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正歪在榻上翻賬本兒，忽地鼻尖抽動，翻坐起身，朝樓下望去，瞳孔一縮。

    就在此時，花蔻火急火燎沖進(jìn)來，向他匯報：“九爺，顧娘子在樓下呢?！?/br>
    “我曉得。”他望著樓下那小小的身影，眼里漾開笑意。她一到他便嗅出來了，現(xiàn)下便立刻扔了賬本兒，打開柜子挑衣裳，又支使花蔻去給他拿新到的首飾，一通折騰打扮，待完畢時，便聽見外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花蔻無聲地退下了，玲瓏向屋里探頭時，青九剛好抬起頭來看她。她很不好意思地走進(jìn)來，撓著頭，又回身看看外廊：“剛剛引我來此的那位娘子，長得和當(dāng)日迎我的門童好生相似，險些看錯了。”

    青九過去拉她的手：“大人今日怎的想起來找青九？”

    玲瓏大腦一片嗡嗡。打早上起，她似乎就不對勁。不僅直接跟玉璮放了要納新人的狠話，如今更是一路跑來胭斛館找人，簡直像是被鬼俯身了似的。那日太醉，昨日夜里頭才堪堪將全部憶起來，想起他喊她清清，便再也坐不住了。

    “公子，小生要坦誠一件事情。”玲瓏鼓起勇氣看向他。他摸摸她的臉，溫聲道：“青九聽著呢?！?/br>
    “小生那日搭救公子，并非因著純?nèi)缓眯??！绷岘嚶卣f，“是因為……公子化狐的模樣，實在有幾分像小生幼年時的愛寵?！?/br>
    青九撫弄她臉頰的手指停住了。

    “然而，公子的狐形著實很美，毛色火紅，又有條大尾，小生的愛寵要更……更……”

    “更丑陋?！鼻嗑泡p聲說。

    “不是！不是的！”玲瓏急忙抓住他的手，“不若說，要更惹人憐愛。”她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登時臉便紅了。他也怔了，抬起眼來看她，眼里含著癡。

    “小生本只將那次搭救當(dāng)成一場聊以慰藉的奇遇，然而那夜里，公子喚小生清清?！?/br>
    青九長長的睫毛顫動起來。他當(dāng)時情動，全然忘了這一茬，直到玲瓏撫上他的臉，他握住她的手腕，看著她水光瀲滟的眼睛。

    “九兒，是九兒嗎？”她的聲音里幾乎帶著哭腔，眼不依不饒地盯著他，好似他下一刻便要飛走。

    青九低下頭沉默。玲瓏執(zhí)拗地盯著他。終于，他嘆了口氣，修長的個子緩緩勾下來，將臉埋在她散發(fā)著馨香的頸窩，輕輕蹭了蹭。玲瓏眼眶發(fā)熱，好似看見許多年前的數(shù)個日夜，那小小的狐貍窩在她的懷里，或攀在她的肩頭，它總愛拿那小腦袋，撒嬌般輕拱她頸窩。

    她聽見他小聲開口：“九兒如今不掉毛了，清清。”

    玲瓏帶著淚笑出來，雙手環(huán)上了青九的脖頸。

    青九撲玲瓏在床上，如今她卻是不臉紅了，只摟著他呵呵傻笑，邊摸他腦袋。青九不禁疑心她是真將自個兒當(dāng)作了當(dāng)年那只無害可憐的小狐貍，有些惱意，壓著她說：“如今在你心里頭，我是不是就成了那小毛團(tuán)兒？”

    玲瓏笑得溫吞，看向他的目光甚至很慈祥：“你本就是小毛團(tuán)兒呀，九兒?！?/br>
    “顧清清?！鼻嗑挪[了瞇眼睛，身上的氣息陡然變了。那乖順溫良的殼子掉下來，他現(xiàn)在成了全然的捕獵者，伏在她身上，咬了一口她的嘴唇，下身頂在她腿心：“你瞅清楚，我如今是個男人?！?/br>
    玲瓏一動不敢動，臉上的傻笑也僵住了，這時便遲遲地臉紅起來。青九滿意了，不再嚇唬她，只親昵地用鼻尖拱了拱她的臉頰。

    “你為何要瞞著我呢？”玲瓏側(cè)過臉望著他。

    “我不愿讓你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我，你只要看著如今的我便成了。”他低聲說，“那個時候的我，連活下去的本事都沒有，模樣也不好，若不是你撿我回去，我……至少如今的我是看得過去的。”

