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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嫵在午后小憩,十二動作又輕,并未將人吵醒。 蘇憶垂眸看著膝上的游記,并未抬頭:“誰做的?” “回稟主子,是越縣城中秋玉坊的掌管秋娘子派人將狼放上山。屬下探得,秋玉坊與奚姑娘合作的繡春坊向來不對付,秋娘子更和繡春坊的春娘是死對頭。聽聞那秋娘子還曾利誘奚姑娘,但奚姑娘沒有答應(yīng),許是因此結(jié)仇?!?/br> “主子,要怎么做?” 蘇憶翻開一頁書,淡聲道:“一條腿?!?/br> 蘇憶低頭看著書上的內(nèi)容,游記里有諸多注釋,其中不乏書主人對于塞外風(fēng)光江南風(fēng)景的向往。 小公主看起來十分向往京城以外的風(fēng)景,蘇憶翻到后面幾頁,其中一頁是關(guān)于東漓花神壇的描寫,那頁紙干干凈凈,與前面幾頁的繁復(fù)記述完全不同,仿佛書主人刻意避開此處的內(nèi)容。 蘇憶目光微動,指腹輕輕摩挲花神壇三個字。 她不喜歡東漓的花神壇,還是不喜歡東漓? 她從未去過東漓,從何而生的厭惡? 其實從一開始便有些奇怪,她是從何得知當(dāng)年偷龍轉(zhuǎn)鳳一事?又如何孤身一人逃出盛京? 除非,有人在幫她逃離。 蘇憶像是猜到些什么,眼中透出些寒意。 第10章 立夏剛過,春日的尾巴悄悄溜走,初夏燥熱的氣息初顯,但又未及盛夏時的酷熱,每日清晨時分的空氣涼爽舒適,整個山間鳥鳴陣陣,花香盈浮鼻間。 奚嫵將先前包好的芹菜餃子全數(shù)下鍋,稍許湯水沸騰,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 蘇憶抬腳踏入廚房,接過兩碗餃子,端到院中的石桌上。 雪花聞到餃子的香味,躥上桌子剛要嘗嘗,蘇憶捏住它的后脖頸,將它扔下去,順便將它的飯碗推到它面前。 小家伙眼巴巴看了一會兒,見蘇憶沒甚理它的意思,乖乖吃起自己的早飯,不吵不鬧聽話得很。 奚嫵在一旁看著,點了點它的腦袋,一邊在它碗里加了幾根小魚干,一邊說它:“平日怎么沒見你這么聽我的話?” 日日敢造她的反,卻不敢造蘇憶的反。 “今日你要下山嗎?” 蘇憶一邊喝湯一邊問她,之前他吃飯從不愛多說什么,但這段平靜相處后,兩人同桌吃飯時偶爾也會說些話,大多是一些家長里短,譬如奚嫵今日又要下山等等。 “嗯,今日要去繡春坊,午飯可能在城里用。你是想要去舒兒那里吃,還是我提前做一些菜?” 其實奚嫵也可以趕回來,但她近日有些饞姜家鋪子的餛飩,思來想去也擋不住口腹之欲。 蘇憶聞言,低垂眉眼,也沒應(yīng)答。 奚嫵瞧著,知道這是不開心了。 他和許舒兒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兩人相互看不順眼,讓他去舒兒那里吃飯,確實有些為難他。 “我還是提前做一些菜吧,你記得熱一下再吃?!鞭蓩撑陌鍥Q定。 蘇憶淡淡應(yīng)了一聲,瞧著興致還是不高。 奚嫵喝完餃子湯,正要起身的功夫,蘇憶忽然抬頭看她,烏黑明亮的瞳孔里有著些許的期盼,他問:“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少年問得巧妙,仿佛已經(jīng)知道會被拒絕似的,偏偏這般顯得他更加小心翼翼和可憐爭取。 奚嫵當(dāng)然知道這是假象,但對上蘇憶那雙純凈期望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心軟。 這些日子,少年沒有肆意妄為,也一直有好好養(yǎng)傷,他們之間更像是合住朋友的關(guān)系,不近不遠(yuǎn),正好是奚嫵感覺很舒適的那種關(guān)系。 而且,他身上的傷好得快差不多了,算算日子,其實最多再留二十來天,他養(yǎng)傷這些日子也從未下山,恐怕連越縣是什么模樣都不知道。 奚嫵心中決定,她點頭笑應(yīng):“好,等我收拾一下我們一起下山?!?/br> 少年眼中露出淺淺笑意,滿足的表情如先前每次得到糖一般,他起身收拾碗筷:“我來洗碗,你去收拾東西吧?!?/br> 他不似從前什么都不能做,如今洗碗這樣的小事還是可以的。 奚嫵也不推脫,抱著雪花回屋,臨走前確保雪花出不去屋子,才拎著裝滿東西的繡袋出去。 那繡袋表面繡著大片的玉蘭花,是奚嫵自己裁布做成,如今里面塞滿東西,在指間勒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奚嫵倒不覺得重,正要往外走,蘇憶走到她身側(cè),接過那繡袋拎著。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br> 奚嫵還想拿回來,蘇憶卻躲開她的手,淺笑道:“放心,我還沒虛弱到連一個袋子都拎不住?!?/br> 奚嫵拗不過他,索性也樂得輕松,隨他去了。 下山一路鳥語花香,他們走得早,太陽不高,空氣也分外舒爽。 奚嫵邊走邊看,往日獨行的路如今多個人陪伴,似乎更為輕松愜意些,但這份愜意在進(jìn)城之后蕩然無存。 他們一進(jìn)城,便有諸多目光投向這里。 奚嫵順著那些姑娘的目光看向身側(cè)的少年。 少年穿得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還是之前讓衛(wèi)清幫忙買的,那時不知少年身量,買的不大合身,有些寬大。 饒是這樣,那革帶一系,少年寬肩窄腰,身量高挺,又是那一副桃花面孔,一進(jìn)城就頗為吸引人的注意力。 蘇憶面對那些目光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冰著一張臉,沒有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