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要嫁給他了，我生或死，又有何異？”

    第109章 109

    沈念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事情就是, 如果最后她完成任務(wù)后徹底消失了，把他們留在這里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尤其是當(dāng)她聽到顧月時那么認(rèn)真地對她說，她若是嫁給霽夜, 生或死對于他來說都沒什么意義的時候, 她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這一切對于她來說，本應(yīng)當(dāng)成一場虛幻的游戲。可惜布局的人，早已深陷其中, 分不清何為現(xiàn)實, 何為幻境。

    如果可以，她甚至自私地希望在她離開之后，能抹除掉他們所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是不是這樣, 就會好受些呢？

    “我沒有答應(yīng)他?！鄙蚰钌斐鍪州p輕擦掉顧月時嘴角咳出的血漬, 望著他黑沉沉的雙眸, 說，“但是我也不想聽到你說這樣的話。對于魔界來說，你是魔君，你的存在就能震懾百族。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坐上這個位置了。對于北瑯衛(wèi)，你是將軍，是將士們的主心骨。如果沒有你，他們要怎么辦？還有我，我要怎么辦？我聽到這樣的話會很難過的, 真的非常非常難過，難過得就像是你真的要死掉了。”

    淚光在她的眼睛里瑩瑩閃動, 嗓音中帶著哭腔，看起來讓人心疼極了。

    顧月時看見她的眼淚, 一下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怪我, 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你不要哭了, 好不好？”

    他微微傾身，溫柔地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快嘗嘗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我還給你買了很多漂亮的裙子和飾物，不知道搭配起來會不會好看，都放在你的房間了。”

    他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佛手酥，他手背上的血都凝固了，看起來像是一條條猙獰的傷口。白色的里衣袖口也被鮮血浸染，洇出一片刺目的紅。

    他在強(qiáng)忍著為她布菜的手不發(fā)抖，但也許是身體太疼了，所以才會疼到根本控制不了。

    沈念將筷子從他手中抽出來，緊緊握住他血糊糊的手，十指相扣：“你不跟我去找醫(yī)官，我是不會吃東西的。你不乖乖聽我的話，我立刻就去妖界，告訴霽夜我答應(yīng)他了?！?/br>
    顧月時愣了一瞬，低頭輕笑了一下：“好，我隨你去找醫(yī)官?！?/br>
    醫(yī)官看到滿手滿臉都是血的顧月時，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他們斗法時動靜太大，怕是整個魔界的人都知道有大事發(fā)生。

    他只是一臉愁容地走到顧月時身邊，默默垂著頭為他診脈，越診表情越嚴(yán)肅。他抬頭看了看顧月時，又看了看沈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醫(yī)官但說無妨?！鳖櫾聲r知道他有分寸，不該說的他是不會在沈念面前說出來的。

    醫(yī)官明白顧月時是什么意思，避重就輕說到：“主君不愧是戰(zhàn)神吶，換作旁人怕是五臟六腑都已經(jīng)全被震碎了。您的傷勢雖然看起來重，但并不會危及性命，只需服用小臣煉的丹藥，不出一月便可痊愈?！?/br>
    “可是他分明流了很多的血，醫(yī)官您不再仔細(xì)瞧一瞧嗎？”沈念總覺得他說得輕飄飄的，讓人很沒安全感，她伸出摸了一把顧月時的外衣，輕輕一碰就滿手都是血，“我從來都沒看過他受這么重的傷，而且——”

    “好了?！鳖櫾聲r摟住她的腰，阻止了她繼續(xù)追問下去，淡然從容道，“這些都不是我的血，我殺了那么多人，當(dāng)然會沾上很多血?！毕袷菫榱俗C明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用帕子擦了擦手背的血痕，“你看，沒有傷口吧？”

    “那身上呢？”沈念急聲問到。

    “身上的傷口也不礙事?！贬t(yī)官說，“姑娘不必過于憂慮，小臣接下來會為主君療傷，以主君的身體來說，很快就能愈合?！?/br>
    顧月時捧起她的手，輕柔地吻了吻她的掌心，抬眸說到：“你放心，我沒有那么嬌氣。以前打仗受過的傷比這個嚴(yán)重多了，整只手臂都沒了，還不是好好的?！彼p輕把她往外推了推，“去看看給你買的禮物吧?！?/br>
    沈念知道，他這是在趕她走。他不想讓她看見他身上的傷，怕她會難過會傷心。

    顧月時在這種時候總是異常固執(zhí)，她一直賴著不走，只會讓他忍痛忍得更難受。

    她點了點頭，苦澀地笑了笑：“那我走了?！?/br>
    等看到紅衣少女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醫(yī)官自覺地關(guān)上門，步伐沉重地走到顧月時身邊。

    “說吧，還有多長時間?！彼穆曇艉芷届o，仿佛這并不是一件值得讓他在意的事情。

    醫(yī)官嘆了口氣：“若是主君能做到徹底不用靈力，興許還有四五十年。”

    四五十年，對于凡人來說，是半生?？蓪τ谒麄儊碚f，短暫得不過匆匆?guī)啄辍?/br>
    顧月時沉默了半晌，輕輕嗯了一聲。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緒，不悲不喜，無波無瀾：“不管她怎么問，都不許透露半個字。否則，別怪本君心狠。”

    “小臣自然明白。只是主君切記不可再隨意使用靈力，如今您的靈力還能勉強(qiáng)抵抗那股邪氣，倘若再消耗，怕是會走火入魔?！?/br>
    顧月時蹙眉猛地咳嗽了幾聲，嘴唇蒼白，臉色有些難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好?！?/br>
    過了幾日，顧月時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在慢慢恢復(fù)了。盡管大病初愈，但由于狐族造反，引出了一連串的事情需要處理，他有好幾日都待在軍營沒有回來。

    沈念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書房里。

    他右手纏著繃帶，埋頭坐在案前，用左手批閱著各族上奏的書信。忙得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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