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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冽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血, 擦得滿臉都是,不一會兒又流下來一柱。 迎棠一腔火氣被淋了頭, 忿忿瞪他:“……這是哪?!?/br> 放眼望去,此地是一望無際的黑海。 海上還上出許多燒焦似的枯樹, 上頭冒著熊熊烈火。 “方才, 我被一陣法禁錮不得脫身, 她們將你關(guān)入海內(nèi)的界要毀了這界, 讓你身死魂滅。我……我情急之下, 將靈府外擴,與界融為一體, 方避免它坍塌?!?/br> “所以, 這里既是界, 也是你的靈府?!?/br> “是,我們暫時出不去,她們也進不來,也不能把我們?nèi)绾??!?/br> 怪不得迎棠覺得這些冒著火的破樹有些熟悉。 既如此,她果斷坐下來打坐,穩(wěn)定當(dāng)前修為。 朝冽知道她在干什么,便立在她身側(cè)護法。 他為她投上個防護罩。 一個不夠,又投了一個…… 迎棠:“夠了……空氣都被隔絕沒了,你能別煩我嗎。” 朝冽指尖一僵:“好。” 迎棠下意識舔舔唇,滿口香甜的腥氣。 她勉強入定,將體內(nèi)靈力轉(zhuǎn)動了萬萬遭。 朝冽的血與她的靈力完美地融合,并且又將她的修為往前推了一步,甚至連真仙初期的瓶頸都開始松動。 血…… 她忽而愣了一下。 為什么他的血這么厲害。 她好像從沒思考過,但如今一想,似乎只有一種可能。 臭貓是圣脈,怪不得都要殺他。 迎棠不禁端詳他。 那人遠遠的盤坐在一棵樹下,面朝著他打坐。 他方才受了突襲,分明也不好過,面色慘白,血管都要透出來似的。因放了血,連唇色都發(fā)白。 但他幾乎是調(diào)動了所有靈力為她護法。 迎棠眨了眨眼睛,闔眸繼續(xù)入定。 按道理說,她以魔的神識和仙的身體突破了真仙境,應(yīng)該有飛升劫才對,可為何如今一點動靜也沒有,是因為她在界內(nèi)? 她豎起耳朵,分明聽到天雷滾滾。 雷聲仿若被蒙上一層布,聽不太真切。 她沒注意到,朝冽從站立,慢慢變成打坐,再也不動了。 他靠在一棵仍燃燒著的枯樹根,他的翠袍漸漸染上扎眼的血色,每一道天雷聲響后,那些濃稠的血就加倍溢出來,浸潤了他身下的淺淺海面。 好像再來一擊,他便會徹底倒下。 可他偏生要硬扛住。 不知過了多久,迎棠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什么東西在扒拉她的膝蓋。 她額間一跳,強行從入定中出來。 幾只銀白色的,眼睛水藍藍的小白虎一窩蜂湊在她跟前,用小rou墊扒拉她。 她是誤入了什么東北老深山嗎? 迎棠一驚,又想到朝冽把靈府?dāng)U展了出去,所以這些小老虎,應(yīng)該和她靈符內(nèi)的小迎棠一樣,是朝冽靈府內(nèi)的金仙元丹化身。 “嗷嗚?!币恢恍±匣屠纤耐龋瑘A圓的腦袋圓圓的眼,布靈布靈地望著她。 它還用小rou墊輕輕推她的手腕,朝她搖尾巴。 這些都是臭貓。 迎棠揮手趕他們:“去去去,離我遠點?!?/br> 小老虎不走,還勾住她的袖子:“嗷嗚……” 它蹲下來,可憐巴巴看著她。有幾只走開幾米,又回頭瞧她,想把她引到哪里似的。 迎棠內(nèi)視了一下靈府,還算穩(wěn)定,又瞟了一眼在遠處護法的朝冽。 血水混著一地的海水,慢慢洇到她這處。 迎棠忽而怔?。骸拔梗糌??” 她遙遙叫他,想把他喚醒,他卻毫無反應(yīng)。 迎棠“嘖”了一聲。 她起身踏著血水往枯樹走。 空氣中氤氳著腥氣,濃重地叫人窒息。 朝冽背靠著枯樹,蒼白的臉上墜著冷汗與海水,鼻梁上的海水干了,凝出一顆顆小結(jié)晶來,好在血已經(jīng)不流了。 “喂?!庇耐屏怂话?,他仍沒回應(yīng)。 他的臉色過于蒼白,皮膚幾近透明,好像下一秒便會消失似的。 “嗷嗚……”一只小老虎扒拉她的裙角,朝遠處走,一步三回頭,仿佛叫她別看了。 迎棠蹙眉想了想,掏出一大堆靈丹往他嘴里塞,并朝朝冽周圍布下多個強大的防御陣法。 朝冽依舊沒有動靜。 她冷下臉。 別管了。 臭貓是死是活,與她何干。 她又套下一個防御界,邊跟著小老虎們,邊思考事情的始末。 當(dāng)初手刃溫涼,她將他灰飛煙滅,捏碎了他的真仙元丹…… 難不成,他的魂魄溜走了? 吸食妖丹,對人修來說是邪術(shù),溫涼一定也從中學(xué)到別的邪術(shù)。 迎棠想到腳踝上琉璃鈴鐺的反應(yīng),臉冷下幾分。 她從琉璃鈴鐺里喚出允平的尸骨。 她深呼吸,強行穩(wěn)定心神觀察。 竟然少了一根肋骨! 該死的溫涼! 她越走腳步越沉重,忽而停下來。 小老虎們紛紛奇怪地看她。 迎棠想起自己開允平棺時,腦中一閃而過的奇怪。 棺材松動了。 她當(dāng)時還在心里責(zé)怪小人精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現(xiàn)在看來,是她大意了。 怪不得,怪不得歸海汀身上的每一道疤痕,她都萬分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