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是不可能改變的，所有的外因只是一種偶然。就像冬子與李雯今天的關(guān)系一樣，離得很近，卻又很遠。

    在醫(yī)院，當(dāng)李雯的姑媽送來飯時，李雯不僅吃了電話通知的蒸蛋，還吃了些飯。本來李阿姨是想讓冬子再陪李雯的，冬子借口有私事，逃離了醫(yī)院。

    因為冬子還是有顧慮，晚上，一個大男人在女性的病房，畢竟很不方便。況且，自己跟李雯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讓李雯能夠治療和吃飯，他已經(jīng)完成全部任務(wù)，也就沒有理由留下來了。

    但是，冬子出了醫(yī)院門，走到街上，又不可避免地思念起燕子來。他總覺得，對另外的女生好，似乎有點對不起燕子。其實，此時燕子在哪里，在做什么，冬子不知道。甚至，燕子是否心里還有冬子的位置，冬子也不知道。但是，冬子就愿意這樣想，那是因為他自己。

    他愿意相信，燕子也許正在思念自己。他甚至幼想，燕子目前處于困境之中，需要自己像奧特曼一樣，去拯救她。而這幾天，為了另一個不相關(guān)的女生，自己付出了精力，好像有點對不起燕子的思念與盼望。

    其實，對燕子的思念，某種程度上，只是冬子給自己的過去，留下一個美好的想象。他只是不愿意放棄，那些逝去的美好，就這樣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他充滿熱情地活下去，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個理由了。父母去世，甚至無法判斷自己是否是父母親生的。只不過，他愿意相信，是父母的親生子女。這個問題太復(fù)雜且沒有線索，而追憶過去美好的唯一線索，還有燕子。

    他此時，加倍努力地走在街上，到處尋找燕子的身影，好像在贖罪一般。而天空的小雨依然在下，冬子并不以為意，也許，讓雨水淋得自己更慘，才能夠更有力地證明自己。

    看啊，我是多么思念你啊，燕子?？窗。訛榱四?，寧愿在雨中淋濕。但是，燕子，你在哪里呢？冬子鼻子一酸，差點流淚，雨水打濕了他的臉。

    當(dāng)全身濕透后，冬子覺得，贖罪儀式完成，他得回店子去了。當(dāng)他回到店子里時，發(fā)現(xiàn)店子門并沒有關(guān)，他走進去，發(fā)現(xiàn)老板正在里面按計算器算賬。

    “你怎么了？”

    “羅哥，你的任務(wù)完成了?！?/br>
    “我曉得，李姐給我打電話了。我是說，你怎么淋成這個樣子，不曉得買把傘嗎？”

    “熱天又不冷，不必了。羅哥，你回去吧，我來守店子。”

    羅哥還問了問李雯的情況，冬子簡要介紹了一下。羅哥突然意識到自己耽誤時間了：“算了，不問了，你趕快換衣服，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

    冬子洗完澡再出來，羅哥已經(jīng)走了。冬子其實還沒吃晚飯，看了看廚房的情況，基本沒菜。看樣子，這幾天，黃姐也不是在店子里吃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冬子出來，拿了把傘，鎖上門，走到街上。此時到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不現(xiàn)實，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他準(zhǔn)備找個餐館，隨便吃點東西。

    不自覺地，走到了三嫂酒店。結(jié)果，一進門，三嫂就叫了起來：“是小陳啊，稀客稀客，怎么，找我有事？”

    “三嫂，我是來吃飯的，屋里沒菜了，在你這里隨便吃點?！?/br>
    此時，三嫂的老公也出來了，看見冬子，遞給他一顆煙，冬子擺擺手表示不會。這是當(dāng)?shù)氐亩Y節(jié)，不管你會不會抽，總得象征性地給你遞煙。三嫂的老公在李拐子的葬禮上當(dāng)大師傅，對冬子的印象很深。他聽說冬子來吃飯，就很高興?！皝韥韥?，小陳，喜歡吃什么，自己點，我不收你錢。”