    玲瓏的目光軟下來，將他抱進(jìn)懷里。青九曉得，她這是又把自己當(dāng)小毛團(tuán)兒哄了，若是還將他當(dāng)個男人，她是決不會主動對他這般的。一時間他心里頭有些微妙，隨后便發(fā)覺自己原來是在心里頭與當(dāng)年的自己爭風(fēng)吃醋，索性便荒唐到底：“倘若將當(dāng)年的我與如今的我都放在你眼前，你選哪一個？”

    “這、這有甚區(qū)別？這不都是你么？！”

    “我不管?！弊詮谋涣岘圏c破身份，青九那骨子里頭對她的賴皮勁兒和撒嬌勁兒便上來了，他摟過她的腰，將她扣在自己懷里，“你不說得讓我滿意了，我便不放你走?！?/br>
    玲瓏無奈極了，推他也推不開，只感到好笑：“九兒，你這是胡鬧?！?/br>
    “我就要胡鬧了，清清依還是不依？”

    “那我便兩個都選?！?/br>
    “不可，只能選一個?！?/br>
    玲瓏卻忽地安靜下來。

    青九以為自己是逗人逗過了頭，剛要哄她，她卻輕聲開口：“九兒，當(dāng)時他們都與我說，你是自個兒跑了?！?/br>
    “那雪下得好大啊，九兒，我找遍了城中每一條巷子，又請畫家畫了你的像，在全城貼了一個月的告示，都沒能找到你。那個月，我差點兒把眼淚流干了?！?/br>
    “九兒，我沒法子在兩個里頭選一個，我……”

    青九將玲瓏抱進(jìn)懷里，吻她頭發(fā)，聲音有些抖：“不選了，我們不選了，是我方才混蛋，清清?！?/br>
    她也抱住他，揪緊了他的衣服。

    “我想了又想，若是你愿意，我便把你贖了，接回我宅子里頭住去。你如今化成人形，若是以未婚男子之身進(jìn)門，恐遭流言加身。要化作狐藏在家里頭，多有不便，也限制你。你若愿意，我便以側(cè)夫之禮娶你回去，旁的人也不會對你指指點點?！?/br>
    青九松開她，玲瓏終于能從他懷里頭抬起頭來，只見他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人竟像是傻了。

    “你說得……可是真的？”

    “是?！绷岘圏c點頭，摸摸他的頭發(fā)，“我不舍得你在這兒吃苦。”

    青九張了張口，隨后忽地瘋了般吻上她。這次他再不收斂，像是要將她吞進(jìn)肚里頭。

    “清清要娶我？真要娶我？”他貼著她的嘴唇，一遍遍問。

    “是?！绷岘嚰t著臉側(cè)到一旁去，“九兒，你莫要動不動就突然湊上來……”

    “怎了？我小時候不是也總親你，怎的現(xiàn)在便不行了？”

    “你那時候是小毛團(tuán)兒，和現(xiàn)在怎能一樣呢?！?/br>
    “我過門兒了，就是你的人。我親我的妻主，有什么不對？”他黏黏糊糊地，說著說著話兒，便又吻到她嘴上去，小童吃糖般舔弄吮吸。玲瓏被他弄得暈暈乎乎面色緋紅，這才發(fā)現(xiàn)她是做了個多么重大的決定。

    自打她曉得青九便是九兒，她便沒再將他當(dāng)尋常男子看待了，哪怕他的確身段誘人，面容美艷，在她眼里頭，卻好像仍是那只沒長大的毛絨絨的小狐。她那樣痛快地與玉璮說要娶青九，實則上滿腦子想著的不過是要救她的小狐從那折磨人的魔窟里頭出來，決不讓他再挨打，與其說是納側(cè)夫，更像是領(lǐng)回自己的愛寵。而如今青九這般壓在她身上廝磨親近，將她吻得渾身發(fā)軟，再望見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修長脖子上的喉結(jié)，她這才想起，曾經(jīng)窩在她懷里頭撒嬌的幼狐如今已是個男人了。

    “怎的又……”青九頂著她下頭，她只得有些羞赧地往后退了退，他卻不依不饒地貼上來，自己將衣服脫了，握著她的小手撫上他的yinjing。

    “主子，給九兒揉揉吧?！彼浡曆肭蟆Ｒ宦犓绾螁舅?，又如何自稱，玲瓏頓時受不住了，這簡直像是在和幼時的九兒人獸luanlun，她羞得幾乎要拿被子將自己蒙起來，卻發(fā)現(xiàn)她自己下頭竟因他這么一句話就濕了。

    ……真是要命！

    “主子，九兒想要……”

    “莫、莫要這般說話了……！”

    青九的眼中一瞬間閃過得逞的神色，湊近她，貼上她的耳朵。他面上仍是可憐兮兮的，說出的話卻令玲瓏的臉?biāo)查g爆紅。

    “九兒嗅出來，主子也想要九兒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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