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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姑娘快上船?!?/br> 芝荷瞟了眼沈光,拼命撮合:“快去呀沈狀元, 我就不去了, 給你個機會, 別愣著了。” 那“沈光”視線追著迎棠,面色柔和。雖帶著面具, 卻如朗月清風(fēng),叫芝荷看晃了眼。 沈光包的這艘船很大, 但沒有篷子, 只有四根木桿撐著, 系上水紅軟煙羅, 風(fēng)吹縹緲如云霞, 抬頭便能欣賞月色星塵。 中間有一小桌,上有一花瓶插滿了白海棠。這個季節(jié)能弄來一束白海棠, 算花了不少心思。 迎棠笑著擺弄那束海棠, 一字一句逗他:“沈、郎、真、浪、漫~” “沈光”的眸子里閃過些許不平:“殿下喜歡便好?!?/br> 迎棠欲坐下來, 那頭他忽而攔住她。 只見他拿出一方帕子,細(xì)細(xì)為迎棠擦干凈椅子,又不知打哪取出一軟和的白絨坐墊放上:“殿下請坐?!?/br> 迎棠輕笑著坐下。 他怎么隨身攜帶這些女兒家的秀氣東西? 就算是有修仙者的乾坤袋,但一個大男人隨身帶這些不奇怪嗎? 嘖,莫非他心中有人? 再細(xì)細(xì)一想,他如此熟稔,定是照顧過人的。 好家伙,不想還好,一想迎棠就止不住。 “沈郎,”她笑說,“你今日怎會出現(xiàn)在那?” “路過罷了?!?/br> “路過你還專門包了船?” “……”朝冽只好投降,順著迎棠的意思說,“微臣占了別人的便宜?!?/br> “所以你今日是為我而來?!?/br> 他定定望著她:“是?!?/br> 迎棠樂得合不攏嘴,偏要逗他:“這兔子燈,我很喜歡,我與沈郎一見如故,如果沈郎愿意,我也挺愿意……” 那頭無奈地?fù)u頭:“殿下……” “到河中心啦!”船家笑道。 迎棠曼應(yīng)一聲,舉起兔子燈:“‘沈郎’,來放花燈?!?/br> 朝侍郎哪里看得上那花燈。 她跑到船尾,朝他招手。 月光銀銀,奶油一樣鋪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她的烏發(fā)一縷縷朝肩頭前滑,露出光潔的一段后背。 叫他瞧得眼睫一顫。 迎棠正哼著小曲,心想等會怎么捉弄他。 忽而一股清冽的冷杉?xì)庹窒聛?,暖暖的,將她全全圍住?/br> 迎棠扭臉看到一件青衫披在她肩上,那人細(xì)長的手尚未放開。 朝侍郎像個變術(shù)法的,忽而從手心里展出另一枚燈來:“不告而別,是微臣的錯,這盞燈賠給殿下。” 那燈是蓮花型的,泛著琉璃樣的光,清冷幽靜。迎棠瞧著心頭一震,好像哪里見過似的。 他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道:“殿下投入靈力試試?!?/br> 迎棠依言投去靈力。 花燈初綻,朝冽身側(cè)的食指輕勾,偷偷引出一縷神識來。 那縷神識于花燈之上凝成一只小小的金兔,在花瓣間蹦蹦跳跳,活潑可愛。 “真好看?!庇淖钕矚g這種精致漂亮的玩意了。 她果斷丟棄手頭的兔子燈,把蓮花燈捧起來。 朝冽蹲下來,取出火折子,垂眸斂目,認(rèn)認(rèn)真真為她點火。 火苗縈繞著金色的小兔,燃燒出金海的模樣,小兔在金海上踏浪而行。 搖曳的金光把他冰冷的面具都照上一片暖色,連那雙眼睛都溫柔如水。 “許愿吧?!彼崛岬爻Α?/br> 真可謂是日下美人燈下郎。 迎棠被暖到了心。 她回神,小心翼翼把燈放在河上,輕輕托著它,很不客氣地喃喃:“希望三界和平,希望滄州永遠(yuǎn)繁榮,我能繼續(xù)過每天不愁錢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我還要曬不黑,還要吃不胖,還想盡早突破化神期,如果能飛升就更好?!?/br> 朝冽:……這個花燈似乎承載了太多。 他靜靜聽著,把她的愿望都記在心里。 她把花燈徹底放下去,脫手前,又輕輕補了一句:“愿得一人,鳳冠霞帔,永結(jié)同心?!?/br> 朝冽眸光微愣,忽然胸腔一陣抽痛。 鳳冠霞帔,永結(jié)同心。 嬌俏佳人,臨水照花。 朝冽深深望著她,想到那一年,他為她梳頭,為她親手戴上紅蓋頭,騎馬送她走過那段朱雀大街。 啪嗒,一滴小雨毫無預(yù)兆地落下來,緊接著,細(xì)雨連珠。 這船沒個篷,迎棠一下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她可以用靈力撐出一個結(jié)界的。 但下一秒,身邊人忽然撐起一方罩子。 他一手攥著長衫的另一側(cè),把長衫撐起來,全全蓋住她的頭發(fā),不讓她滴到一點雨水。 朝冽不敢在她面前用太多次靈力,怕她發(fā)現(xiàn),只能偷偷在衣服上下了不濕的防護(hù)罩,免得她淋著雨受涼。 雨越下越大,箭一樣從空中墜下來,把他淋了個滿頭。 雨水有的從他鼻間眼睫滴落,有的順著俊秀的下頜線滑下來與面具上的匯合,水柱似的打濕了青衫。 漸漸濕透的緞布緊貼肌膚,把看似瘦削的身子裹出流暢結(jié)實的線條。 迎棠吸吸鼻子,心頭暖烘烘的,像抱著一壺湯婆子。 風(fēng)有些涼,但他是暖的。 她悄悄往他身邊靠了靠,嗅到被雨水沖淡的冷杉?xì)猓腥朔滞獍残摹?/br> 他倏然將她環(huán)住,把她往身側(cè)一拉,幫她蓋好衣衫:“莫要被淋到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