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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禧娘子(科舉) 第65節(jié)

    姚家讓他堅持去當(dāng)值。

    陸含玉也心疼他,這幾個月季弘遠眼看著瘦了不少。

    兩個崽子吹氣一樣長起來,季弘遠恰恰相反,瘦得晚上在床榻里忙活時,陸含玉都覺得硌得慌。

    她輕柔替季弘遠揉著額角,“要不我讓人收些藥材回來,再給你釀些清風(fēng)曲和平安曲?”

    清風(fēng)曲提神,平安曲養(yǎng)身,是目前最合適季弘遠的。

    只是他考試時已經(jīng)將存貨都喝完了,他們在京城一舉一動都受限制,釀酒不能放在明面上,采買藥材,制作酒曲都得避著人。

    季弘遠只是為了讓娘子心疼,可沒有讓她冒險的意思。

    他仰躺在陸含玉腿上,抱著她哼唧,“不用了,我還能忍得住,為了玉娘我做什么都甘之如飴?!?/br>
    陸含玉做了娘親后,比以前多了些自然的溫柔和耐心,她笑著親了親季弘遠的腦門,“三郎實在是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三郎?!?/br>
    季弘遠翻個身將人都抱在懷里,一下下啄吻著懷里又乖又軟的娘子,“咱們夫妻之間談什么感謝呢,你說是吧?”

    陸含玉懶洋洋半閉著眼睛,哼笑,“但是呢?”

    季弘遠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頸間流連,“嘿嘿……娘子是不是太久沒去花樓了?我昨日才聽人說,好像從西域那邊傳來了什么新花樣呢?!?/br>
    陸含玉:“……你走開!”

    季弘遠知道娘子這是口是心非,嘿嘿笑著哄,“不讓娘子受累,到時候你把冊子拿回來,咱倆一起學(xué),我保證體力活兒都我來干,怎么樣?”

    陸含玉哭笑不得,眼含春水瞪他,“你剛才不是還在喊累?”

    “正是因為累,才需要靈丹妙藥啊?!奔竞脒h在陸含玉耳邊蹭,聲音特別委屈。

    “自從兩個小崽子會說話,你光顧著他們,都把我給冷落了?!奔竞脒h還提起年前發(fā)生的事兒,“你都不知道現(xiàn)在中書省都知道我在孩子面前臉都要不起,你摸摸我心口都是涼的,需要娘子安慰?!?/br>
    陸含玉被拽著手往不該去的地方去,當(dāng)了娘也礙不住臉頰通紅一片,誰家心口長下半身,這個混蛋。

    不過季弘遠的話確實讓陸含玉心里有些發(fā)軟,她自認將季弘遠照顧的體貼,希望將相夫教子這些事情做到最好。

    也許正是因為她太希望自己做好,孩子又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她才會在不經(jīng)意間讓季弘遠覺得委屈。

    好在傳消息的人是晚上來的,夜里正適合撫慰三郎拔涼的……心。

    她主動攬住季弘遠親上去,“委屈三郎了,是我不好,以后我會多……唔。”

    季弘遠堵住陸含玉的溫柔,直將人親得沒力氣說話。

    “我不委屈,你不準(zhǔn)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奔竞脒h在云雨未停的間隙里,一遍遍在陸含玉耳邊道,“是我貪心?!?/br>
    貪心娘子的目光,貪心到連孩子的寵愛都要泛酸,他才不是那種心里酸礙著面子不肯說的郎君。

    這是他的妻,他希望用盡全身的力氣讓她明白,他太貪心,所以他不接受她私下里做好任何犧牲的準(zhǔn)備。

    他會用數(shù)不盡的夜晚,一遍遍讓她明白,她從頭到尾都是他的。

    陸含玉再說不出什么話來,初春的夜色本該是寒冷的,她完全體會不到,只熱得喘不過氣。

    昏昏沉沉間,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會功夫有內(nèi)力的那個,為什么每次她都跟不上季弘遠的體力,這太不合理了。

