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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以“兔妖”的身份先飛升成仙進入上界,最后重新墮入魔道,給那群老不死的一個驚喜。 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只臭貓。 迎棠摸不透他的心思。 朝冽威名尚在,但中了她的魔氣萬年,顯然成了天界的眼中釘。如今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不急著封印她。 迎棠起身,泉水自動退去,露出奶白色的肌膚。 紫紶長裙已然被樹枝刮得稀碎,她從儲物戒里掏出一件海棠粉的裙子穿上,打開房門。 滾滾水汽從房門里涌出,依稀間,一身著蓮子白長衫的男子立在門口,像一棵冷杉,似乎等了許久。 那雙深沉平靜的眼睛,微微斂著,后又微怔。 他手臂上輕輕疊放有一條裙子,昌榮內(nèi)襯,茈藐長紗,按理說最是符合迎棠的要求。 迎棠揚起小下巴,語調(diào)帶諷:“本姑娘現(xiàn)在喜歡穿粉色了?!?/br> 朝冽見怪不怪,把裙子放進乾坤袋里:“天闕宮有異,我要回去一趟。” 迎棠耳朵一提,裝作不在意:“你去就是,跟我說什么。” “我若走了,你豈不逃了?” “你怕我逃?” “魔尊逃得還少么?!?/br> “那你最好現(xiàn)在就封印我?!彼湎履?,“即便如此,我也總一天會逃走,再回來取你狗頭?!?/br> 迎棠勾唇,手指卷玩著肩頭的長發(fā):“我如今還站在這里,就是最好的證明。” 朝冽竟然不氣。 他上前幾步,忽然蹲下。 干什么? 迎棠防備地后退半步,忽然看見一雙漂亮精致的繡花小鞋放在她面前,冒著仙氣兒,仿佛一件上好的靈器。 “把鞋穿上?!彼缬竦氖职研油拜p輕一推,長袖往后滑,露出手腕上一條細(xì)細(xì)的紅繩。 迎棠眸子一跳,竟見那紅繩拴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鈴鐺——正是她在冥界給還是小老虎的朝冽強行戴上的那根。 什么意思。 他在研究她的鈴鐺嗎?他想把自己的分鈴變成主鈴? 還是說他也在想辦法把她放進鈴鐺里,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迎棠恨得牙咯吱咯吱響。 她一腳踢開他的手,憤恨地穿上鞋子,忽視了它們是那么的合腳。 朝冽眉頭鎖起又放下,起身活動一下被她踢紅的手腕:“走吧?!?/br> 二人雖然對歸海公子的身份、歸海公子與青渺仙子的關(guān)系存疑,但對方也不會蠢到留下訊息等他們發(fā)現(xiàn)。況且朝冽和迎棠又不是那種會專門調(diào)查這些小瑣事的人,十分干脆地離開了歸海府。 清透的晨光打在領(lǐng)路的朝冽身上。 迎棠恍惚地跟在后面。 她真是瘋了,竟覺得他的輪廓好像允平。 周邊的集市熱鬧起來,請仙來的門口也絡(luò)繹不絕。 迎棠慢悠悠走在后面,任憑恢復(fù)精神氣的凡人們肆意打量她。 礙于朝冽的戾氣實在太重,許多修者不敢上前搭訕,但紛紛駐足,眼神里滿是火熱。 迎棠踩上傳送臺,沒和朝冽說一句話。 天地驟然暗下。 待她適應(yīng)了睜開眼,發(fā)現(xiàn)她正身處黑夜。 萬千星辰仿若懸停在身側(cè),可謂云中樓閣,高臺得月。銀河自身邊流過,細(xì)細(xì)密密的星塵染上她烏黑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飛去。 是星河城! 她激動地往前跑了幾步,仰著頭看滿天繁星,天旋地轉(zhuǎn)。 朝冽靜靜看著她,看她滿面歡喜,雀躍地欣賞繁星,看她烏黑的青絲沾上點點星光,唇角噙起一抹笑意。 她的眸子,比滿天星辰還美。 迎棠放眼找自己的小別野。 一萬年過去,小別野依然高聳,美中不足,是星河城的另一邊豎起了一幢稍微更高的房子,礙了些視線。 是哪個王八蛋這么不要臉,竟敢把房子蓋在你姑奶奶的頭上。 朝冽認(rèn)定迎棠不擅陣法,于是抬手給她下了個暫時不能離開星河城的禁制。 迎棠有所感,沒好氣道:“那棟視野最佳的房子是本姑娘的,現(xiàn)在本姑娘要回去休息。” 朝冽眺望那棟漂亮的紫晶房子,點點頭:“看上去確實不錯,可惜視野沒有另一棟好?!?/br> 迎棠額間一跳:“呵,也不知哪個孫子,竟然敢在姑奶奶門前立府?!?/br> 朝冽:“是我?!?/br> 迎棠:…… “你那破房子除了視野好一無是處?!庇钠一匦﹫雒?。 她渾然忘了自己被封印前,那棟小別野還是個毛坯房,一揚袖子便想飛上去,不曾想自己如今區(qū)區(qū)化神區(qū),沒個劍和簪子可御,還不會飛呢。 朝冽足下生風(fēng),凝出兩朵云來托著她飛上去。 小別野門口是一圈臺階,萬年前,這里曾每日堆滿了“貢品”。如今只剩一束漂亮的海棠花被包裹得當(dāng),靜靜靠在墻角。 別墅外罩了清潔罩,萬年來日復(fù)一日機械地工作著。 院子里那棵萬年海棠花,如今已長成參天大樹,常年花團錦簇,給小別野的一半都罩上粉色的葳蕤陰影。 強壯的樹干下還多了一個秋千。 迎棠心頭一震疼。 她渾然忘了朝冽,兀自打開房門走進去。 每一步,都走在萬年前她隨口而說的暢想上。 “院子里要種滿海棠花,那兒最好掛個秋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