水,就在鍋里睡啦?!?/br> 謝圖南木然躺在床上,枕邊放著一個高壓鍋。 他好害怕,高壓鍋帶來的壓迫感可不是蓋的,他害怕半夜鍋倒下來砸扁他的臉,再倒他一臉水。幼鯤生怕他不夠害怕,還從鍋里竄出來,扒著鍋沿,整口鍋呈現(xiàn)一種微微傾斜的搖搖欲墜狀態(tài)。 “謝圖南?!庇做H眨巴著眼睛,有點害羞,“晚安安!” 疊詞詞。 可愛愛。 謝圖南也逐漸放松下來,鍋不一定會倒,他沒必要自己嚇自己。 他于是帶笑回應道。 “六月,晚安?!?/br> 房間里一時寂靜,而隔著一條街道,夜視望遠鏡鎖定了這個窗口。金屬翅爪的機器人在身旁上下飛舞,那個人放下望遠鏡,一個響指就讓機器人乖乖降落下來。 “已經(jīng)鎖定【鯤鵬】,等后續(xù)部隊到了,立刻進行抓捕?!?/br> 匯報完,那個人打了個哈欠,把頭上的帽子拉下來,露出一頭顯眼的白毛。 “趕緊干完活吧……” 危星喃喃地打開手機上的直播軟件。 “我想去趕靈魚的演唱會啊?!?/br> 第20章 狼煙 墨菲定律,一種經(jīng)常被人提起的心理學效應。如果事情會變壞,那么這種可能性無論再渺小,也總會發(fā)生。 謝圖南半夜被高壓鍋砸臉強制清醒,鍋里的水又潑出來進一步幫助他提神醒腦,謝圖南靜靜躺在一片汪洋的枕頭上,流下了弱者的淚水。 他就不該心軟!人類的生活經(jīng)驗是沒錯的,高壓鍋就應該待在廚房而不是枕頭旁邊! 謝圖南冷靜地起身,端起高壓鍋。鍋里的六月迷迷糊糊“唔”了一聲,謝圖南意志堅定,果斷把高壓鍋重新放回灶上。 做完這一切,他其實已經(jīng)沒有多少睡意。內府處的疼痛絲絲縷縷,謝圖南目前不確定是腸胃問題還是玄學問題……反正肯定跟痛經(jīng)沒有關系,他打開手機,預約了一個明天的查體。 他要排除器質性病變的可能。 預約成功,謝圖南收起手機正要換被單睡覺,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他從來不忽視自己的直覺,先前還是反抗軍的時候,直覺已經(jīng)數(shù)次幫他鑒別出議會的險惡心思。 黑暗之中,謝圖南沒有開燈,他的灰眼睛望向窗外。已經(jīng)被強化過的視力能看得很遠,謝圖南甚至能看見夜視望遠鏡使用中的一點紅光,他不動聲色地慢慢矮下身,向自己的臥室摸過去。 謝圖南無聲地打開衣柜,里面居然還藏了暗格,他輕手輕腳地從暗格里摸出了一個金屬盒子,打開,在近乎全盲的情況下進行組裝。 太久不用,稍稍有些生澀,但一把狙擊用的光束槍很快就在謝圖南手中重新完整起來。 謝圖南又輕手輕腳地摸回了廚房,夜視望遠鏡監(jiān)視的就是這個房間。他輕輕把窗推開一點,把槍口架上去,黑暗中,他的身體凝滯不動,卻仿佛一張逐漸拉滿的弓,瞄準鏡后的灰眼睛不帶感情地注視著紅點的方向。 他在等,等那個紅點再度浮現(xiàn)的時刻。 現(xiàn)在技術進步,瞄準也能借助高科技,可是謝圖南從來不會那樣做。他沉穩(wěn)的心性能使他在絕大多數(shù)時刻保持安定,加上耐心、恒心與精準三者齊備,謝圖南手下功績累累。 幼鯤原本還在只剩了小半鍋水的鍋里的沉睡,忽然醒過來,魚鰭揉揉眼睛,探頭出鍋。 “……謝圖南?” 沒人回應他,幼鯤困倦的眼睛徹底睜開,他探出半身,正好看到坐在廚房窗口的謝圖南。謝圖南正倒坐在一張椅子上,椅子只有兩只腳著地,卻穩(wěn)定地保持不動。幼鯤僅僅看著那個瞄準中的背影,就覺得有一股涼氣爬上了脊背,現(xiàn)在的謝圖南幾乎像《懸天》中與他最后決戰(zhàn)的那個。 紅點一閃。 一束光精準命中! 從手感上就能判斷出命中了目標,謝圖南毫不遲疑,椅子一歪,整個人瞬間藏在窗下。他抱著槍,感覺內府的疼痛逐漸劇烈起來,他眼前甚至開始浮現(xiàn)出大片的黑斑。 這是他的致命之處,他實在是太怕痛了。 “……謝圖南!謝圖南!” 幼鯤焦急的聲音喚回了謝圖南的一些意識,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勉強支撐著試圖站起來,最終還是失敗了。 “謝圖南!”幼鯤急得眼里都是淚花花,他努力蹭著謝圖南,想讓他站起來,“是不是壞人要來了?我去守住門口!” “他們抓的就是你,守門不就是送嗎?!?/br> 謝圖南搖頭,強打精神。 “六月,你去把之前放的能量塊拿出來。小翅膀,去藥箱給我拿一盒止疼藥?!闭f到這里,謝圖南呆了一呆,“要不順便也把益母草拿過來吧?!?/br> 萬一有用呢?! 吃了止痛片和益母草,謝圖南居然詭異地覺得好了一些。那些小jiejie們真的太堅強了,每月都痛這么一遭,這得是多鋼鐵的意志??! 他伸出手接應了一下跌跌撞撞帶著能量塊飛回來的幼鯤,能量塊到他手中,謝圖南端詳了一下,發(fā)現(xiàn)只剩三分之一的能量了。這時候,他真是后悔,能量用時方恨少,他就該準備個十塊八塊的,現(xiàn)在這些能量如果全力激活室內的各種設施,估計只能撐四個小時左右。 幸好,謝圖南就沒打算孤身奮戰(zhàn)。 “六月,你聽好?!敝x圖南叮囑道,“剛才我開了一槍,對面至少死了一個,如果那個人正好是指揮官那再好不過,就算不是,那一槍加上狙擊手的威脅,這一個小時內他們都不敢發(fā)動進攻?!?/br> “一個小時之后,你就把能量塊安上,啟動全設施。” 對面就算發(fā)動進攻,也不會太明目張膽,畢竟還有機器警察在維護堿城治安。謝圖南還打算不要臉地請一波外援,在對面切斷信號之前,謝圖南成功給時雨打通了通訊。 “帶人過來,我家?!?/br> 打完這通電話,謝圖南徹底頂不住,痛昏過去。 ……他恨痛經(jīng)。 * 時間倒回數(shù)分鐘前,危星百無聊賴地放下夜視望遠鏡,這個角度能看到那一家的廚房,也不知道【鯤鵬】藏在哪里,少不得要等支援到了破門而入。 一旁的黑衣人接過夜視望遠鏡,危星挺討厭這個人,這個黑衣人連同其他穿連帽外套的黑衣人一起,都是雇主派過來的,擺明了是不信任他和他的手下。 縱使是給錢就辦事的雇傭兵,危星也有自己的好惡,現(xiàn)在只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沒有翻臉而已。 黑衣人看著望遠鏡中的畫面,嘴唇微動。 “還有十分鐘支援抵達,到時候我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危星就看到對面的窗口有微光一閃,這一閃驚得他魂飛魄散,頓時厲聲道。 “有狙擊手!趴下!” 黑衣人愣了一下,而就是這短暫的停頓,光束貫穿望遠鏡,然后一并貫穿了他的腦袋。望遠鏡的鏡片碎片四散紛飛,每一片都倒映著危星鐵青的臉色。 剛剛是他在使用望遠鏡,要是那個狙擊手再早一點動手…… “媽的!”危星腿軟靠在了身后的墻上,“狙擊手都有,這么硬的點子雇主居然不早放屁!” 沒人敢再露頭,生怕被一槍爆頭。 其他黑衣人默默把這個黑衣人的尸體拖開,換了一個做主的上來。危星可再也不跟這些人客氣了,光束槍直接抵上黑衣人的頭。 “我不管你們打的什么主意!”他冷笑道,“好東西都掏出來吧?你們有那種機械飛蟲是不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誰上誰死,別摳了,把那些機器都拿出來!” 黑衣人不敢有異議,數(shù)只珍貴的機械飛蟲飛起,它們的造價都逾千金,損失任何一只都足夠令人心痛。不過現(xiàn)在這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就算是最高明的狙擊手,也無法一一擊落所有靈巧的機械。 ——銀色飛蟲如幽靈一般浮起,翅翼纖薄到近乎透亮。黑衣人派出的機械飛蟲在銀色飛蟲面前猶如遇到了天敵,一只一只被擊落,這些銀色飛蟲還非常居家過日子地收攏機械飛蟲的尸體,整齊列隊飛回窗戶里。 危星:“……” 黑衣人:“……” 每一只都價值千金的機械飛蟲,全滅。 這真的是人能攻破的地方嗎?不光有狙擊手虎視眈眈,還有飛蟲負責空防,僅剩的突破道路只有破門而入一條。 就在這時,危星接起了一個通訊。 “時雨……哥?” 他聽著通訊那頭時雨急迫的交代,讓他帶人趕緊到當前街區(qū),之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謝圖南在這里遇險,情勢危急,時雨自己也帶著人隨后就到。 危星面無表情,這時他甚至還在想—— 原來是見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