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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走到這么偏僻的地方純屬偶然, 撞見狼狽不堪的七皇子更是意外。 他本想裝作沒看見,又怕嘉寧帝的心肝真出什么問題, 到時候怪罪下來蘇家可承擔(dān)不起。 于是他上前詢問冷汗淋漓、滿臉痛苦的顧晏, 卻莫名其妙地被塞了把鑰匙, 讓他去救一個困在柜子里的小姑娘。 對方身份比自己尊貴, 再加上人命關(guān)天, 他不敢耽誤,攥著鑰匙趕去救人。 把人救出來之后他才認(rèn)出:這是定遠(yuǎn)侯府那個倍受寵愛的嫡小姐——陸思妤。 十一二歲的少年多少都愛逞英雄, 尤其是在這樣一朵嬌花面前。 因此當(dāng)蘇醒后的陸思妤問是不是他救的自己, 蘇言卿平生第一次撒了謊。 再后來, 陸思妤主動接近并各種示好,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人——蘇言卿逐漸飄飄乎了。 能讓定遠(yuǎn)侯府的掌上明珠死心塌地,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啊。 蘇言卿一邊享受著世家子弟艷羨的眼神,另一方面又自視清高,對陸思妤愛答不理。 眾人皆以為像他這種光風(fēng)霽月的公子最厭煩死纏爛打、一點都不矜持的女人,沒有人知道,因為陸思妤的喜歡,他內(nèi)心其實是暗含得意和優(yōu)越的。 可是偷來的東西終歸不屬于他。 正如七年前顧晏找到柜子里的小女孩一樣,七年后他照樣能救出陷阱里的陸思妤。 至于蘇言卿自己—— 或許短暫地?fù)碛羞^陸思妤熱烈的喜歡,讓她的目光只為自己而停留,但終究無法長久,到頭來還是要還回去的。 “殿下,放棄陸思妤這條線吧?!?/br> 蘇言卿聲音苦澀:“臣……挽回不了她的心?!?/br> “你以為孤閑到有功夫管一個小姑娘喜歡誰討厭誰嗎?” 顧恒冷笑:“陸思妤嫁雞嫁狗都跟孤沒關(guān)系,但唯獨不能是顧晏!” 父皇眼里從來沒有他這個嫡長子,不管他付出再多努力、表現(xiàn)得再優(yōu)秀,父皇的目光都只集中在顧晏一個孩子身上。 而顧晏呢? 他被寵得無法無天,還未及冠便受封夔王,哪怕捅出再大的簍子父皇也舍不得罰他,頂多裝模作樣地口頭呵斥一兩句,以應(yīng)付視崔貴妃為紅顏禍水的幾個老頑固。 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母后不受寵,自己也不被父皇喜愛。 而朝臣又慣是一群看帝王臉色的墻頭草,其中不乏有人結(jié)黨營私,暗暗打著廢嫡立幼的算盤——就連他的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 這讓顧恒如何不恨? 他若不采取手段自保,單憑父皇對崔貴妃母子無條件的包容和寵愛,將來登上九五之尊的未必會是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儲君! 定遠(yuǎn)侯府是嘉寧帝為顧晏準(zhǔn)備的后盾,于顧恒而言卻是時刻懸在頭頂?shù)囊话鸭獾?,令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 因此他必須斬斷顧晏和定遠(yuǎn)侯府進(jìn)一步的聯(lián)系,絕不允許這把刀有刺向自己的機會。 “言卿,振作一點?!?/br> 顧恒把手搭在垂頭喪氣的蘇言卿肩上,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陸思妤那種嬌縱小姐半途而廢也正常,這事確實怪不得你?!?/br> “……” “前段時間夔王以十萬兩白銀拍下一枚玉佩,據(jù)坊間傳聞是為了一個女子——你猜,那個女人是誰?” 蘇言卿還是沉默,顧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是陸思妤?!?/br> “……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br> “你明白的,言卿。” 顧恒的語氣稀疏平常,好像在談?wù)摻裉斓奶鞖狻?/br> “陸氏女留不得了?!?/br> 蘇言卿震驚地抬起頭:“您、您要殺了她嗎?” “不殺難道等著看顧晏和她喜結(jié)連理嗎?” “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她回心轉(zhuǎn)意的……” “孤給過你機會了,是你沒有好好把握住?!鳖櫤闵袂槔淠?,“若不想累及蘇家滿門,蘇公子最好管好嘴巴,配合孤的計劃行事。” “皇兄在計劃什么?” 背后冷不丁響起一道女聲,顧盼盼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盼盼,你怎么來了?” 顧恒為人喜怒無常、狡詐多疑,對一母同胞的親meimei倒存了幾分柔情。 “孤和蘇公子有事相商,你自己去偏殿玩會兒?!?/br> “我也有話要和皇兄說?!鳖櫯闻稳澡圃陂T口,不肯讓步。 顧恒無奈地嘆了口氣,打發(fā)似的沖蘇言卿揮了揮手:“今天就先到這,你退下吧?!?/br> “殿下……” “出去!” 見太子動怒,蘇言卿僵硬地行了一禮,起身告退。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痛恨自己的渺小,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幾乎要壓垮他的脊柱。 蘇家滿門性命和榮辱皆系于他一人身上,他沒有那個能力和膽量去阻止顧恒,甚至——還要成為顧恒的幫兇。 蘇言卿走后,顧盼盼迫不及待地開了口:“皇兄,阿妤被擄的事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為什么你會這樣想?” “因為……” 顧盼盼欲言又止。 她邀請阿妤游街并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皇兄狀似無意地提起民間初六最是熱鬧,她才起了興趣,央求母后放自己出宮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