    “那怎么行，你是做生意的，我這樣壞了規(guī)矩。”

    三嫂說到：“我們也沒吃飯，這樣吧，我們一起吃，隨便炒兩個菜，你陪我們。最主要的，是你幫我們提提意見，行不行呢？”

    這個理由不太好拒絕，因為人家把你當(dāng)自己人，你就不能太矯情。

    她丈夫在里面炒菜，三嫂子跟里面喊：“搞硬一些，你曉得嘛？”

    里面回答：“曉得！”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她老公炒幾個硬菜，或者叫狠菜，就是拿得出手的好菜的意思。冬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人家很熱情的樣子，不好推辭，何況，人家全家人跟到一塊吃。

    三嫂子畢竟是這條街上最精明的生意人之一，當(dāng)然是先夸了冬子的手藝，還有他的為人。

    “我們都沒想到呢，你居然還送了人情，這么年輕，還這么懂規(guī)矩，以前是三嫂子小看你了。更何況，你這炒菜的手藝，人人說好，我老公也是佩服的。你跟哪個學(xué)的呢？”

    “沒什么手藝，都是家常菜。”冬子謙虛了一下，他很怕回答這種問題，因為免不了要牽扯到去世的父母親。

    三嫂是多么厲害的人，怎么看不出冬子的回避呢。她馬上把話題轉(zhuǎn)移了，問起了李雯的情況?！奥犝f，李雯又病了，不吃不喝的，還是你有辦法，把她勸轉(zhuǎn)的？”

    這事她怎么知道？冬子小看了街頭巷尾新聞的傳播速度，這條街上雖然是開放的，但人情事故，還帶有農(nóng)村的特點，就是愛傳閑話。

    “不是我勸，是她自己想通了的?！?/br>
    “你就莫謙虛了，今天黃姐來我這里吃晚飯，都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哎，你們年輕人的事，還是你們年輕人來解決，三嫂就不多嘴了?！?/br>
    這話的意思表面上沒毛病，但總覺得有些怪。

    冬子只好把話題扯到其它事情上：“人家家里有大事，我們都是幫忙。你為了這事，幾天盒飯沒做，那損失就大了去了，對不對？”

    “小陳你真是懂事呢，啥都想得到。損失是有點損失，但是，錢哪有掙完的時候呢？本鄉(xiāng)本土的，為人最重要，對不對？要不然，我們都趕不上你這個外鄉(xiāng)人呢。”

    說話間，三嫂老公的菜端上桌了。畢竟是餐館，所有準(zhǔn)備工作都做好了，火也大，出菜很快。

    在三嫂的慫恿下，冬子不得不陪他老公喝了兩杯。席間，冬子還夸贊這菜的味道顏色都很好。而三嫂的老公，因為有行家的夸獎，也顯得很得意。

    冬子吃完后，對她一家表示了感謝，三嫂送他出門時加了句：“小陳，只要你不想做飯，你就來我這里吃，莫談錢的事的，我們不是外人了，知不知道？”

    這句話，讓微微有點酒意的冬子，有些感動。不是外人，在這個外地，居然找到了某種故鄉(xiāng)的感覺。

    冬子不知道，三嫂這句話包含著豐富的含義。遠遠超過心靈溫暖這回事情，遠遠超過冬子的預(yù)期。從這一天起，冬子就感覺到，自己的生活有了變化。

    當(dāng)冬子走在街上，哪怕是騎在車上送貨，路上擦間而過的當(dāng)?shù)厝耍倳紶栍龅絼e人給他打招呼：“小陳，忙??？”

    “送貨，你吃了？”

    “沒呢，晚上到你那里吃?！?/br>
    “好！”冬子覺得，有人愿意來你家吃飯，就是不把你當(dāng)外人。就像第一次同學(xué)會，同學(xué)們都到他家來一樣。當(dāng)然，這些打招呼的也就這么一說，并不是晚上真要來吃。大多數(shù)是在李雯父親的葬禮上認識的，他們都吃過冬子炒的菜。

