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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晶石越近,威壓越強。 莫傾瀾推著輪椅剛上前了尋常人的半步距離,輪椅便承受不住神威而轟然碎裂。 倒在地上的莫傾瀾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使勁攥住,一股腥甜涌上咽喉。 莫傾瀾吐掉血沫子,開始吟唱,嘴角的殷紅為他近乎慘白的嘴唇染上血色。 一曲畢。 他因痛苦而緊皺的眉頭松開了,如畫的眸子定定望著中央的晶石,旁的東西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莫傾瀾用雙臂撐起自己全身的分量,用一種算不得有多快的速度拖著不便的魚尾向前。 他身上的血痂迸裂開來,鮮血汩汩流出。 他神情不變,速度不減。 弟子們見到莫傾瀾的表現(xiàn),亂哄哄地議論起來。 “他給自己施加了幻術!” “他已經(jīng)沒有修為了,怎么還能用術法?” “……難道是另有奇遇?”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鮫人族生而就有的天賦?” 莫傾瀾超過了李逐樓,指尖即將碰觸到晶石,威壓驟然消失。 鑼聲敲響。 “試煉結束?!?/br> 話音落下,天邊的金光散盡。 “神尊”已經(jīng)離開。 步恬走上高臺,公布結果:“無人過關?!?/br> 她走到脫力倒地的莫傾瀾邊上,惋惜一笑:“真是可惜,明明差一點就能拿到傳承了?!?/br> 這個傳承打從一開始,步恬就沒打算給莫傾瀾。 想要的東西越是得不到,才越想得到呀。 當然,長極派弟子發(fā)揮成這幅鬼樣子,最后無人獲得傳承,也是她沒想到的。 步恬準備離去,卻發(fā)現(xiàn)莫傾瀾死死揪住了她的衣角。 疼得渾身冒冷汗、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鮫人,半趴在地上,一雙淺色的眸子望著她。 “求你,不要走……” 第4章 醉魚 魚尾舒服得蜷了起來 莫傾瀾說完這話便疼得昏死過去。 昏過去的莫傾瀾手里還死死攥著步恬的衣角。 步恬用力拉扯,竟然沒有扯出來。 李掌門臉上的表情堪稱驚恐。 神侍都要走了,莫傾瀾竟還在那兒胡攪蠻纏。 他舔著笑臉,上前道:“大人,我們這個弟子不知禮數(shù),回頭我定會好好管教?!?/br> 幾名弟子上前,試圖掰開他的手。 但莫傾瀾攥得實在太緊,他們也不敢真拉扯得太用力,若是把神侍大人的衣裳扯壞了,他們可承擔不起。 “不必忙了。他給自己施加的幻術還沒結束,死都不會放手的。”步恬和善地對幾名弟子笑了笑,指尖彈出一道風刃,切斷了自己的衣角。 他想握著她的衣角那就握著吧。 這片衣角就送給他了,他想怎么□□就怎么□□。 步恬對著眾人拱手:“很可惜,主上的有緣人并未出現(xiàn)。長極派的各位,再會?!?/br> …… 莫傾瀾從黑暗中恢復意識。 他看著自己手里落下了一塊切割規(guī)則的衣服布料,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等到尷尬的記憶復蘇,他四下張望,見自己還躺在廣場上。 天色已晚,參加試煉的弟子早已散盡。一群外門弟子正背對著他,在廣場上練劍陣。 無人管他是生是死。 莫傾瀾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布料放入貼近胸口位置的口袋,珍藏起一個值得余下光陰回味的美夢。 他爬向那群正在練劍的弟子,魚尾在地面上拖蹭,剛剛結好血痂的傷口又一次流出鮮血。 “神侍可是走了?”他執(zhí)著地想要知道后來發(fā)生的事情。 回應他的,只有弟子們手中的舞劍聲。 無人愿同異族推心置腹。 更無人敢同一個承受過天道雷霆之怒的異族說話。 莫傾瀾知曉他們是怕向他表示出善意后,被旁人排擠,淪落到和他一樣的下場。 “自然是走了?!?/br> 李逐樓雙手環(huán)胸,向莫傾瀾走來。 “莫師弟,我爹記著與辨坤仙君同門的情分,多年來一直對你有所照拂。哪怕‘那位’厭惡你,他也不曾趕你走。” 他揪起莫傾瀾的衣襟:“可今日你在試煉大典上又做了什么?若是神侍因你的癡心妄想發(fā)怒,你是要拉著整個長極宗給你陪葬嗎?” “莫傾瀾,做人不能恩將仇報。我現(xiàn)在把話挑明了和你說,這些年長極派對你不薄,如今你一個被‘那位’廢去靈骨的妖孽,留在長極派只會給我們招來禍事?!彼砷_手,“我說的話還算數(shù),只要你肯把自己的名字從長極柱上抹去,從此與長極派再無瓜葛,我便可答應你提出的一個條件。” 李逐樓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個嶄新的輪椅,“你現(xiàn)在很需要它吧?” 他指了指廣場中間的長極柱,“只要你自愿離開長極派,我今日便親自送你回洞府整理行囊。” 莫傾瀾側坐在地上,神色莫辨。 神劍消失,試煉結束。 他一無所獲。 古籍中療愈靈骨的藥方試了一個又一個。 但毫無用處。 就算他是半妖,比凡人的壽數(shù)要長些,有漫長的壽元去嘗試各種重踏仙路的法子。 可藥方也好,藥材也罷,都需要大量靈石去采買。而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靈石所剩無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