    第二天陸含玉碰見青衫,忍不住偷偷跟她嘀咕。

    青衫和陸含寧年前已經(jīng)成了親,兩個人現(xiàn)在正是最如膠似漆的時候。

    以前陸含玉不會跟她說這個,現(xiàn)在她也只能跟青衫嘀咕了。

    果然,青衫成為過來人,聞言臉上也有些臊。

    “這很正常啊,他天天跟著阿爺和含寧他們練武,即便沒有內(nèi)力,身子骨也比以前好多了。”

    陸含玉還是不懂,“那不應(yīng)該啊,我瞧你這害臊模樣,大概跟我差不多,那你和阿兄也都天天練武,還是說不過去。”

    青衫紅著臉瞪她:“……那,那郎君和女郎當(dāng)然不一樣,本來郎君力氣就要大些。”

    更別提夜里跟翻煎餅一樣,被翻的煎餅都是女人,男的就一個樣,肯定是女人體力消耗更大。

    隨即青衫不肯多說這個,只調(diào)侃陸含玉,“你們都老夫老妻了,怎么才想起來這種問題呀?”

    陸含玉笑瞇瞇看著她,“以前你不懂,當(dāng)然不能跟你說呀,現(xiàn)在……你大概很快就要懂了?!?/br>
    青衫順著陸含玉的眼神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猛地起身,“不跟你瞎說了,我去幫阿娘種花。”

    “等等,我還有正事兒沒說呢?!标懞褡ё∷?。

    “過陣子咱們跟那邊翻臉,日子估計不會太好過,等向伯進京,你讓他跟徐老商量著,在京畿多買幾個鋪子,最好跟咱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年前向伯感染了風(fēng)寒,她沒讓向伯急著進京,讓他養(yǎng)好了身子再來。

    畢竟在京城向伯得避著人,若是沒有精神氣更容易生病。

    青衫心想,你閑磕牙完了才想起正事兒,也不知道哪個才比較重要。

    “那襄州府呢?要安置鋪子嗎?”

    陸含玉想了想,搖頭,“不必,但是京畿的鋪子最好能看到襄州府外頭的動靜,真要陳家有動作,咱們也能立刻應(yīng)對?!?/br>
    陸含玉沒跟季弘遠說,陸家以前想過各種報仇的途徑,其中魚死網(wǎng)破的法子也有,那就是逼著陳家造反。

    只是現(xiàn)在大家都有了牽掛,她不想再用這么危險的法子,可后手不能不留。

    若真的出了什么岔子,起碼得保證爺娘帶著斤斤和銅錢離開。

    也得派人趕在陳家前頭,將季家人接出來。

    青衫自然明白陸含玉的意思,“我跟含寧商量好了,若真有意外,讓二郎和五郎護著爺娘和孩子離開?!?/br>
    二郎是為了給陸家留后,五郎最小,輕功也好,讓他們兩個護著家里人走,勝算更大一些。

    “也不一定就會走到那一步?!标懞衽虑嗌罌_動,趕緊道。

    隨即她想到季弘遠臉上的疲乏,遲疑了下,還是輕聲道,“還有件事得你親自去辦,我要將殷氏九曲都釀出來?!?/br>
    青衫詫異極了,“為啥?下三曲釀造時會有異像,太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了。”

    落葉曲夜里會發(fā)光,落紛曲香味擋不住,落年曲毒性不小。

    這三個類別的酒,就是殷十六還在的時候都不會輕易去釀制,就是怕招人的眼。

    更別說現(xiàn)在,還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季宅呢,但凡有一點紕漏,長敬候府肯定是寧殺勿縱。

    陸含玉不愿意多說,“你聽我的便是,到時候在我院子里挖個地窖,釀好了再還原,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的?!?/br>
    季弘遠說在殿試見圣人的感受,讓她心里一直落下個疑惑的根兒,這讓她斷斷續(xù)續(xù)做了許久噩夢,連季弘遠都沒敢說。

    若真遇到最壞的情況,與其便宜陳老賊,她更愿意把殷氏九曲獻給圣人,但求哪怕一點點生機也好。

    青衫皺著眉瞪了陸含玉好半天,“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你別想甩開我,當(dāng)初阿爺救我回來,就是為了讓我為你頂命的,你若有事,我絕不獨活?!?/br>
    ‘嘭’的一聲,像是有誰撞到了樹上。

