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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113節(jié)

    秦禛下意識地往回一縮,卻被捏住了,沒抽出來,不由更尷尬了,吶吶道:“可能是下樓的時候被木頭刮擦了一下,問題不大,承影把酒精和金瘡藥給我,我自己處置一下就好?!?/br>
    “本王幫你?!本熬|之在她旁邊坐下,把她的手放在小幾上,接過承影遞過來的絲帕,小心翼翼地把傷口周圍的血跡擦干凈,涂上金瘡藥,“這里沒有煮過的干凈布,回去再包扎,出點血沒關(guān)系,流膿就麻煩了?!?/br>
    秦禛莞爾——挺好,跟她那些直男警察哥們兒有一拼。

    景緗之見她笑了,心里也輕松了幾分,問道:“說說看,你既然不認(rèn)識他,為何能一眼認(rèn)出他?”

    秦禛道:“按道理來說,青睡蓮殺完人就算完成任務(wù)了,但他卻多此一舉縱了火,這說明他有縱火癖?!?/br>
    “有縱火癖的人,縱火這個行為和燃燒的火焰可以讓他們獲得滿足感,所以,他們一定會返回來,選擇一個隱蔽之處,靜靜地觀賞自己親手制造出來的杰作。”

    “兇手殺了那么多人,一定會有血跡濺在身上,為不引起懷疑,他必須脫掉大衣裳,所以,我就去樓上觀察,看看誰穿的比較單薄。”

    “兇手兇殘,大多不會放棄武器,正好,青睡蓮的胳膊詭異地崩得筆直。基于以上幾點,我斷定他就是兇手。”

    堂屋里鴉雀無聲。

    景緗之和司徒演面面相覷。

    景緗之道:“雖然本王不知道王妃關(guān)于縱火癖的結(jié)論從何而來,但如果從此結(jié)論往回推,好幾樁案子都可能是青睡蓮所為?!?/br>
    “關(guān)于這一點,王爺可以讓青睡蓮印證一番?!鼻囟G順勢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問道,“千瓣蓮是男是女?六扇門有此人的消息嗎?”

    景緗之猶豫片刻,說道:“本王沒有見過此人,但民間一直有傳言,他是前太子的小兒子,景緗宇?!?/br>
    第95章 顛覆

    景緗之的皇祖父睿宗皇帝在位五十四年,膝下子女無數(shù)。

    大慶太子立嫡不立長。

    其嫡長子幼年病逝,前太子景凌昱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將近四十六年。

    十二年前,景緗之的父親、睿宗皇帝的庶長子、明宗皇帝(先皇)在睿宗駕崩時發(fā)動政變,登基為帝。

    前太子攜小兒子出逃,其妻妾子女被關(guān)宗人府。

    明宗皇帝入主未央宮后,吸取前朝教訓(xùn),一直不立太子,但景緗之的庶出六哥景緗玄(厲王)聰慧儒雅,善于逢迎,備受先皇寵愛,在眾皇子中地位超然,待遇直逼太子。

    建寧帝和景緗之一個行五,一個行十三,因為都是嫡出,且智商也不差,備受景緗玄打壓。

    兄弟二人臥薪嘗膽,苦心經(jīng)營多年,最后發(fā)動了神武門兵變。

    大慶綿延數(shù)百年,到先帝手里時已然茍延殘喘,國力衰弱,內(nèi)憂外患。

    如今北遼不斷sao擾北部邊境,青蓮會與之配合,分裂人心,擾亂社會,給建寧帝兄弟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大慶看似平靜,其實早已風(fēng)雨飄搖。

    青蓮會,類似于另一個世界歷史上出現(xiàn)的某種民間團(tuán)體,帶著一些資本主義萌芽狀態(tài)。

    秦禛原以為這意味著封建社會的搖搖欲墜,也可能意味著人類歷史即將出現(xiàn)重大轉(zhuǎn)折。

    但是,如果青蓮會只是景緗宇奪回皇位的工具,那她的同情和憐憫就會大打折扣。

    建寧帝是個不錯的皇帝,勤政、聰慧、有大局觀,秦禛不敢說了解十分,但五成總是有的。

    而且,她作為景緗之的掛名妻子,天然站了隊,作為順天府的一名捕快,緝拿盜匪就是她的職責(zé)。

    她說道:“青蓮會隱藏在民間,很難連根拔起。對此,王爺和皇上有對策嗎?”

    景緗之動了動手指,“眼下除了以殺止殺之外,辦法不多?!?/br>
    司徒演問:“娘娘有辦法嗎?”

    秦禛搖了搖頭。

    青蓮會影響的是底層百姓,讓老百姓買朝廷的賬,簡單也不簡單。

    說簡單,是因為只要讓老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們就會順從;說不簡單,是因為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真的很難。

    除此之外,也并不是一點辦法沒有——懲治貪官酷吏,減免稅收,對皇權(quán)加以限制,效仿君主立憲,并加大宣傳,以此暫時穩(wěn)住大部分渴望安穩(wěn)生活的老百姓。

    盡管治標(biāo)不治本,但總能緩和一下矛盾,爭取更多的時間鞏固皇權(quán)。

    這些話不好當(dāng)著司徒演的面說,一旦他反感女子參政議政,這件事就相當(dāng)微妙了。另外,她不是政治家,對大慶沒有更全面的了解,說出來也可能貽笑大方。

    司徒演笑了笑,“確實很難?!?/br>
    “當(dāng)!”風(fēng)雨閣的鐘聲敲了一下,大概六點半了。

    秦禛起了身,“妾身就不打擾王爺處置公務(wù)了,告辭。”

