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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的日子不分春夏秋冬,粗粗算來,約莫又過去三個月……吧。 迎棠無敵了一百年,日子懶散慣了,也不知年月,只有每次她靈力暴動的時候她才知道,哦,又過去一個季度了。 這些時日,她翻遍了魔族的族譜,眼睛都看直了。 她想找出一脈原型不那么克的,然后挑出幾個修為不錯的,再找出幾個看著順眼的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她就這么點要求,竟然一個都挑不出來。 可能還是男魔修不夠卷。 實在不行,她性別也不一定要卡那么死…… 夏允平端著一顆夜明珠,輕車熟路地摸到她身邊,給她擺上。 迎棠偏頭看了一眼夏允平。 在她身邊待了幾個月后,夏允平rou眼可見地氣色好了,人也精神了,完全沒有初見時那副風一吹就倒的瘦削樣子,整個人從冬日的枯枝變成了春日的新碧。 迎棠心想哪怕有那么一個魔,長得如他三分好,她也就認了。 只可惜,他太弱了。 他的圣脈天生殘缺,就算墮了魔,也沒法修煉,靈力到了時候就會從靈府里溜走,境界一直漲不上去。 阿卿作為狐妖新的族主,人長得小,但早已大乘巔峰,由他帶著,夏允平竟然毫無長進,連一只魔雞都掐不死。 真.手無縛雞之力。 倒是和六百年前的她有點像。 迎棠摸摸自己的丹田,心想他自身都難保,要是與他結下共生魂刻,那不等于找死? 別人一道靈力就能把他魂給切了,還切一送一。 “抱歉?!彼蝗坏?。 夜明珠的白光照得他面頰如玉,矜貴好看。 迎棠愣住:“什么?” “我的修為一直上不去,不能回應姑娘的期待,抱歉?!?/br> 迎棠心里沒來由地咯噔一聲。 原來他一直都能察覺到。 曾經(jīng)有人說,一旦你五感中關上了一扇窗戶,那別的窗戶就會開得更大。 夏允平雖然瞎了,但其他感知力很強。 聽覺、嗅覺,對氛圍、周遭人情緒的感知。 他比她想象得更心思細膩,非常敏感。 迎棠扯扯嘴角:“你一個備鼎,不能要求太多?!?/br> 夏允平無奈地笑笑,默默行禮:“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br> 一股沒來由的失落蕩漾開來,迎棠徹底愣住。 “呃……等等,允平,你從前在凡間……”她一點點組織語言,“師承何處?” 嘖,她問得什么鬼問題。 夏允平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無師承,不過一眼野泉,任人取用。” 魔域的夜幕只有血月。 他離窗戶近些,血紅的月光混著清白的夜明珠光,胡亂地灑在他身上,有一種詭異的美。 光怪陸離中,他似乎有了眼神,是冷漠的,疏離的,孤寂的。 迎棠頭一次感覺到墮魔后的煞氣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像一只行走在黑夜的貓,渾身散發(fā)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這只貓就翹著尾巴走過來,對她蹭蹭。 夏允平收起煞氣,朝她溫柔地笑:“姑娘不會感興趣的?!?/br> 這種感覺太怪了。 迎棠朝他招手:“允平,你過來一下?!?/br> 她用靈力從窗戶外面勾來一根海棠花枝,給海棠花枝注入自己的靈力。 夏允平輕輕歪頭。 她把樹枝塞給他:“這個給你,當盲杖使?!?/br> 他沉默地攥住樹枝。 迎棠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朵海棠花:“這是海棠花?!?/br> 夏允平怔怔地把花托在手心,指腹摩挲著它的形狀。 軟軟的,滑嫩又嬌氣。 他疑惑地偏過頭,似乎不明白迎棠想干什么。 “你在我這兒,只需要記得,這是海棠花,別的什么花都不重要,也不需要記,因為我只喜歡海棠花?!彼滞掷锶M一根釵子,“這是什么?” 夏允平撫了撫釵頭:“朱雀粉玉釵,是姑娘喜歡的釵子之一。” “嗯,你只需要知道這是我喜歡的,不需要知道它的來歷。所以從今往后,你只要記得,你是我的人,過去的一切,不再重要。” 夏允平單手托著那枚釵子,上頭還殘留著迎棠發(fā)間的溫度,還有淡淡的海棠花香。 “好。” 他一步當前,熟稔地為迎棠重新戴上:“姑娘明兒想吃什么?” “我明天不在,晚上才回來,但我想吃文瑤煲湯,紅燒牛鬼rou,油煎鵸鵌蛋?!?/br> “好?!?/br> “湯要濃一點的,但rou質要嫩?!?/br> “好。” “明天早上我還要梳之前你提到的凌云髻。” “好?!?/br> 迎棠輕笑,像藏在磐石后的小兔子,樂得搖了搖小屁股。 第二天一早,迎棠就出門了。 今天是每個季度開頭的月隱之夜,是她的災難日。 因為沒有魔元,隨著她修為的提升,她只會越來越痛苦。 雖然迎棠有強大的神識壓制靈力,但靈力到了時間還是會暴動一次。 這時候她就得找個犄角旮旯,把自己渾身的靈力倒出來,重新吸新的靈力。 從這點來看,她和夏允平很像,都需要定時排出靈力。 家里的小狐貍們都知道每季度初迎棠就會離開,但夏允平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