    冬子不知道，他當(dāng)時給李雯家的人情簿上那三百元禮金有多么重要，那上面只有死者的親友或者鄉(xiāng)鄰才有記載的。也就是說，村里的人，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鄉(xiāng)鄰了。并且，他后來對李雯所做的一切，已經(jīng)傳得很廣了。鄉(xiāng)親們有成熟穩(wěn)重的，即便說冬子與李雯并沒有談戀愛，也都認可，冬子是個好人，在今天這個時代，這種年輕人，很少了。

    當(dāng)然，偶爾也有羅哥的好朋友，也是村里的，或者準(zhǔn)確地說，也是這條街上的，來羅哥店子里蹭飯吃，除了跟羅哥喝酒以外，也稱贊冬子的手藝。

    冬子知道，這些拆遷戶們，大多數(shù)是有錢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生意，也算是小老板，肯定不是來打秋風(fēng)，欠這一頓飯菜的。其實，估計有羅哥的有意邀請，再加上，不把冬子當(dāng)外人。

    因為每次冬子炒菜時，來的人都要勸冬子，坐下來喝一杯。他們說街面上的事，也不避諱冬子。有時偶爾，還故意給冬子解釋。

    “那個王撇撇，小陳你見過的，守夜那天晚上打牌不給錢那個，指甲蠻長那個？”

    冬子想起來了，那家伙打牌不給錢的事冬子沒多少印象，畢竟過去也有一兩個月了，但那家伙，一個中年男人，手指甲這么長，在接冬子的菜碟時，印象很深。

    “你曉得他為什么叫撇撇呢？因為不耿直。為什么不耿直呢？因為怕老婆。那天晚上為什么輸了不給錢呢？因為老婆給他的零花錢，他都輸光了。他可是不敢藏私房錢的。屁里屁氣的人，我們都不跟他玩?！?/br>
    這種話，是不可能對一個外人說的。只有把小陳當(dāng)自己人，才有必要，才有意義。而小陳本來對這些當(dāng)?shù)厝说氖?，是不感興趣的，但人家對他親切，他還是愿意領(lǐng)這個情。

    別人來吃了，也不白吃，偶爾也有人，給冬子帶一兩瓶飲料或者零食過來，意思是冬子一個人守店子，拿它來混時間。

    冬子很少遇到這種關(guān)心了，這種帶煙火氣的，深入生活細節(jié)的關(guān)心，除了父母，原來在容城，就是葛校長一家人。冬子很滿足于這種狀態(tài)，把羅哥黃姐，也當(dāng)成自家人。當(dāng)然羅哥因為冬子本性好，干活又努力，本人又聰明，還給他在外面長臉，對冬子也就更沒多少防備了。有時在外面，也給冬子說些價格上的事。進價多少，出價多少，給別人回扣大概多少，羅哥都說。

    有一次，羅哥跟冬子開玩笑：“我把什么都給你說了，你可不能在這條街上，也開一家，把我抵垮了。?！?/br>
    “怎么可能！”冬子也笑了。是啊，他就是知道全部秘密，也不可能在這條街上開店子。沒本錢沒關(guān)系，更何況，自己也做不出那種違心的事來。徒弟學(xué)得好，就非得餓死師傅？

    羅哥是比較放心冬子的為人的。但是，他之所以說這條街競爭的事，是因為他有另一個想法。在他眼中，冬子與李雯，可能有戲。如果是那樣，冬子作為一個孤兒，最好的辦法是當(dāng)上門女婿，就住在這里跟李雯結(jié)婚。那么，只要冬子想辦建材店，他就完全有條件了。不光是因為李雯有本錢，還因為，李雯的姑媽，本身就是這條街上最能干的人，李雯的姑父，也社會上，也比較吃得開。

    黃姐對冬子不會成為競爭對手這事，很是放心。她了解冬子的為人，更何況，即使冬子跟李雯有戲，冬子寧愿開飯館也不會開建材店的，最多會與三嫂競爭?；蛘撸牙铞┕脣尩牡案獾瓯P下來，也可以做生意的。

