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含玉覺得他這是想要搞事情。

    果不其然，一下馬車，季弘遠(yuǎn)就哭喊著往季家爺娘那邊奔。

    “阿娘??！阿爺啊！兒苦??！府學(xué)里日子太難熬了！”

    “兒受了大罪??！還是回來當(dāng)教書先生吧！”

    “嗚嗚……科舉太難了！讓別人去吃這個苦吧！反正兒是不受這個罪了！”

    看見馬車后，湊過來的季家村村民：“……”

    季家人：“……”

    不見季三郎的時候，還怪想他的。

    可等季三郎回來，還是那熟悉的混賬味兒，又讓□□頭癢癢。

    尤其是老族長和季父。

    尋常人想要進府學(xué)，求爺告奶的都未必找得著門路。

    季弘遠(yuǎn)可倒好，這才讀了大半年就沒出息成這樣。

    這讓寒窗苦讀十?dāng)?shù)年，幾十年的人情何以堪？

    季父見孫氏落淚，想過去跟兒子抱頭痛哭，黑著臉瞪她一眼。

    他開口訓(xùn)斥，“好好說話，一個兒郎動輒哭鬧，成何體統(tǒng)！”

    季弘遠(yuǎn)抹著生姜嗆出來的眼淚，“那讓村里其他人去考考試試嘛，也不能就兒子一人受罪！兒真是比坐牢還難受，我回來教小郎們好好讀書，多教出幾個秀才不比啥都強？”

    老族長想敲他，“你自己都吃不了苦，你還想回來教壞誰？”

    說不準(zhǔn)還能寒窗苦讀的小郎們，讓季三郎教一教，就不正經(jīng)讀書了。

    不行，他得讓人叮囑一番，家里有讀書人的，過年期間不能讓他們多上季家門。

    村長也這么想，他看著季父，“老六啊，小年剛祭過祖，三郎的事兒都在祖宗跟前說了，他要是不肯好好讀書，以后咱哪兒還有臉見祖宗，你回去好好說說?！?/br>
    隨即他也不讓人湊熱鬧了，“都散了，散了吧！三郎剛回來，讓他們一家人好好說說話。”

    季家村那些因為季三郎回來，又有想法的村民你看我，我看你，擠眉弄眼的散了。

    縣城賭莊不再拿季三郎科舉的事兒押注，可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他們自個兒還不會私下里組織嗎？

    但現(xiàn)在看來……還是先緩緩，看看季三郎他上不上得墻再說。

    季家這邊等關(guān)上門，季父黑著臉讓其他人都先回房，只留下季弘遠(yuǎn)夫婦和孫氏，這才準(zhǔn)備發(fā)作。

    季弘遠(yuǎn)嘿嘿笑著扶季父坐下，“您別上火，我那是故意的?！?/br>
    孫氏是又心疼季弘遠(yuǎn)，又氣他鬧這一出，拍著他肩膀，“哪兒有你這么干事兒的，往后出去咱家臉面往哪兒放?！?/br>
    季弘遠(yuǎn)解釋，“我準(zhǔn)備參加明年鄉(xiāng)試，要不這么干，家里迎來送往的人能斷得了嗎？”

    季父冷哼，“你敢說，你說的不是心里話？”

    “就是實在話才讓人信服，嘿嘿……”季弘遠(yuǎn)壞笑著拉陸含玉坐在一旁。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要去考，到時候賭局少不了吧？我要真想有大出息，這是什么好名聲不成？就不能給他們這個希望?！?/br>
    季父想起阿勇那小子最近被好些人拉著偷偷說話的事兒，不言語了。

    這也是個法子，就是……剛才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大半年季家村的人都恭維著季家，誰知道季弘遠(yuǎn)一回來就鬧這么一出。

    陸含玉笑著替季弘遠(yuǎn)解釋，“三郎此舉也是為了季家著想，阿家托人寄信來說，好些人家沖著三郎，想將女郎嫁進咱家，大壯本來都要定親了，大嫂遲遲不肯點頭，想必是想等鄉(xiāng)試過后再說？”

    陸含玉見季父愣神，繼續(xù)道，“萬一三郎有幸中舉，翻過第二年又是會試，萬一三郎不中……總之，家里小郎的親事萬一耽誤了，只怕要落埋怨。”

    季父心下一凜，是了，因為家里起了新房子，陸含玉又送了好幾次東西回來，季家上下是有些浮躁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季弘遠(yuǎn)，“是阿爺沒管好家里人，過完年就給大壯和阿實定親。”

    陸含玉跟季弘遠(yuǎn)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中的默契悄然流淌。

    季弘遠(yuǎn)心里高興，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多說，娘子也能明白他到底在折騰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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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鄉(xiāng)試！

    第35章

    有季弘遠(yuǎn)村口的鬧騰，村里人又有了嚼舌頭的話題。

    雖然沒人往季家來，可外頭也熱鬧起來。

    阮氏聽了兩日，心高氣傲不起來了。

    都不用季父說，除夕前，阮氏就拿出媒婆給的畫像，催著季大郎趕緊選，選好了趁走親訪友的好日子讓大壯定親。

    季大郎有些不痛快，“你這是聽外頭人說啥了？前頭不是你看好三郎的前程拖著不肯選，現(xiàn)在又看不上三郎啦？”

