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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大了?三歲還是三十?”聞母白他一眼, 可話這么說, 還是挑了個雞翅膀給他,“多吃點,飛更高去吧,一年回不來兩次的東西?!?/br> 沈逸矜笑,刀子嘴豆腐心,說得就是聞母這樣的母親了。 聞父也笑著揭聞母的短:“兩天前接到電話,說你們要回來,她就高興得沒睡好覺了,這個時候又裝了?!?/br> “誒,你哪頭的?”聞母急了。 一家人全笑了。 后來,沈逸矜才知道聞母為什么要給聞哲語下馬威,原來是要逼他去相親。 那天夜里,沈逸矜洗完澡回房間,路過聞哲語的房間,走廊上聽見他們母子在房里說話。 聞家是自建房,三間兩層的樓房,中規(guī)中矩。一樓有廚房,餐廳和堆貨的倉庫,二樓三間臥室住人,但衛(wèi)生間是共用的,在頂頭。 沈逸矜本打算加入他們的聊天,可在敲門前一刻,聽見聞母的聲音:“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死心眼?你要一直對矜矜抱有想法,是想我們聞家絕后嗎?” 沈逸矜心上一愣,縮回了手。 聞哲語沒說話,聞母繼續(xù)訓斥:“你說你上大學就非要去榆城上,上完了就留在榆城工作,這都是為了誰,老媽都知道。” “我們是欠了她,我們收她做干女兒,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的疼她還不好嗎?但是做兒媳是絕對不可以?!?/br> “她有病啊,從小吃藥的人,她生不了孩子的。你別怪老媽說話直,也別說我老思想,我們聞家就你一個兒子,說什么也不能在你身上斷子絕了孫?!?/br> 沈逸矜看一眼漆黑的蒼穹,默默走回自己房去。 聞哲語雙手交叉在胸前,后腰靠在寫字臺上,面容微垂,正對坐在椅子上的母親,目光卻沒與她對視。 早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沈逸矜有想法”已然成了他和聞母之間的戰(zhàn)爭。 而之前因為沈逸矜突然和祁淵結婚的事,聞哲語花了整整兩個月才消化完,才認清了事實,擺正了自己做哥哥的姿態(tài),可是誰能想到,千回百折,事情一而轉(zhuǎn),轉(zhuǎn)而三地變化,又教他那點想法死灰復燃了。 母子倆談了很久,后來聞父也參與了進去,三個人一場關于聞家未來的談判,最后終于在深夜有了結果。 是聞哲語妥協(xié)了,他說:“你們要我相親去可以,要我結婚也行,但是照顧矜矜這件事,我會一直做下去。你們給我找的對象,如果接受不了這一條,那就一切免談?!?/br> 聞母:“……” 聞父:“……” * 祁淵從療養(yǎng)院回來,發(fā)了一場高燒,病了。 人躺在床上,身上一會冰涼入骨,一會guntang如沸,與夢魘糾纏,如窗外沒完沒了陰濕壓抑的雨。 床邊臨時支起了一根輸液桿,透明的輸液管彎曲延伸在他的手背上。 針眼扎進皮rou時,疼痛只是一瞬間,可心里的痛卻纏綿反復,痛徹心扉。 “矜矜……矜矜……” 祁淵臉色發(fā)白,薄唇干裂,喉嚨里困難地發(fā)出含糊澀啞的聲音。 吳媽心疼地坐到床邊,拿下他額上的濕毛巾,想扶他坐起來,喂他喝些水。 可祁淵微微掀了掀眼皮,搖搖頭,混沌與清晰交錯,掃過房里醫(yī)生、護士還有其他幾人,不見自己想見的人,又閉上眼,陷入了痛苦。 “祁先生。” “祁淵?!?/br> 耳邊很多呼喚的聲音,隔著重重雨霧,模糊,混亂,沒有一個吻合得上他心里的那個聲音。 “淵哥哥?!?/br> 忽有雷聲驚動,那一聲清脆空靈,似劈開黑云,穿越雨夜。 輕而易舉,折了他的心。 那個穿著潔白婚紗,溫柔說著要嫁給他的姑娘,春水般的烏瞳,含羞帶怯,新婚夜承受他的暴戾,救他于水火,可后來,他絕情地用張支票將她打發(fā)出了家門。 屋檐下,雨滴飛落,她抬眸,眼睫毛輕輕眨開,她的眸光清澈如舊,卻再沒了生動耀眼的神采,投在他身上的只剩下疏離,陌生,和漠然。 怎么辦,怎么辦? 錯得太離譜了。 祁淵摁緊胸口,趴在床沿,渾身抽動地咳了一陣,臉上煞白轉(zhuǎn)紅,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祁時晏和于決站在房中,互相對視沉默。 誰能想到一個坐擁幾百億資產(chǎn)的大佬,平時生人勿近,殺伐冷血,竟也有這么脆弱的時候,而把他傷成這樣的,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吳媽不忍心祁淵這樣受折磨,悄悄出了房門,給沈逸矜撥去電話。 聽完了原委,沈逸矜不咸不淡,說:“有病就找醫(yī)生,我又不是醫(yī)生?!?/br> “太太,先生想你,你回來看他一眼,比醫(yī)生管用得多?!眳菋屨f得動容。 沈逸矜卻蹙了眉,聲音更為冷淡:“吳媽,我很感激你那時候?qū)ξ业恼疹?,但是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以后還是叫我名字吧?!?/br> 至于祁淵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吳媽又懇求了幾句,沈逸矜卻始終無動于衷,吳媽只好作罷。 房門輕輕打開,祁時晏,于決,還有醫(yī)生護士幾人陸續(xù)走了出來,是祁淵半夢半醒間,將他們趕了出來。 醫(yī)生對吳媽說:“祁先生這樣內(nèi)耗很大,你想想辦法先安撫好他的情緒,高燒再退不下去,很容易腦神經(jīng)受損,到時候會很難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