    黃姐跟李雯的姑媽是好朋友，如果冬子能夠留在這條街上，等于自己也算是半個親戚。自己的女兒，看樣子是留在上海了，就是回武漢，也不會到青山工作。有冬子這個年輕人，平時也好支嘴。

    而冬子哪里能夠理解這么多呢？街面上的人對他熱情，就足夠溫暖他了。

    他偶爾也會因為送貨，經(jīng)過那個蛋糕店，已經(jīng)重新開張了，但沒有看見李雯的身影。他稍微有點遺憾，并不是他有多么想念她，只是想看看，李雯恢復(fù)正常沒有。更何況，他要反復(fù)重溫那個背景，才能鼓起尋找燕子的勇氣。

    長久沒有燕子的消息，讓冬子經(jīng)常泄氣。但是，李雯的背景，卻讓冬子又能夠打起精神。

    這一天，冬子送完貨，剛好從那蛋糕店門前過時，被一個聲音攔住了：“小陳，等一下。”

    是李雯的姑媽，冬子剎了車，停了下來?！袄畎⒁?，么事？”

    “嗨，這真是錯過了呢。你來看李雯吧？我曉得的。她去你們店子找你去了，她前段時間養(yǎng)病，這才好，今天一來，就想去找你，結(jié)果，你出去送貨了。要不，你在這里等她一下，我還有話對你說。”

    冬子被迫將車子電源關(guān)了，鑰匙撥下來，進了蛋糕店。結(jié)果，她姑媽并沒立即給冬子說話，只是示意讓冬子坐下來。她卻給李雯打電話，讓她趕緊回來。

    冬子如坐針氈，只好看這櫥窗里的蛋糕造型，打發(fā)時間。

    此時，李阿姨才開始靠近冬子，輕聲說到：“小陳啊，你看，你對李雯的好，我這當(dāng)姑媽的，也看到了。畢竟經(jīng)過這次，李雯的爸沒了，她媽連面都不照一個，不曉得死到哪里去了。我作為長輩，跟她也沒辦法細溝通。你們年輕人，多溝通一些，對她也有好處，對不對？”

    冬子只好點頭，這種話表面上看來都是對的。但細一想，為什么是冬子呢？溝通是什么含義？冬子不可能沒有察覺。

    “看，她回來了，我進去還有事，你們聊吧?！崩畎⒁踢M到里屋去了，而李雯的身影卻逗留在冬子的電動車邊，故意按了按喇叭，因為沒通電，所以沒響，她居然打車子踢了一腳，然后轉(zhuǎn)頭，對冬子說到：“我去找你，你來找我，什么意思，故意的？”

    冬子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自己哪里是找她呢？只是因為背景，但這話卻不好說出口。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你把我車子踢壞了，要賠的啊?！?/br>
    李雯手里拿著一個紙袋子，遞給冬子道：“送給你的蛋糕，我親手做的，是個意思。”

    “那怎么好意思呢？”冬子客氣地搓了搓手。

    “別搓你那手了，凈是灰。我這是蛋糕店呢。”

    冬子意識到，自己搬建材，手上確實不太干凈，也沒洗手。更不好意思，低頭了。

    李雯說到：“如果看不起我自己做的蛋糕，這柜臺里的，你看中哪一個，自己挑。”她伸出手來，把袋子遞了過來，冬子當(dāng)然不能拒絕，接了過來。

    “那我就謝了啊?！倍幽弥@袋子，往門外走。結(jié)果，李雯故意堵在門口，冬子面臨著尷尬，不好硬闖。

    “你來過好多次了吧？嗯？”李雯的話音中有挑釁的意思。

    冬子只得低聲說到：“我要回去了?！?/br>
    李雯閃開一條縫，讓冬子擠了出去。當(dāng)冬子發(fā)動車子準(zhǔn)備啟動時，李雯跑出來，對冬子說到：“開車慢點?！?/br>
    冬子迅速逃離了她的目光。

