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蚊子
第二日早晨,鬧鈴還沒響起,宋溪潯先醒了過來,她哆哆嗦嗦地起身,明顯感覺到了氣溫下降。 隔著蚊帳看到22度的空調(diào),怪不得昨晚尚遷跡沒和自己一起睡,是因為她床上的空調(diào)被太薄了吧。 想到這里的宋溪潯快速換了衣服走下床,找到遙控器就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 刷牙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抱上來,宋溪潯看著鏡子里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腦袋瓜,開口對她說道:“早上好?!?/br> “早…”因為鼻塞聞不到j(luò)iejie身上熟悉的體香,尚遷跡閉著眼睛不想松手。 宋溪潯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個字里的厚重鼻音,緊張地問道:“你感冒了嗎?” “好像是吧。”尚遷跡睜眼看著宋溪潯擔(dān)憂的樣子,對著鏡子笑得很開心。 “…感冒了還笑得出來?!彼蜗獫“底詻Q定以后要把空調(diào)遙控器放在自己床上。 尚遷跡心想自己一年到頭都不知道要感冒多少次,每次就是半個月一個月,第一次為感冒感到幸福。 她貼著身前的人的右耳說:“感冒不是什么大病,沒關(guān)系的。” 然后就松開手,背過身猛地咳嗽了幾聲。 她忘了感冒總是伴隨著咳嗽… “…你昨天吃了多少個星球杯?”宋溪潯質(zhì)問著背對著自己咳嗽的人。 “就六個…而已。”尚遷跡沒回身,心虛地回應(yīng)。 其實她前天和大前天也在吃。 “而已?”宋溪潯走到尚遷跡面前,又問她:“你昨晚怎么不把空調(diào)調(diào)高一點?或者…跟我說你很冷?!?/br> “因為溪潯身上很暖和嘛,等回我床上了又懶得下去拿遙控器了?!鄙羞w跡伸手想再抱。 “…懶死你得了?!彼蜗獫“焉羞w跡推開,沒忍住又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子。 早讀結(jié)束后,宋溪潯想拿尚遷跡的水杯去接水,水杯還沒拿到先被她牽住了手。 “溪潯,你不冷嗎?”尚遷跡看著宋溪潯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脖頸上昨天自己咬過的地方還是紅腫著,像自己的專屬標(biāo)記一樣,指了指那塊皮膚小聲問:“這里還疼嗎?” “…不疼?!彼蜗獫】粗侨搜劾锏男σ猓焓钟昧Φ嘏牧艘幌滤哪X袋。 “唔…疼…”尚遷跡捂著被敲的地方委屈地看著她。 “…你昨天咬我的時候怎么不覺得我疼?”宋溪潯按了一下脖頸上那一塊紅印,還是感到有些疼痛。 “對不起…那你下次咬回來?!鄙羞w跡很大方地把衣領(lǐng)上的第一顆扣子解開,還準(zhǔn)備解第二顆。 “…我才不會咬你!” 宋溪潯慌忙把她的紐扣扣上,心想這人怎么這么傻,萬一遇上壞人不得被騙去裸奔了。 自己在尚遷跡心里只是朋友,明明如果她把自己當(dāng)jiejie的話,她才不介意被meimei咬幾口。 “我先去幫你接水?!毕氲竭@里宋溪潯又有點失落,她拿過尚遷跡的藍色水杯就想起身。 “早上不是接過水了嗎?”尚遷跡用眼神示意桌上的保溫杯。 “…那是我的水杯?!彪m然宋溪潯每次倒水都會倒?jié)M,保溫杯的容量大也夠兩個人喝,但是兩個人喝同一杯水… 好像有點奇怪。 “溪潯給我倒一點就好了,飲水機這么遠?!?/br> “我…我喝過的?!?/br> “沒關(guān)系!” 宋溪潯還想說些什么,預(yù)備鈴響了。 “…現(xiàn)在口渴的話先喝我的吧,下課再給你接水?!彼蜗獫“炎约旱谋乇f過來。 “好!” 看著那人咕嚕咕嚕地就喝完了大半杯,她無奈地提醒道:“你慢點喝…” 中午午休前宋溪潯又回了一趟寢室,想找找寢室里有沒有感冒藥。 打開寢室門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其他人,劉妙停下了交談驚訝地看著宋溪?。骸跋獫∧阍趺匆粋€人???” “我一個人很奇怪嗎?” 初中的時候她不都是一個人。 “遷跡呢?你們沒在一起?”姜依緣同樣很驚訝。 “她被老師叫去談話了。” 這么想來,好像上了高中以后,宋溪潯真的很少是一個人了,總是被尚遷跡黏著,都快忘了獨自吃飯,獨自在晚自習(xí)后回寢室是什么感受了。 “是王老禿嗎?那豈不是午休都不一定回得來?” 劉妙想起上次自己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被發(fā)現(xiàn)抄答案,班主任罰自己在辦公室抄了十幾頁答案,想想就毛骨悚然。 “那是你,遷跡是年級第一好吧,肯定說幾句就放她走了?!苯谰壗z毫不給劉妙留情面。 “…你們誰有感冒藥嗎?”宋溪潯翻遍了自己的柜子,果然沒有感冒藥,什么藥都沒有,可能是因為她基本上沒生過什么病。 “我有感冒靈,你感冒了嗎?”姜依緣從抽屜里拿出感冒藥遞給宋溪潯。 “謝謝你,”宋溪潯接過藥,“不是我,是遷跡?!?/br> “啊?是昨天空調(diào)調(diào)太低了嗎?”劉妙心虛地問道。 “…是你調(diào)的?” “啊哈哈,我…我錯了…”如果眼神能殺人,劉妙覺得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處以滿清十大酷刑了。 “…以后別調(diào)25度以下,她比較怕冷?!?/br> “遵命!” 宋溪潯拿了感冒藥就回了教室,進門發(fā)現(xiàn)尚遷跡已經(jīng)回來了,面前立著語文課本,看不到她的臉。 宋溪潯一坐到座位上,語文課本就應(yīng)聲而倒,身旁的人吸了一下鼻子,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問:“溪潯你去哪了…” “…回寢室了,把水杯拿過來,”宋溪潯接過藍色的水杯,“老師找你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就叫我上課不能睡覺,可是他上課真的好催眠!”尚遷跡抽出一張紙巾擦鼻涕。 宋溪潯看著垃圾袋里快要滿出來的紙巾,擔(dān)憂地問:“怎么這么嚴重?需要去醫(yī)務(wù)室嗎?” “沒關(guān)系啦,就是這幾天都不能親你了?!鄙羞w跡說完又開始咳嗽。 宋溪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小聲道:“親臉…沒關(guān)系的吧…” “你說什么?”尚遷跡因為咳嗽沒聽清。 “沒什么,我給你泡感冒藥。”宋溪潯拿著水杯出去了。 周四下午第二節(jié)課是英語,宋溪潯在余光里看到窗外有個晃動的身影,扭頭一看就和班主任兇狠的眼神對上了,嚇得她又轉(zhuǎn)了回來。 他看自己干嘛?不會是指望她去把自己這位同桌叫醒吧? 宋溪潯瞥了熟睡的尚遷跡一眼,這幾天下來,她發(fā)現(xiàn)她的meimei有起床氣,而且很嚴重,貿(mào)然叫醒她有一定風(fēng)險。 不過她有時候會裝睡,宋溪潯暫時還分辨不出尚遷跡什么時候是真睡還是裝睡,因此最好不要試圖叫醒她。 下課鈴一響,班主任洪亮的聲音也從門口傳來:“宋溪潯,來一下辦公室?!?/br> 教室里寂靜了一秒。 “哈哈哈哈哈!”后排的劉妙第一個笑出聲,“溪潯,你逃不掉的?!?/br> “……”宋溪潯真想當(dāng)場給她一拳。 “…報告?!?/br> 自從上了高中以后,被叫到辦公室的原因都奇奇怪怪的。 “進,”王途在備課,看見自己進來后,語重心長地開口道:“溪潯啊,我知道你成績還不錯,平時也愿意努力學(xué)習(xí),但是你知道吧,班級是一個整體,作為你們的班主任,我希望班干部之間可以互相幫助…” 宋溪潯心想果然是指望她來做叫醒尚遷跡這種困難的工作。 “…你明白我意思嗎?” 王途看著宋溪潯兩眼放空的樣子,暗暗心想這屆學(xué)生怎么一個比一個難教,中午來的那位聽完自己講的一大段話竟然還問他講完沒有,這絕對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 “嗯?!彼蜗獫〔坏貌怀姓J她根本沒聽。 “好,我希望下次不會再看到我們班還有人上課睡覺?!?/br> 她一時想到上周在寢室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指針表,讓她去叫醒尚遷跡還不如讓她多寫幾份數(shù)學(xué)試卷! 絕望地回到教室,劉妙第一個沖到她面前,激動地問:“是不是又要當(dāng)班長了?” “…沒有。”宋溪潯繞過這人,心想當(dāng)班長反倒更簡單。 尚遷跡揉著眼睛問:“溪潯…王老禿找你干嘛啊?!?/br> 她課間的時候就被劉妙的笑聲吵醒了,喝完感冒藥后格外困倦。 “…你怎么也叫綽號,”宋溪潯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問:“有這么困嗎?” 剛睡醒的樣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好想親親她。 “今天好困哦。”尚遷跡拉住宋溪潯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蹭著。 “是因為感冒嗎?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好不好?” “好…不行,快要上課了?!?