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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將不甚嚴實的柜門合上,大門口便響起了沉重的推門時。 要命,陛下還真進來了! 柜子里幾位夫人待得很艱苦,為能成功藏進來幾乎都互相抱擠在一起。 能強忍著角落的蜘蛛和讓人幾乎窒息的灰味,而不發(fā)出任何響動,的確是在考驗她們的耐力。 可只要想想家族的榮譽和臉面,這能忍不能忍的,也就全都咬牙挺了下來。 柜子里黑漆漆的,雀苑內(nèi)又沒點燈,雖是白晝,可能透進來的光卻沒有多少,整體偏暗。 據(jù)李夫人說,來此的只有陛下和吳公公兩人,如今果然也獨聽見了二人的腳步聲。 各位夫人納悶兒地對視著,不明白好端端的團圓節(jié),陛下不帶侍從,和吳公公獨在此處作甚? 單從行為來看,似乎還有點避人耳目…… 腳步聲漸漸近了,當聽見二人入了鳥籠,周蕊蕊的心簡直都提到嗓子眼兒。 這柜門有些不結(jié)實,全靠她們在里面拉著,才面前能合上。 若被陛下瞧出了端倪可如何是好,倒是百口莫辯,真是里子面子都留不?。?/br> 半晌后,只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幽幽嘆.息,蒼濟成手扶巨樹干,喃喃道:“吳志微,你說孤……是不是做錯了?” 吳公公躬身走到近前,疼惜地喚了聲“陛下”,勸道:“開弓哪有回頭箭吶,事到如今無論對錯,都得咬著牙繼續(xù)走下去了?!?/br> 蒼濟成沉默片刻,聲含悲涼:“今夜過后,不知這靖煬會如何變化?!?/br> “您是一國之君,靖煬國也永遠是您的國?!眳枪Z氣沉穩(wěn),慢聲細語道:“而今不過是旁生出些枝杈來,除去就是了,何苦自擾呢?” “孤記得賑災(zāi)糧貪污案被掀起初期,她可沒少替你轉(zhuǎn)圜,吳志微,你真的能狠下心?”蒼濟成似乎被吳公公冷漠的語氣弄得不太舒服,挑眉嘲道。 許是沒想到他會舊事重提,吳公公臉色有點不好看,登時跪下請罪:“陛下,瑤姬給的,不過是些小恩小惠罷了,老奴罪孽深重,即便被您處以極刑也是應(yīng)當?shù)?,無論何時何地,老奴的身心都完全忠于陛下,絕無二心??!” 一番赤膽表得聲淚俱下,可蒼濟成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抬抬手,讓吳公公別搞這些架勢。 “你伺候孤多年,雖有貪財?shù)拿?,但也終歸不是大錯,往后多多自省,改了便是?!鄙n濟成目光逐漸深邃:“可你這么想,朝中的其他人呢?” 周蕊蕊越聽越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從陛下的話里話外,怎么總覺得……對靈妙夫人充滿了敵意和提防? 這就奇怪了,靈妙夫人明明是為國為民的善人,幾乎是天降靖煬的恩賜,如何要私下這般議論? 吳公公望著膊間拂塵,嘴角掀起一絲冷笑:“無論如何,死物都掀不起任何風浪,瑤姬就算在朝中再有威望又如何?今夜過后,頂多被建廟朝拜,難不成還能從火海復蘇,死而重生?” ??第九十五章 祝酒 周蕊蕊嘴唇抖得厲害, 若非緊緊用手捂住,險些要發(fā)出驚呼。 她剛剛聽到了什么? 瑤姬她、她會死! 就在今夜! 火海是怎么回事……靖煬國的王,竟在圖謀殺害靈妙夫人不成! 為何會如此?陛下掌握生殺大權(quán), 想除掉誰又何須如此蠅營狗茍,即便是堂而皇之又能如何? 除非,他沒有正當除掉靈妙夫人的理由。 周蕊蕊頭腦轉(zhuǎn)動得飛快, 她不自覺看向身邊的同伴,雖光線昏暗, 卻依然能瞧見她們臉上的錯愕。 蒼濟成眉頭緊鎖,將手放在樹干上撫摸其褶皺的樹皮, 喃喃自語:“白孔雀、靈妙夫人……孤的這雙手上,沾滿了圣潔的血, 怕是死后也要永墮地獄了?!?/br> 吳公公站在他身后, 腰仍深躬著,眉卻微微抬起。 “靖煬國本就不應(yīng)有祥瑞, 民眾誠心跪拜之人, 唯陛下足矣?!?/br> 周蕊蕊腰發(fā)軟, 下意識往后靠去, 卻發(fā)現(xiàn)李夫人的嬌軀亦抖得厲害。 白孔雀,竟是死于陛下之手! * * * 直到蒼濟成和吳公公的腳步徹底消失在門口,柜內(nèi)的夫人們?nèi)晕锤逸p舉妄動。 她們僵硬地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等了足足兩炷香的時辰, 這才敢奓著膽子魚貫溜出。 掛網(wǎng)的蜘蛛、嗆人的灰塵全都不足提,五人瞬間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喘.息, 卻仍下意識捂著自己的嘴, 生怕露出半點聲響, 被外頭的人聽見。 本是無意間躲藏在此,不料卻聽見了驚天秘密,這事若是傳揚出去,必是滿門盡滅的下場。 “我、我沒聽見,我什么都沒聽見。” 李夫人神經(jīng)質(zhì)地搖著頭,猛然驚醒過來,不待旁邊人阻攔,率先提著裙子推門跑走。 有了個開頭的,剩余人生怕被落下,簡直不想再在這鬼地方多待片刻,連忙爭先恐后地逃開了。 施了香粉的俏臉無不掛著淚痕,仿佛從令人窒息的泥潭中總算掙扎逃出般狼狽。 周蕊蕊也跟著跑,邊跑便抹淚。 她要去找夫君呂成應(yīng),一刻都不能耽擱! * * * 酉時,天已近黃昏,宮中各處的花燈也早早的點上。 靖煬國奢靡成風,排場也擺得闊綽,還余暉尚存便將暗沉的皇城點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