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鹿有點慌張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看了眼直播間。

    沒人聽得到她這邊的對話，都在嘻嘻哈哈和主播聊天。

    “就是一點點，”裴鹿強調(diào)道，“也沒有特別對他有意思。”

    沈瑜水翻了個白眼：“你就裝吧，花時間又花錢，這還不算什么才算？”

    裴鹿：“…好吧是有一點點。但是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暗戀他，我是為了享受當(dāng)富婆的快樂！”

    沈瑜水憐憫的看她：“你這算什么富婆的快樂。是富婆就直接打錢去試圖包.養(yǎng)了?！?/br>
    “我倒是想，”裴鹿誠懇道，“但是一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包不起了，二是他不會給我機會的?！?/br>
    她蹲了江執(zhí)四年的直播，直播間人來人往，什么樣的老板都見過。

    有比她短時間內(nèi)砸錢更多的，也有比她意味明確的，可江執(zhí)從不接茬，也不為那些打賞高興。

    江執(zhí)是不一樣的。

    裴鹿第一次誤入江執(zhí)直播間時，他正在直播《拳擊手》。

    高三大課間，她蓋著校服裝睡偷偷玩手機，替朋友捧場時不小心進錯。

    右上角觀眾人數(shù)顯示為“3”。

    里面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只有游戲里對戰(zhàn)的聲音，還有主播這邊正在掉的血條。

    就算她看不懂拳擊游戲，也看得出主播的技術(shù)很菜。

    裴鹿瞥了眼跳到“4”的觀眾人數(shù)，還沒退出，就瞥見一條最基礎(chǔ)的灰色彈幕。

    「賽特都是什么過世英雄了，還用這個，以為自己能打出viss連招呢？」

    viss是《拳擊手》里賽特的專屬招數(shù)，對手速要求奇高。

    而作為不被官方重視的版本英雄，賽特除了這個招數(shù)之外，其他技能都很廢。

    裴鹿看不懂拳擊游戲，卻看得出這句話的不屑。

    打的菜還當(dāng)主播，挨罵也正常。她沒在意，隨手就想點退出。

    然后她聽見有道聲音：“要是打出來了你怎么辦？”

    她愣了下。

    然后才意識到，一直安靜又菜的主播開麥了。

    「打得出來認你當(dāng)?shù)俳o你刷個星星雨都行」

    彈幕根本不信他能打出來。

    星星雨是星火tv最便宜付費禮物，十塊一個。

    主播笑了聲，道：“行?！?/br>
    已經(jīng)被打的還剩一百血的英雄突然一轉(zhuǎn)攻勢。

    一套眼花繚亂的動作下來，對面的血條幾乎是刷一下掉光。

    屏幕上跳出了一個大大的“勝利”。

    裴鹿看的發(fā)愣。

    即使看不懂游戲，也看得出來，這個主播剛才那套連招真的很強。

    有點厲害。

    她聽見主播還是不緊不慢的聲音：“那就提前感謝兒子的星星雨…人跑了？”

    直播間就四個觀眾，剛才還掉了一個。

    那個前腳說刷星星雨的觀眾，后腳就跑得飛快。

    裴鹿掃了眼打賞列表，這個小主播一個打賞都沒有，十塊錢的禮物對他來說也挺貴重了。

    主播嗤笑了聲：“算了，反正爹也不缺你這一個好大兒?！?/br>
    這話說的很狂，但是他又真的很強，所以并不讓人覺得討厭。

    裴鹿忍住笑意，隨手刷了十個星星雨。

    送出去之后，卻一頓。

    她突然意識到有什么地方。

    好像不太對勁。

    右上角的觀看人數(shù)跳動幾下，迅速下降。

    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了空蕩蕩，孤零零的“1”個。

    直播間只剩剛剛大放厥詞的江主播，和才反應(yīng)過來的裴鹿。

    “……”