/br> 不行,她生病了,親吻容易傳染,和jiejie獨處的話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那等下課了去嗎?”宋溪潯眼里的擔(dān)憂不減。 尚遷跡搖了搖頭,笑著說:“沒關(guān)系啦,又不是第一次感冒?!辈贿^是第一次被人這么關(guān)心,畢竟初叁那會也沒有過。 “…實在不舒服的話要跟我說。” “好…” 上課鈴響了,尚遷跡對她說了一句“午安”后,又趴下睡覺了。 “…午安?!?/br> 宋溪潯突然想起來,班主任是不是讓她管管這人的來著。 之后的兩節(jié)課,包括晚自習(xí),尚遷跡都是睡著過的,除了中途被宋溪潯拉去吃晚飯以外。 晚自習(xí)下課的鈴聲響起,宋溪潯已經(jīng)沒什么心思再學(xué)習(xí)了,在尚遷跡耳邊輕喚道:“遷跡?下課了,醒醒?!?/br> “唔,那快去吃飯!”尚遷跡抬頭急迫地看著宋溪潯。 “…不是,晚自習(xí)下課了,”宋溪潯用手背貼了貼尚遷跡的額頭,緊張地問:“你是不是發(fā)燒了?頭暈嗎?” “不暈,我開玩笑的,”尚遷跡牽上宋溪潯的手,看看她桌上的書本已經(jīng)合上了,“今天不再學(xué)一會嗎?” “…你嚇?biāo)牢伊?!”宋溪潯有些生氣地想甩開手,牽得太緊沒甩開,只好側(cè)過身不去看尚遷跡,別扭地回答道:“不學(xué)了?!?/br> “那我們回寢室?” 尚遷跡趴在桌上看著宋溪潯的側(cè)臉,此時的她現(xiàn)在戴著眼鏡,齊劉海梳得很整齊,側(cè)邊的碎發(fā)被撩到耳后,和自己病態(tài)的蒼白不同,jiejie的皮膚泛著淺淺的紅潤光澤,從側(cè)面看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唇畔,還有明顯的下顎線。 她郁悶地揉了揉自己臉上的rou,明明只差了兩歲,為什么jiejie看起來已經(jīng)是大人了,不管是臉,還是胸部,自己都還像個小屁孩。 “好,回寢室吧?!彼蜗獫∞D(zhuǎn)身看見尚遷跡悶悶不樂的樣子,疑惑道:“怎么了?” “…沒什么,我們走吧?!?/br> 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分化呢?好想快點長大。 她們回寢室的時候,寢室里還沒有人,尚遷跡拿起空調(diào)遙控器想開,被宋溪潯搶過來了。 “今晚別開空調(diào)了?!彼龂烂C地說道。 “啊?為什么?”尚遷跡雖然怕冷,但是她喜歡在低溫下裹著棉被。 “你感冒了?!睕]得商量,宋溪潯把空調(diào)遙控器丟到了自己床上。 “…溪潯,我換成棉被就好了?!鄙羞w跡踮起腳尖想拿遙控器。 宋溪潯想起這周日尚遷跡帶來的行李箱,思索了一下感覺也不是不行,還是妥協(xié)道:“那開25度?!?/br> “好吧…” “你先去洗澡,被子我?guī)湍銚Q?!毙欣钕淅锏膽?yīng)該是被芯,還要套上被套,宋溪潯心想尚遷跡應(yīng)該不會換。 “…好?!?/br> 之后其他室友也陸續(xù)回來了,宋溪潯從尚遷跡柜子里抱出一團厚棉被,瞬間熱得渾身是汗。 “劉妙,借一下你的床?!?/br> 劉妙睡在下鋪,套被套這種事也只能在下鋪的床上做了。 “噢,溪潯,你這是要冬眠了?”劉妙疑惑地看著床上的棉被,還有床前滿頭大汗的宋溪潯。 宋溪潯沒理會她,抱起棉被艱難地爬上階梯,放在尚遷跡的床上。 “嘶,你們同床的話,聲音小一點,”劉妙笑得很猥瑣,“別把宿管招來了。” “…什么同床,我?guī)退伇蛔佣??!彼蜗獫∠胂笠幌氯绻撬@個天氣蓋棉被,可能活不到睡醒。 看見所有室友都到齊了,宋溪潯剛想和她們商量一下空調(diào)的事。 下方的張思弦突然大叫出聲:“溪??!你脖子上是過敏了嗎?” 宋溪潯愣了一瞬,才意識到她說的是昨天尚遷跡咬的地方。 “…是被蚊子咬了。”她不擅長說謊,此時眼神飄忽不定,背過身去整理行李。 “這是毒蚊子嗎?腫得好大!”張思弦還是沒有放過那個明顯的咬痕,沉思道:“蚊子會叮脖子的嗎…” “咳咳咳,小孩子不要多問?!眲⒚钗嫔狭藦埶枷业淖?。 事實上,姜依緣和劉妙中午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默契地裝作沒看見,心里不斷地感嘆果然冷戰(zhàn)之后就會迎來熱戀期。 “明天記得把寢室群名改了?!迸怂腌饕埠芸炜赐噶艘磺小?/br> “新群名叫什么好呢?” “全國實現(xiàn)全面脫單計劃遺漏四人群?!?/br> “換一個!說不定我明天就脫單了!” “做夢吧你?!?/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