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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行駛到一半,司機停靠在馬路邊,乘務員站起來朝大家喊:“這里休息半小時,要上廁所的,要吃飯的趕緊啊。” 內里瞬間鬧哄哄一片。 有些人都已經憋了很久了。 她考慮一下,還是打算下車,剛起身,想讓他借過,還沒開口,旁邊的男人已經利落起身走下車。 她挑了下眉,把行李包背著在胸前,也走下車。 眼前是一片魚塘,路邊有幾個木房子,有賣切片西瓜的,一毛錢一塊,有賣涼皮涼粉的,也有賣拉面、炒飯的。 八零年代比七零年代多了個體戶。 孟嬌打算先上廁所,公共廁所是在魚塘邊上用木板搭建而成,木牌子掛著區(qū)分男女。 等里面的婦女出來后,她疑惑地走了進去,兩塊木板底下就是魚塘,下面都是正張合嘴巴的黑魚,一想到喂魚,驀然覺得很惡心。 打了個機靈,快速解決完之后,就跑了出來,沒有洗手池,她只好從包里拿水壺倒了點水洗了洗手。 一抬頭,看到前面啃西瓜的綠衣男人,視線剛好交接。 男人一臉淡定,她也毫無表情。 走過去旁邊買了一份涼面,沒有地方坐,就站著把面條吃完了,胃被阿婆養(yǎng)刁了,吃慣家里做的飯菜,路邊攤談不上好吃,就是填飽了肚子。 吃完后,她就上車。 綠衣男人識趣地直接站起來,給她讓了路。她默默地坐了進里面,依舊是手里抱著雙肩包。 車輛又繼續(xù)行駛。 大家旅途疲憊,漸漸地,車內越來越安靜。進入了黑夜,她看了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還沒有到鵬灣市。 警惕地瞥了一眼旁邊的綠衣男人,他的手也沒有搭包了,雙臂環(huán)抱著在歇息,看起來似乎很放松。 她的背包里除了少量衣物,還有金條。雖然這個年代的人大部分民風淳樸,但出門在外,哪有百分之百安全的。 多少她是留了個心眼。 車上顛簸得厲害,后排有乘客嘔吐了,車內瞬間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酸臭味,孟嬌聞得也是一陣反胃,連忙把車窗打開,忍不住捂著嘴巴。 驀然,聽到隔壁的綠衣男人反胃的聲音,似乎也想吐?她心里吶喊救命呀。 連忙從包里掏出一個袋子遞過去。 他看著袋子微微一怔,還是接了過去了攥在手里。 讓孟嬌驚詫的是他忍住沒有吐。 晚上十點半,長途客運車才到了終點站鵬灣市,他第一個沖了下車。 大家都在這里下車。 孟嬌下車后,就跟著人流往前走。 走出車站后,環(huán)顧四周,沒有路燈黑漆漆一片,只有不遠處一家六層樓的賓館在亮著燈光,大招牌寫著鵬灣友誼賓館,在黑夜里異常顯眼。 考慮到大晚上在馬路亂逛會不安全,她直接往賓館走了過去。 大堂里辦入住的人不多,映入眼瞭的又是那個綠衣男人。 她淡定走到前臺去辦理入住,看了一下價目表,單間一晚上的費用是9元,還算合理,于是開口說:“你好,我要一間房?!?/br> 前臺看了一眼登記本,“現在已經沒有房間了?!?/br> 她怔愣了一下,笑著問:“那我能坐你們大堂休息會嗎?” 大堂通電,有電燈。 在農村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煤油燈呢。 前臺又道:“不允許在大堂過夜,你到別的旅館去問問吧?!?/br> 旁邊的男人似乎也是吃了癟,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賓館。 八零年代初,鵬灣市還是小漁村,大晚上馬路上靜悄悄的。 唯一還有亮燈是汽車站。 鵬灣市只有部分公共場所通電了,孟嬌只好往車站走去,不遠處的綠衣男人也往車站里走。 候車廳有不少人打算坐椅子過夜的人,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綠衣男人落坐在前幾排,他從包里拿出水壺喝著水。 孟嬌掃一眼周圍,不少三三兩兩坐一起,十來個人圍一堆小聲閑聊。零散的人比較少,像她這樣一個年輕女人坐車站里就比較突出。 鵬灣市經濟還沒發(fā)展,來鵬灣市的人十個有八個都是想偷渡的。她早在心里盤算這個綠衣男人,是不是也打算去香市的? 她水性不好,沒辦法泅渡,而乘船風險是最高,她考慮摸黑爬山翻越邊防鐵絲網,再偷渡過去。 假如綠衣男人也是這樣,那跟他結伴而行,安全系數也大大增加了。 聶志明看著那個有點古怪的姑娘起身走了過來,坐在與他相隔的位置上。 這姑娘頭上戴了一頂圓草帽,穿的是粉色格子衫,內搭圓領白色短袖,黑色褲子,腳下一雙黑色小皮鞋。 背包也是黑色的。 孟嬌坐下后沒有吭聲,這時候她考慮是不能一個女人單獨的坐車站過夜的,剛才在車內也算是相處過,與他隔了一個座位,相對安全一點。 半夜她困得要瞇著了,垂著腦袋,像啄米一般,等再次睜開眼睛時,旁邊已經沒有綠衣男的身影。 暗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她到山腳下轉悠了一圈,對地形她完全不熟悉,路線也不了解。 冒然闖入十有八九要不就是在山里迷路,要不就是被抓住遣返回來。 大熱天的,走久了漸漸煩躁不安。 山腳靠路邊有個小店,類似雜貨便利店,門口寫:豆腐花。夏天也擺賣著西瓜,貨架上還擺放著橙色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