    【鹿寶：】？

    【鹿寶：】你說誰是你的好大兒？

    第2章 活該發(fā)財

    以小見大，江老狗的屬性從他還是一個小主播時就初見端倪了。

    沈瑜水補完妝就繼續(xù)去浪了，裴鹿拿過耳機，卻有點心不在焉。

    網(wǎng)戀當(dāng)然不可靠，誰知道背后是人是鬼。

    而且，裴鹿也不覺得，江執(zhí)看上去會是相信網(wǎng)戀的那類人。

    如果他相信網(wǎng)絡(luò)上的感情，就不會從來都不露面。

    也不會在去年的上升期直播頻率降低，毫不在意人氣下滑，老板都跑光。

    他對自己的隱私保護的極好。

    就連“jiangzhi”,這個模糊的名字，都是很早期的直播時他的朋友不小心叫過。

    也只有裴鹿這樣的老水友才知道。

    屏幕里，消失了兩個月的男人語氣如常：

    “今天不玩單機，我們?nèi)?399，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換裝游戲?！?/br>
    “換工作？不是，但是穩(wěn)定了，直播時間會長一些。”

    江執(zhí)一邊點開“女生愛玩小游戲”，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和彈幕聊天。

    「好耶！去年一整年直播的都少，差點以為你要跑路」

    「又玩4399，你是和4399簽了長期代言人合同嗎？」

    「既然穩(wěn)定了，那江神打算參加ast線下頒獎典禮嗎？可以去和老板們見面哈哈哈哈」

    裴鹿回過神，看到彈幕嘻嘻哈哈的聊天，心念微動。

    ast是星火上半年度最重要的頒獎，獎勵非常豐厚。

    平臺所有版塊所有直播間都必須強制參加，前十名可以獲得整整一個月的首頁榜單。

    江執(zhí)去年人氣夠格，幾乎板上釘釘?shù)哪苣锚劇?/br>
    但是他沒去，給出的理由是工作還在忙碌期，事情多。

    【鹿寶：】所以主播去嗎？去的話幫你沖榜ovo

    她打出這行字，抿了抿唇角。

    鏡頭里，那只手利索的點開游戲：“不確定，看時間…不用沖榜，如果去了也不會領(lǐng)獎?！?/br>
    “這個換裝小游戲玩過？沒有，那個叫甜甜衣櫥，這個叫甜甜萌衣櫥?！?/br>
    “游戲介紹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要改改，男孩子也可以喜歡?！?/br>
    江執(zhí)沒多討論ast的事，點開輸入框：“給女主起個名字？”

    像素小人頭上迅速跳出兩個字。

    鹿寶。

    確認使用。

    【鹿寶：】？？？你交過冠名費嗎？

    裴鹿立刻抖擻精神，下意識反擊。

    江執(zhí)看了眼：“沒有?！?/br>
    哈！

    被她抓住破綻了吧！

    江執(zhí)語氣自然：“所以在此感謝我們直播間榜一老板的奉獻，大家可以刷一波，老板大氣，活該發(fā)財?！?/br>
    「感謝鹿老板！鹿老板大氣！活該發(fā)財！」

    「感謝鹿老板！老板大氣！活該發(fā)財?。ㄎ铱煨ν铝恕?/br>
    「鹿老板活該發(fā)財！摸摸鹿老板，你說你又比不過江老狗，何必呢」

    有看熱鬧的觀眾，也有不明所以進來以為跟風(fēng)刷有禮物的。

    氣氛一時間十分熱烈友好，很難讓人煞風(fēng)景說出什么拒絕的話。

    “……”

    太行了。

    裴鹿本來是想反擊一下，現(xiàn)在只想擼袖子干架。

    江執(zhí)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怒氣一樣：“剛才說了給鹿老板畫小紅花，這不是來履行諾言嗎。”

    一邊說著，他給被命名為“鹿寶”的小人換上一套翠綠色繡花的裙子，又戴了一朵巨大的大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