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頁
朝冽遞給她一顆萬年晶魄:“若覺得疼了,便捏碎它。” 迎棠笑意甜甜地接下:“好。” 這塊晶魄是朝冽特意煉制的,內(nèi)置能助她魂魄回歸的陣法,待她捏碎晶魄,靈力會爭破她的靈府,迫使她神魂分離,屆時,鈴鐺內(nèi)的純魄便會帶著她的神魂回歸本體。 到那時候,朝侍郎與端月長公主,也走到頭了。 他緊緊攥住她的手腕不放:“阿棠……” 迎棠拍拍他的手:“別擔(dān)心,我渡完劫便來找你!” 渡完劫,真的還會來找他嗎。 他喉嚨滾了一圈,忽然將她擁住。 輕輕的嘆息落在她的耳畔,他對她悄悄說了三個字。 迎棠臉倏地紅了,也擁住他,輕拍他的背。 她喜歡聽,以后多說點。 虹翹看得直癟嘴,緊緊牽著追風(fēng)的手:“怎么辦我好害怕……” 追風(fēng):“我也怕……” 龐大的雷云在淵都上空聚積,攪得云興霧涌。 迎棠懷著憧憬的心情,獨自踏出海棠林,朝遠處的平原走。 天將下雨,土地泛上些許腥味。 她就地趺坐,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靈力。 據(jù)說,修者化神后,便能煉出神識,通天地,望千里。 她就能沖破這人間束縛,走得更遠,看看外界是什么樣子。 緊緊握著那枚晶魄。 她想,她要為流香海爭光,還想讓母后活得更長,讓皇兄的江山更穩(wěn)固。 她還要與朝冽走遍三川,找個靜謐的地方買個漂亮房子。 雷聲訇然而至。 再熟悉不過的驚雷劈頭蓋臉打下來。 一道,兩道,三道。 朝冽遠遠望著,本就白皙的臉被閃電照得慘白。 他的手在身側(cè)緊緊握成拳,私下里不斷給她施加保護罩。 “天尊,”逐月不得不插嘴,“莫要動替她受雷的心思,你已經(jīng)受不住任何一道雷劫了,你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給她不是么。” 朝冽剛打算邁出去的步子生生收住。 迎棠心下震驚。 這次的渡劫非同以往。 每有一道雷打下來,她心里就像裂開了一分,魂魄好似要離體。 等等!事態(tài)不對! 她驚覺自己的神魂被化神期的強大靈力填補,一絲一縷,都在修復(fù)完成后漸漸抽離本體。 迎棠以為出了差錯,捏碎了手里的晶魄。 誰知下一刻,奔騰的靈力包裹住她,加速了她魂魄的離體。 恍惚間,無數(shù)嘈雜的聲音海水一樣灌她的耳朵。 “你最好活著,我可不想與你一同送死。” “朝冽!不要讓它吞下大元丹——” 迎棠覺得頭都要炸了。 眼前仿佛被拉上一片黑幕,蒙蔽了她的視線。 朦朧急喘的呼吸聲爆炸般闖入耳廓,冷氣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用盡全力掙扎著,訇然睜開眼睛。 寒涼浸透她的指腹,凍得她頭疼。 她劇烈地呼吸著,用力撐坐起來。 她都想起來了。 她全都想起來了。 照晏。 該死的照晏。 萬年的回憶,那些她經(jīng)歷的過往,無比真實地割著她的心。 這具金仙的身子內(nèi),金仙元丹分崩離析,本應(yīng)在被照晏擊中的那一刻碎了將近一半,但如今靈府內(nèi)卻悄悄躺著一枚金仙元丹,為她提供磅礴的仙氣,在她神魂回歸的那一刻,幾乎將她托上金仙巔峰。 迎棠悶咳了幾聲,急急地大喘氣,呼吸地很艱難。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冰床上,周遭布置,竟與海棠林的小屋子一模一樣。 她想下床,卻發(fā)現(xiàn)四肢像是廢了,怎么也不聽她的。 迎棠掙扎地太厲害,一下子翻了個身,眼看要從床上跌下來。 那頭沖上來一個人急急抱住她,他顫抖的呼吸在冰冷的房內(nèi)凝成一團溫溫的水霧,輕輕打在她的額頭。 迎棠下意識推開他:“走開!” 她冷笑一聲。 什么趁人之危,卑鄙無恥,她在心頭罵了好幾遍。 他一定是故意的,叫她不忍再殺他,叫她因為渡劫歸來,對他心生歡喜。 卑鄙! 她揪住一旁的帳幔方堪堪站起來:“出去!” 她吼他,她心里竟會痛。 凡間的小小十幾年,竟真能對她有影響? 迎棠怒上眉梢,一把扯下帳幔扔過去,旋即丟出好幾個靈力波。 不穩(wěn)的靈力凝成縫紉訇然飛過,朝冽全全吃住。 他重重悶咳了一聲,呼吸顫抖地厲害,卻好像這一幕已經(jīng)在心里上演了千萬遍一樣,包容地看著她。 迎棠堪堪站直,又跌坐回床上。 他拿出一雙鞋遞到她面前:“阿棠,先穿上鞋……” 那雙鞋好生熟悉,迎棠在記憶力翻了翻,竟是她當(dāng)初當(dāng)給云來客的鞋子。 她當(dāng)了,他又買了。擱這玩呢? “不要?!彼袷窃隰[脾氣,心里亂成一團糟。 朝冽眼眸一涼。 她竟是連碰都不讓他碰了。 “好,那不穿。阿棠,你的身體如今還受不住你的魂魄,你需要適應(yīng)一段時日?!彼麥匮院逅?,“這里太冷,我們先出去?!?/br> 他遞給迎棠一根靈器,是一根拐杖,早就準(zhǔn)備好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