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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十二還想說什么,對上蘇憶冷淡的表情,瞬間知道不該再勸。 他收好藥瓶,低聲匯報:“景國公和申英仍在搜尋主子下落,屬下已經(jīng)派人引他們?nèi)グl(fā)現(xiàn)尸體,主子這段時間可安心在這里養(yǎng)傷?!?/br> 這次是他們疏忽大意,竟然沒發(fā)現(xiàn)申英和景國公聯(lián)合起來設(shè)下陷阱,這才讓主子身受重傷。 可十二不明白,主子已經(jīng)受傷那么重,為何不去與他們匯合,反而要跑來奚山,讓這位小公主救他? “不必將消息傳回京都?!?/br> 十二一驚,這是不讓陛下知道他在小公主這里。 十二捉摸不透主子的想法,但隱隱約約覺得主子有所圖謀,可圖什么,圖這位頂替他身份的公主嗎? “屬下明白。” 后半夜的時候,奚嫵睡得不大安寧,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奚嫵又夢到那富貴華麗的皇宮。 夢中的她只有十二歲,拿著一個蝴蝶風(fēng)箏滿御花園地瘋跑,身邊沒有宮女,她不必顧忌什么公主儀態(tài)。 風(fēng)箏越飛越高,仿佛她也隨著那風(fēng)箏一并飛出高高的城墻。 但風(fēng)箏線猝不及防地斷裂,風(fēng)箏掉落在一處高高的假山上。 她費盡力氣爬上那座假山,剛剛撿到風(fēng)箏正在高興時,腳下的石塊不知為何松動,她沒有站穩(wěn),直接從假山上墜落。 她害怕地閉上眼睛,等待墜落的疼痛襲來,但她最終沒有落到地上。 那赤色長鞭如靈蛇一般纏上她的腰身,她穩(wěn)穩(wěn)落在一個小少年的懷中,她試探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雙漂亮但十分冷漠的眼睛。 小少年看著她,仿佛在看什么死物,不帶一點感情。 那是奚嫵第一次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那時候少年根本不會像今日這般對她笑。 夜色寒涼,蘇憶坐在床前,少女臥在外側(cè),不知夢到什么,眉心愉快地舒展,右臂貪涼地露在外面。 借著月色,蘇憶能看到她右手腕內(nèi)一處細長的傷疤,像是用什么鋒利的刀片狠狠劃過。 蘇憶輕撫上那處傷疤,少女像是感覺到什么,手往里縮了縮,像是不喜歡他的靠近。 “不喜歡我嗎?” 蘇憶輕笑一聲,笑容中卻透著些許淡漠。 若是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過往,這小公主怕是根本不會允許他再待下去。 她能接受的,是一個過往空白,單純善良的少年,而不是他這種在毒蛇窟里長大的惡狼。 可他偏偏要她喜歡上這樣的少年,然后在她面前狠狠撕碎假象。 父皇不是想護著她嗎? 那他偏不如父皇的意。 一夜多夢,天尚未亮,奚嫵從夢中醒來,她靜靜地看著帳頂,猶豫許久,還是腳步輕緩地走進從前的書房。 這里原本是她畫圖和刺繡的屋子,她用珠簾隔開一個空間,里面擺有床榻,如今蘇憶正俯臥在床榻上,瞧著應(yīng)該睡得很熟。 奚嫵腳步很輕地走過去,試著喊道:“蘇憶、蘇憶……” 少年沒有反應(yīng),連眉心都未動一下。 奚嫵放下心來,她想試著從外側(cè)去掀開里側(cè)的被角,但蘇憶睡得靠近里側(cè),這很難做到。 她只好脫去繡鞋,跪坐在外側(cè),伸手掀開里側(cè)的被角,慢慢將蘇憶左袖往上挪,直到昨日那處陳舊舊疤再次露出來。 她細細看著那處疤痕,努力與記憶中的疤痕對應(yīng),愈看愈覺得像,她又低頭去看少年的臉,那個十二三歲少年的容貌在此刻與蘇憶的相貌重合。 奚嫵終于確信,她從前真的見過蘇憶。 這樣偷偷摸摸的舉動到底心虛,若不是心中猜測難擋,她又心急,斷不會這么莽撞。 如今既已確信,人又未醒,還是趕緊…… 心中尚這般想著,奚嫵還沒來得及動作,指尖忽然一緊,有人牢牢抓住她的手指。 少年眼睫一顫,睜開清明的眼睛看向驚慌的少女,奚嫵靠他很近,近到他可以用很低的聲音問她:“你反悔了嗎?” 什么反悔? 奚嫵沒反應(yīng)過來,離得太近,這般親近又低聲的說話,氣氛似乎變得有些曖昧旖旎,就連蘇憶說話間的氣息似乎都叫人耳根發(fā)熱。 “反悔什么?” 奚嫵不由得順著他問。 蘇憶笑容更明顯些,他輕聲道:“反悔,沒有答應(yīng)我以身相許。” 第6章 蘇憶說著,微微靠近奚嫵,將兩人之間本就岌岌可危的距離拉得更近。 他一字一句地問她,溫?zé)岬暮粑袷菧厝矧v升上來的熱氣,熏得人臉頰忍不住發(fā)紅。 奚嫵聽見他的問話,耳根熱得快要著火,她不假思索地反駁:“沒有,你別亂說?!?/br> “我亂說嗎?” 蘇憶眼中露出些茫然,奚嫵趁機想要坐起來,她現(xiàn)在彎著腰能更好地看清少年這張蠱惑人心的臉,仿佛她的心跳也更容易失控。 她剛剛便不該耐不住,選他換藥的時候偷偷觀察多好,何必鬧到現(xiàn)在這么尷尬的境地? 奚嫵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蠢。 她正要起身,蘇憶像是從茫然中反應(yīng)過來,他握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奚嫵尚未穩(wěn)住的身形再次撲到他面前,彼此鼻尖驟然相碰。 鼻尖相觸的一剎那,奚嫵感覺心口那里有一瞬間的奇怪,仿佛被誰的小爪子輕輕抓了一下,但又很快松開,快到她來不及那是什么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