    陸含玉早看見陸含寧了,她哭笑不得地推青衫,“你放心,我比誰都惜命,不過我跟三郎好得很,不能跟你同生共死,你死心吧,我不能搶阿兄的媳婦?!?/br>
    青衫:“……”她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可扭過頭,看見陸含寧捂著腦門,臉色難過,還要勉強沖著她笑,青衫心里有點不自在,還有點微微發(fā)疼。

    她嘆了口氣,“總之你不許什么都自己做主,有事兒大家一起扛。”

    陸含玉笑,“聽你的?!?/br>
    等青衫拽著陸含寧離開,陸含玉面上的笑才落下來,她看著皇城的方向站了許久。

    只希望事情不要像她想的那樣吧。

    若仇人是陳嗣,她還能報仇,可若仇人是……也許殷氏九曲都保不住所有人的性命。

    就在她看著皇城方向發(fā)呆的時候,季弘遠已經(jīng)捧著厚厚幾疊整理好的筒卷,跟在吳大伴身后,往太極殿去。

    到了太極殿,吳大伴小聲提醒,“陛下已經(jīng)讓記錄起居注的秦舍人回中書省了,季舍人既然也出自中書省,這面圣的起居注,就由季舍人回去補上?!?/br>
    季弘遠心下一動,露出個淺笑,“多謝大伴提醒,我記下了?!?/br>
    吳大伴沒陪著他進去,說完了該說的話,就讓季弘遠一個人進了大殿,他在外頭守著。

    要說一開始季弘遠還沒感覺出不對勁,圣人身邊的大伴親自守門,殿內(nèi)沒有任何伺候的人,都讓他心里有些發(fā)沉。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

    姚家答應(yīng)會給他機會讓他在圣人身邊伺候,今日這個空子就是姚家提供的,旁的整理籍冊的舍人都請休,唯他一人在,只能他來面圣。

    可無論如何,負責(zé)起居注的舍人不該不在,殿內(nèi)也不該沒人。

    就算季弘遠再沒見識,他看了那么多話本子也知道啥意思。

    娘咧,這像是要密談?

    一個說不好就會被滅口的那種?

    “想什么呢?”頭頂傳來溫和的問話。

    季弘遠突然打了個寒蟬,下意識回話,“想臣脖子夠不夠硬?!?/br>
    武晟帝低低笑了出來,“你這是擔(dān)心說錯了話,朕立刻就會要了你的腦袋?”

    季弘遠反應(yīng)過來,恭敬跪在殿前,小心將東西放在一旁,行大禮。

    “臣不擔(dān)心陛下會濫殺無辜,只是小子出身鄉(xiāng)野,頭回獨自面圣有些惶恐,實在控制不住瞎想,還望陛下恕罪?!?/br>
    武晟帝含笑叫了起,“就你這臭小子,能將朕最信重的兩大家玩弄于鼓掌之中,還好意思說自己無辜?”

    季弘遠剛站起來,聞言又跪下了,“臣冤枉啊,微臣不過小小舍人,哪兒敢騎在老虎頭上拉屎?!?/br>
    武晟帝:“……你起來,好好說話?!倍颊f伴君如伴虎,他總覺得自己剛才臟了。

    季弘遠眨巴著那雙真誠的桃花眸子,“陛下還是讓微臣跪著吧,微臣膽兒小,一遍遍下跪,膝蓋受不住。”

    武晟帝頓了下,忍不住哈哈大笑,指著他,“難怪你能當(dāng)臨安的女婿,說不準(zhǔn)你倆上輩子就是一家人,明明是個能人,偏偏長了張嘴。”

    季弘遠愣了,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端坐在上首那位即便上了年紀仍然威嚴的圣人,清楚地看到了圣人眼中的笑意和戲謔。

    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殷十六,字臨安,據(jù)說這字是圣人賜的,寓意所臨之處,國泰民安。

    饒是聰明如季三郎,也忍不住渾身僵在原地,頭一回,他腦袋瓜子徹徹底底空白一片。

    親娘啊,他是要被滅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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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