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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出口,她就明白了Terence為什么突然要找那件衣服。他們是在華盛頓州的貝克山參加一個初級登山課程時認識的,她第一次看見Terence,他就穿這那件灰藍相間的沖鋒衣。 Terence把那只紙箱搬下來打開,里面裝的全都是她們初次相遇時用的東西,他從箱底抽出那件衣服來,轉過頭看著李孜。兩個人恐怕都想起同樣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們曾經(jīng)那樣認真的計劃要去上中級和高級的課程,然后把惠特尼山、西耶拉和圣胡安山脈挨個兒爬個遍。 李孜覺得自己有許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冒出來的盡然是一句:“我明天一早要上庭?!?/br> “我這就走?!盩erence回答,在原地踟躕了片刻,終于還是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額角的頭發(fā)上印上一個吻,然后轉身走出去,快到門邊了又回頭說,“Porte du Pouliguen?!?/br> “什么?” “你電腦上那張照片,是普勒岡的海灣,在法國,南特附近的。” 屏幕上顯示的是那張油畫效果的海景,“你怎么知道的?”李孜抬起頭來問。 “那個藍色的燈塔,很特別。”他回答,“大學最后一年的暑假,我一個人去歐洲旅行,曾經(jīng)到過那里。那一個月我?guī)缀鯖]有一個晚上是睡在床上的,火車上、車站里、通宵營業(yè)的咖啡館,難忘的日子?!?/br> “怎么沒聽你說起過?”李孜問。 Terence笑了一下,答道:“我們彼此之間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闭f完就走了。 (part 2) 第二天早晨,李孜頭一遭進了刑事庭,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本案的地區(qū)檢察官,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黑人男子,不曾開口就顯得聲色俱厲,很具正義感。相形之下,法官反倒和煦了許多,六十歲上下的女人,有些胖,看起來應該心腸很軟。陪審團由十二人組成,三名黑人婦女,三名西裔婦女,一個菲裔男子是其中唯一的亞洲人,剩下的五個都是白人,三男兩女。都是Han的前任辯護律師在預審之前參與選擇的,無論喜歡與否,他們也只能接受了。 Han坐在李孜身邊的被告席上,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白襯衫,沒有打領帶,顯得很平靜。他的家人、朋友和幾個芭蕾舞團的同事都坐在旁聽席聽審,倒是受害人那一邊沒有任何人出席。李孜覺得有些意外,她曾以為Ming可能會來,至少Eli York遺囑里提到的那個姓Vere的法國人肯定會來,受托料理喪事的總應該是很親近的朋友吧。 法官宣布開庭之后,檢察官先陳述了指控的性質和案情經(jīng)過。由于缺乏有可采證據(jù)支持的辯護要點,Ward出于訴訟策略考慮,放棄了辯方的開場陳述。 之后的控方舉證進行了整個上午,檢察官先后提交了數(shù)十件案發(fā)現(xiàn)場取得的物證,包括銀廈的監(jiān)控錄像、Han留在公寓客廳里的幾處指紋、其中一只酒杯上的唾液DNA檢測報告,還有Eli Yuary Criton律師的遺囑。 Ward僅僅在交叉詢問當中提出,所有這些證據(jù)只能顯示被告在案發(fā)前到過現(xiàn)場,無法直接證明他有實際的犯罪行為。但接下去的幾份證物和證人證言很快就讓這一觀點顯得蒼白無力。 先是Han的心理醫(yī)生到庭作證,證明Han在8月20日離開紐約前臨時預約了一次門診,帶走了一張?zhí)幏健?/br> “你總是一次開給他兩周的藥量嗎?”檢察官問。 “不是,”醫(yī)生回答,“一般總是七天的量,但他說要出差兩周,在那之前他已經(jīng)連續(xù)服藥半年左右了,突然停藥可能會有些不良反應?!?/br> “什么樣的不良反應?” “夢境怪異、幻覺、嗜睡、情緒低落等等,”醫(yī)生說道,“當然,跟服藥過量的副反應根本不能相比?!?/br> 檢察官緊接著呈上了上西城一間藥房的銷售記錄。記錄顯示,8月20日當天,Han曾用那張?zhí)幏劫徺I了兩盒共兩千一百毫克的文法拉辛緩釋膠囊。 隨后出庭的是為本案出具驗尸報告的犯罪鑒識專家,他應檢察官的要求陳述了尸檢結果,說Eli York的死因正是過量服用含有中樞神經(jīng)興奮成分的文法拉辛,估計劑量在兩千毫克左右。按其死亡時間時間推斷,服藥的時間是在九月十日凌晨一點至兩點之間。 檢察官適時地重提了一下監(jiān)控錄像里Han離開銀廈的時間,一點三十五分,剛好落在這個區(qū)段里。 Ward并未對此提出異議,只是提出兩個假設,以及隨之產(chǎn)生的兩個問題: 假設一.死者在不知情的狀態(tài)下喝下混入文法拉辛的酒。但留在現(xiàn)場的兩只酒杯屬于威士忌純飲杯,容量是三盎司,兩千毫克的藥物能否在短時間內不留痕跡的混入? 假設二.死者被迫服下藥物。死者和被告均為成年男性,身高均為六英尺上下,體重也相當,為什么尸檢時并未在死者身上發(fā)現(xiàn)明顯傷痕? 接下去的一個證人便是Lance Osler,按檢察官的要求重復了一遍他的證詞:去年8月30日,曾在巴黎和平路上一家商店里看到Han打了Eli York,并威脅要殺了他。 Ward站起來做交叉詢問,裝作很隨便的問:“Osler先生,請問你在市立芭蕾舞團的職銜是?” “首席演員(Principal Dancer)?!監(jiān)sler回答。 “據(jù)我所知案發(fā)時本案被告是首席演員,而你還只是獨舞演員(Soloist Dancer),你是什么時候晉升到現(xiàn)在這個職銜的?” “去年十一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