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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憶站在車前,他淺淺笑著朝她伸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看過來,眾人看清她的模樣,眼中或多或少有些驚愕,但很快掩藏起來。 奚嫵沒有將手搭在蘇憶掌心,她踩著矮凳下車,最后有些不穩(wěn),蘇憶上前扶住她手臂,低聲道:“小心?!?/br> “我沒事?!鞭蓩澈芸焱崎_他的手。 這是在城門前,她又身份尷尬,實(shí)在不想和蘇憶接觸過多。 不過她和蘇憶同坐馬車回京,此事怕是也說不清楚了。 蘇憶眼見她拉開距離,抿唇不言。 汪喜看著這兩位主子,他先前已知二公主會隨行回京,所以并沒有太驚訝,但如今這二位的關(guān)系是…… “殿下,陛下已在勤政殿等您,請您隨老奴進(jìn)去?!蓖粝蔡嵝训馈?/br> 蘇憶淡淡應(yīng)了一聲,他走過去牽住奚嫵的手,感覺到她的掙扎,微微加重力氣讓她掙脫不開。 “陛下只說見殿下一人,要不讓這位姑娘在宮外等候,老奴會幫殿下安頓好這位姑娘……” “不必,她和我一同進(jìn)宮。”蘇憶打斷汪喜的話,他眉眼冷漠地看向汪喜,“若有責(zé)罰我擔(dān)著,領(lǐng)路吧?!?/br> 蘇憶眼神太冷,上位者的氣勢壓過來,汪喜在他身上感覺到仁安帝相似的威壓,他心里反而有些欣慰。 果然是最像陛下的一位皇子。 汪喜躬身道:“殿下請?!?/br> 從宮門到勤政殿,一路上會遇見很多宮女侍衛(wèi),那些人低著頭不敢探望,只有少數(shù)人才敢在蘇憶走遠(yuǎn)后遙遙一望,她們小聲議論二皇子殿下身旁的女子有些熟悉,更有甚者拎著裙擺跑去通風(fēng)報(bào)信。 直到勤政殿前,那座熟悉又陌生宮殿佇立在眼前,奚嫵感覺到一絲壓迫,心中又平添許多無奈——她想盡辦法離開,如今還是躲不過,再次回到這座宮城。 蘇憶看出她情緒不對,他想到先前她哭著說謝昀如何欺她,眼底劃過厲色。 汪喜進(jìn)去通報(bào),很快殿門一開,一個(gè)身著丹紅色彩繡宮裙的女子款步而出,她的目光先是在蘇憶身上停留,注意到他的容貌,錯(cuò)愕之后又覺了然,她又轉(zhuǎn)目看向蘇憶身旁的姑娘,神情一怔,不自覺上前兩步。 汪喜伸手一攔:“宋婕妤,您先請回吧?!?/br> 宋婕妤迅速回神,她頷首應(yīng)下,款步離開,未再向這邊看一眼。 “殿下,您請進(jìn)?!?/br> “在殿外等我,我很快帶你離開。”蘇憶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去。 奚嫵一愣,蘇憶要帶她離開? 殿內(nèi),鎏金香爐里溢出淺淡的龍涎香味,一身明黃龍袍的帝王坐在案后,他神情嚴(yán)厲,眉眼有幾絲疲態(tài),久處帝位的王者,身上威壓甚重,令人不敢隨意直視。 殿外響起腳步聲,隨著那腳步聲在殿內(nèi)響起,仁安帝眼中也有些波動(dòng),他看著那進(jìn)來的少年,看著他與宋蕙相似的容貌,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此刻手竟有些發(fā)抖。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碧K憶跪下高聲道,他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徹。 仁安帝平復(fù)呼吸,他繞過書案走到蘇憶面前,伸手將蘇憶扶起來;“快起來,聽說你受傷了,傷得可重?” “只是皮外傷,父皇不必?fù)?dān)憂。” “那就好,如今你已恢復(fù)身份,他們不敢再妄動(dòng),我也會在你身邊加派人手。” “多謝父皇。” 蘇憶神情和聲音都太過平淡。 明明是父子多年再見的情形,他卻沒有一絲波動(dòng),甚至沒有在帝王面前裝出一絲激動(dòng)。 仁安帝看著他這副平靜模樣,聲音難辨情緒地問他:“你是不是怨父皇,將你留在東漓多年,如今回京也重重受阻?” 帝王面色嚴(yán)厲,若是旁人此刻便會跪下急著解釋。 但蘇憶沒有,他淡聲道:“兒臣不會糾結(jié)過去之事,他們想殺我,那我就讓他們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死在我手里,他們?nèi)绾我粩⊥康??!?/br> 少年將野心表露得徹底。 帝王卻看著他笑起來,他拍了拍蘇憶的肩膀,朗笑道:“這才是朕的好兒子,大丈夫不困囿于過去方能前行,你如今已是二皇子,這個(gè)身份再無可動(dòng)搖。” “兒臣明白?!?/br> “嗯,你一路回來風(fēng)塵仆仆,朕已經(jīng)讓汪喜收拾好宮殿,你先過去休息,有什么添補(bǔ)之物告訴汪喜,讓他去辦?!?/br> 仁安帝說完,蘇憶卻沒有告退,他再次跪下道:“兒臣請求父皇允許兒臣在宮外居住?!?/br> 仁安帝腳步一頓,他看向蘇憶:“給朕理由?!?/br> “兒臣不想住在宮中,與她們整日相見,兒臣怕會壓不住殺意。” “說謊,”帝王冷斥一聲,“我看你不是為了自己求,是為了殿外那人求吧。朕已經(jīng)縱容你瞞著朕將帶她回來,但你要明白,她身份尷尬,不可能成為你的正妻。況且你剛剛回京,正是需要助力之時(shí)……” 尋找助力,最好的莫過于娶一個(gè)大家族的女兒,收歸勢力。 “兒臣與她已祭告花神,曉知上蒼,”蘇憶打斷仁安帝的話,“按照東境習(xí)俗,她已是兒臣的妻,兒臣并無二娶之意?!?/br> “那是東境習(xí)俗,并非燕寧盛京之俗。”仁安帝有些厲聲道。 “無論是何方習(xí)俗,兒臣既已許諾,她便是兒臣的妻,兒臣此生不會相負(fù)?!鄙倌曷曇魣?jiān)定,面對帝王之怒,毫無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