    其實，李雯并不是對冬子有戀愛的感覺。她父親去世那段時間，她能夠聽冬子的話，主要是因為冬子與她一樣，都是失去親人的人，彼此有一種感同身受的理解。況且，冬子的關(guān)懷，也曾經(jīng)溫暖過她。讓她在某種時候產(chǎn)生了一個幻想。最關(guān)心自己的男人走了，居然還有個男生也關(guān)心自己，這種填補空缺的安全感，還是讓她很受用的。

    她沒有對冬子有其他更多的想法，畢竟，冬子離她心動的男生距離太遠。每個少女都有一個愛情夢，都有自己夢中情人的畫像。那個人，一定很帥很酷，一定是亮閃閃的存在。

    而冬子，除了老實以外，有些灰頭土臉的。根本談不上讓人動心，她原來只是想調(diào)戲他一下。

    但是，經(jīng)過這段時間以后，她居然對冬子有些依賴了。因為這個世界上，她除了父親，還沒遇到過，一個貼心的男生。李雯決定，把冬子當(dāng)好朋友，當(dāng)一個哥哥，當(dāng)一個玩伴。當(dāng)然，冬子是否是哥哥呢？他的生日與自己同一天，不知道冬子是早上生的還是晚上生的？

    女生在青春期，所仰慕的對象，一般都是體育生，也就是荷爾蒙特征比較明顯的那些人，帥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健康。但這種健康，又要避免粗暴的聯(lián)想，所以骨rou男卻并不受歡迎。他可以高大，但必須白晰，他可以是酷的，但必須溫柔而禮貌。這就是少女作為外貌協(xié)會的標(biāo)準(zhǔn)，而冬子，幾乎不太符合這個標(biāo)準(zhǔn)。

    但是，這些年來，自從李雯青春期以來，從來沒受到過這種帥氣男生的青目。其他男生，也不是沒有親近李雯的，但都有一種油滑的氣質(zhì)，更不是李雯所追求的。

    冬子身上有一種特質(zhì)，就是沉穩(wěn)細心，這是李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一個年輕的男生身上，有這種品質(zhì)。這種品質(zhì)因為稀缺，所以李雯覺得，有冬子這個朋友，也是不錯的。

    但是，跟一個男生，既不談戀愛，又要交往，這就比較尷尬了。人家對自己有恩，不能把別人當(dāng)成備胎。李雯這樣安慰自己：也許男女生之間，有一種純粹的友情。

    李雯覺得，自己可以把冬子當(dāng)成親人。因為，冬子能夠給她一種親人般的安全感。所以，她讓冬子騎車慢點，是真心的，是親人般的提醒。

    而對于冬子，這就更尷尬了。街頭巷議的大人們，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指向的是，他可能是李雯的男朋友。這事可以盡量避免，因為這純粹是個誤會。

    但是，如果李雯非要跟自己交往，自己該怎么拒絕呢？冬子逃離般地騎車回店子，已經(jīng)找到安慰這事的理由了。

    自己是個孤兒，是外地來的人，本來就跟正宗武漢人有差距。更何況，自己也沒有錢，也在當(dāng)?shù)貨]地位和身份，自己只是個打工的，長得也不算帥，李雯肯定是不會愛上自己的。

    那既然雙方都沒有這意思，何必要躲呢？李雯是當(dāng)?shù)厝耍煜で闆r，說不定，找燕子，她還能提供情報呢？再說，自己天天一個人守店子，在這異鄉(xiāng)，也確實需要說得來話的朋友，李雯本性不壞，是可以交往的。

    今天李雯在他出來時故意堵自己一下，很有意思，這明顯是調(diào)皮的表現(xiàn)。女生怎么都愛玩這種游戲呢？當(dāng)年跟燕子在一起時，燕子偶爾也這樣，說半截話，讓冬子猜迷。

    其實，冬子不知道，有一個危險，是從李雯那里發(fā)生的。女生一旦與一個男生交往久了，會產(chǎn)生新的感情。

    而男生，如果第一眼對一個女生不動心，就永遠不會動心的。當(dāng)然，男生會對許多女生產(chǎn)生偶爾的心動，只是不會持續(xù)，不會有行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