    景緗之道:“本王先送你回去?!?/br>
    秦禛有些抗拒,“我有周管家和三名暗衛(wèi),王爺不必?fù)?dān)心?!?/br>
    景緗之站了起來,“走吧?!?/br>
    三人一起從內(nèi)院出來,司徒演上風(fēng)雨閣三樓,秦禛和景緗之上了一輛馬車。

    景緗之坐在里面,秦禛在他右手邊,一盞掛在門口角落里的氣死風(fēng)燈隨著馬車的顛簸起伏忽明忽暗。

    景緗之道:“王妃還是有想法的吧。”

    當(dāng)司徒演問她時,她的眼里沒有茫然,只有思考,所以,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這……”秦禛猶豫著。

    車?yán)镏挥兴麄儍蓚€,她即便不知好歹地說了,也不至于貽笑大方,更不至于滿門抄斬。

    她說道:“只有一些淺顯的想法,而且,皇上和王爺可能早就想到了,說出來王爺不要笑我?!?/br>
    景緗之道:“王妃請講?!?/br>
    秦禛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如水,我以為穩(wěn)定民心最重要。要想穩(wěn)定民心,宣傳最重要,就像青蓮會的順口溜,他們能用我們也能用……”

    她把之前的想法詳詳細(xì)細(xì)地說了一遍。

    景緗之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為自己頂多會聽到一些‘關(guān)于怎樣用運用jian細(xì)反間青蓮會’,又或者‘用什么辦法更快地找到青蓮會的人’。

    然而都不是。

    她說的居然是大局,即便是皇上和軍機處也考慮不到的大局。

    還大逆不道地妄圖削減皇權(quán)!

    秦禛見景緗之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心跳不由有些加快,“我只是隨便說說,王爺不必太較真兒,再怎么咱們也是一家人,這話走不出去?!?/br>
    她頓了頓,又道,“如果真走出去了,我也不會承認(rèn)的,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明白什么?對吧,王爺?!?/br>
    景緗之:“……”

    簡直膽大包天,簡直喪心病狂,簡直不要命了。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這丫頭太他娘的厲害了——一旦真的走到那一步,削減皇權(quán)這一招,分權(quán)出去,立刻就能讓建寧帝得到大多數(shù)家族的支持。

    良久之后,景緗之拍拍秦禛支起來的膝蓋,“王妃說得沒錯,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br>
    他喜歡“一家人”這個詞。以前他覺得他和建寧帝是一家人,但現(xiàn)在后者是皇帝,兄弟關(guān)系變成了君臣關(guān)系,彼此必須涇渭分明,家人關(guān)系理所當(dāng)然的淡了。

    秦禛下意識地把腿往下沉了沉。

    景緗之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關(guān)于宣傳,王妃還有什么好法子嗎?”

    秦禛道:“辦報紙,寫文章,開辦學(xué)校,實行義務(wù)教育……”

    景緗之聽的時候連連點頭,但末了只有一聲慘笑,“六扇門在江南江北屢屢受挫,這些手段聽起來容易,cao作起來極難?!?/br>
    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秦禛都明白。

    看似平靜的生活,其實危機暗伏。

    考慮到青蓮會可能會出手報復(fù),景緗之讓秦禛以手指受傷為由請了假,并不再外出。

    秦禛答應(yīng)了——在這種時候固執(zhí)己見,不但惹人煩,還會給自己和別人都帶來巨大的麻煩。

    她開始盡一個家庭主婦的職責(zé),幫周管家準(zhǔn)備年禮,畫畫、寫字,核算飛鳥閣和錦繡窩的賬目,給姑娘們發(fā)過年的銀子,等等等等。

    一連忙兩天,就到了臘月二十七。

    這天上午,秦祎應(yīng)邀來了。

    秦禛聽到稟報,接到三昧院門外。

    她笑著說道:“二哥總算來了,帶了什么好東西?”

    秦祎從銅錢的手里接過一只包裹,“meimei猜猜看?”

    包袱四四方方,但包袱皮的邊緣并不堅硬。

    秦禛肯定地說道:“呢子?!?/br>
    秦祎道,“果然瞞不過meimei,就是呢子,按照你的意見做的呢子?!?/br>
    哥倆一邊說一邊進(jìn)了院子。

    秦禛問道:“工人上手了嗎?”

    秦祎道:“還成,難者不會會者不難,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大批量制作了?!?/br>
    秦禛想了想,“這件事暫時緩一緩,先把基礎(chǔ)打勞,人心扶穩(wěn)?!?/br>
    秦祎不明白秦禛的意思,疑惑地看著她。

    秦禛解釋道:“二哥聽說龐大人的事了吧?!?/br>
    秦祎點點頭。

    龐大人是朝廷大員,卻如此慘烈的橫死街頭,整個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秦禛在八仙桌旁坐下,親自給秦祎倒了杯熱茶,“如今國庫空虛,來年春汛想必極為難過,屆時流民泛濫,一旦青蓮會借機生事,和北遼南北夾擊,朝廷絕不好過?!?/br>
    這也是她明知自己的話大逆不道,也要與景緗之明說的根源所在。

    “那那……依依香坊又能好到哪里去?”秦祎倒吸一口涼氣,“難怪有些人突然回鄉(xiāng)過年,竟然是為了這個嗎?王爺怎么說?”

    秦禛打開包袱皮,“王爺什么都沒說,這只是我的意見。二哥回去同祖父和父親談?wù)?,問問他們怎么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