    阮氏翻個白眼，“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他和大壯都跟我親兒似的，他一撅腚我就知道他要放啥屁。甭管他是真吃不了這個苦，還是耗子哭給貓看，你想想過去，等他尥蹶子，能有咱的好？”

    季大郎：“……”娘子說得倒是也對。

    這方面阮氏比妯娌喬氏要清醒，前頭是被村里人捧得太高，把她骨頭捧輕了。

    但這季三郎不好說話的時候，總能以最快的速度讓人冷靜，還想飄那就擎等著摔下來吧。

    二房這邊，季明勇翻過年才十四，還能多相看兩年，甭管好壞等得起，喬氏倒是不急。

    可以說季弘遠(yuǎn)這一哭，把季家上下都哭安生了。

    村里再熱鬧，有族長的叮囑，也不熱鬧到季家來。

    如此一來，季弘遠(yuǎn)耳根子清凈不少。

    除了跟娘子親親我我，每日就待在書房用功。

    他沒跟人說，自己前頭哭鬧，也是為了要臉。

    哦，以前他牛逼哄哄跟人說科舉這里不好，那里不好，現(xiàn)在突然又用上功了，打不打臉？

    他臉本來就所剩不多，該要的還是得要。

    陸含玉和季弘遠(yuǎn)臘月二十七回家，正月十五大壯定親，季弘遠(yuǎn)說要等阿實定了親再走。

    好，阿實龍?zhí)ь^那日定了親，季弘遠(yuǎn)又說要等天暖和點再走。

    十里八村的翹首以盼，盼到想開賭局的人都散了也沒聽著動靜。

    就季弘遠(yuǎn)這熊樣，還賭啥？

    直到過了二月中旬，陸含玉接到信兒，說胡老已經(jīng)回益州府了，季弘遠(yuǎn)才順勢被季父和村長拎著耳朵，哭爺喊娘上了馬車。

    “三郎他娘，你說……三郎會去考鄉(xiāng)試嗎？”有人試探著問。

    孫氏點頭，“他既然去了府學(xué)，肯定會考！”

    那婦人又問：“那……算了。”

    問來都多余，就季三郎上馬車時那德行，就算考前不出岔子，他一次走狗屎運，還能次次都走狗屎運？

    要這模樣的還能中舉，那陸六娘的福運真是滔天了。

    陸含玉是否洪福滔天，季弘遠(yuǎn)不知道，可尋常人家也沒有娘子命中帶鬼的不是？

    臨考前他搓著陸含玉的小手，“娘子，你可得讓咱家鬼祖宗們保佑我，千萬別讓我再趕上臭號了，我就是再多才華，也頂不住惡臭啊！”

    陸含玉聽胡程說過鄉(xiāng)試的內(nèi)情，咬著舌尖忍笑。

    “胡老說了，你這次一定不會被分在臭號里，他保證，要是你還能趕上臭號，他所有的書全燒了！”

    嗯？季弘遠(yuǎn)眼神放光，能拿那些寶貝陪葬品發(fā)誓，這回他豈不是穩(wěn)了？哈哈哈……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初胡程算天的本事其實是有根據(jù)的，相關(guān)知識胡程也一股腦塞給了他。

    但懂得不代表能融會貫通，他比起胡程還差些意思。

    起碼他沒辦法說啥時候打雷，就啥時候打雷，最多能看看天象，算出幾日內(nèi)的雨晴。

    有胡程的保證，季弘遠(yuǎn)又推算出秋闈這幾日都是晴天，高高興興進了考場。

    陸含玉和青衫來送他，等季弘遠(yuǎn)通過層層嚴(yán)格的考驗，進了考場，二人在外頭捂著肚子笑出來。

    “你說季郎子進去了，會不會哭？”青衫抹著笑出來的眼淚問。

    陸含玉點點她腦門，“好啦，我這也算是給你出氣了，你是不是能原諒阿兄了？”

    季弘遠(yuǎn)是個行動派，不說則以，說了就要做到。

    既然說要讓青衫趕緊嫁出去，自然要給陸含寧出謀劃策。

    四月初他們來梁州府的船上，季弘遠(yuǎn)給陸含寧灌了酒，又給他支了好些招，還借口陸含寧不舒服，將青衫支到了陸含寧房里。

    啥叫酒壯慫人膽？

    啥叫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陸含寧和青衫也不知發(fā)生了啥事兒，在船艙里大打出手，倆人衣衫不整撞到了甲板上。

    陸含寧跪在地上求青衫嫁給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青衫想敷衍一下，等他醒酒再算賬……結(jié)果被跟著去梁州府的周娘子等人看了個全程，當(dāng)了見證。

    如今陸含寧和青衫已經(jīng)是未婚夫妻，只是青衫到現(xiàn)在也不理會陸含寧。

    青衫瞪陸含玉，“要不是你跟季郎子夫唱婦隨，周娘子他們怎么就那么巧在甲板暗處？”

    陸含玉撇嘴，“要不是你自己看見阿兄哭了心軟，他們在也不頂用?！?/br>
    “反正你跟季三郎學(xué)壞了，絕不能讓大郎跟季三郎再沆瀣一氣?！?/br>
    “那你等成了親慢慢教嘛，你也教壞阿兄?！?/br>
    “我能壞過季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