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好委屈，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臉鼓鼓的像包子，聲音糯糯地說：“對不起，哥哥……”

    瓷人似的小姑娘，哭起來可憐巴巴，他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沒關(guān)系的?！?/br>
    他們只待了半天就走了，可那半天卻貫穿了徐周衍的整個童年與青春期。

    那個時候他母親的狀態(tài)其實已經(jīng)很不好了，受姑姑照顧，經(jīng)常往返于家和醫(yī)院，但家里儲蓄畢竟就那些，只有出項沒有進項，總要捉襟見短的，是關(guān)先生給了他們家一張銀行卡，告訴他們卡上的錢都可以用。

    母親收下了這張卡，不是為了自己治病，而是為了自己走后，兒子能繼續(xù)生活和上學(xué)。

    這張卡徐周衍用了五萬，是為了給母親做最后一期治療，可還是沒能留住母親。

    高中時期他讀書很發(fā)狠，縣里最好的高中為了升學(xué)率給他免了一半學(xué)費，他依靠獎助學(xué)金讀完了高中，考上了公安政法大學(xué)，考上大學(xué)后，他記得母親臨終前叮囑的話，他拿著錄取通知書和那張銀行卡，登上了關(guān)家的門……

    或許冥冥中是有天意的，他自覺一生坎坷，得背著石頭過河，沒理由再拉人下水，可她卻那樣毫不講理地而又鮮艷奪目地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將他拽出泥濘。

    她是伴日而生的皎月，是心頭一點殊色，是摯愛，是不可多得。

    徐周衍從睡夢中睜開眼，側(cè)頭一看，她正睡得張揚肆意，半邊被子被卷成了團，而她也睡成了四十五度斜角，一只手臂搭在他身上，一條腿半掛在床邊。

    他撐起身，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上帶了帶，又將被子給她重新蓋好。

    關(guān)素舒在睡夢里不安穩(wěn)，囈語了幾句，后背就被輕輕拍了拍，男人低聲安撫道：“沒事，我在。”

    她在夢境里將他當成抱枕，滿手滿腳地抱住，拱進了他懷里。

    怕悶著她，他往下掖了掖被子。

    被她像個八爪魚一樣抱著，他卻心里滿滿當當?shù)摹?/br>
    他的小姑娘這么小，又這么強大，足以支撐起他心里最柔軟的那塊地方，令這個世界在他眼里都柔軟了起來。

    他摟著她，吻了吻她的頭頂。

    第二天關(guān)素舒半睜開眼睛，看到徐周衍的背影。

    他正穿上襯衫，蜜色的脊背被白色襯衫遮蓋，他身形一向筆直，低頭系皮帶時繃得肩背寬闊。

    關(guān)素舒完全醒了過來，她裹著被子，像一條蠕動的毛毛蟲一樣朝他拱過去，然后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醒這么早？”他回過頭。

    關(guān)素舒像小狗一樣湊上鼻子在徐周衍衣服上嗅了嗅，徐周衍失笑，啞聲詢問：“怎么了？”

    “香香的?！标P(guān)素舒笑。

    見她肩膀露在外面，徐周衍給她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道：“我去做早餐，你再睡會兒?！?/br>
    “要去上班了嗎？”她問。

    “嗯?！彼律?，向她擁過來，連被子帶人的裹進懷里，在她頸側(cè)道：“明天就周末了。”

    關(guān)素舒拱了拱他的側(cè)臉，“徐檢工作加油?！?/br>
    他親了親她的唇，關(guān)素舒在被子里拱他，往后躲，嬌嗔道：“別鬧，沒刷牙呢?！?/br>
    徐周衍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放開手，道：“得工作養(yǎng)老婆?！?/br>
    關(guān)素舒紅了耳根子，臉埋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怕她餓，徐周衍還是起身去了廚房。

    昨晚一覺睡到大天亮，關(guān)素舒現(xiàn)在精神好得很，她洗漱完帶著兔耳朵的發(fā)帶就走了出來，先打開冰箱看了看，見有小西紅柿，拿出來一個沖了沖就咬了一口。

    “早上吃冰的太涼了?！毙熘苎芸匆娏?，無奈地叮囑了她一句。

    關(guān)素舒含糊地點點頭，左耳進右耳出。

    她往陽臺走去，看見了陽臺內(nèi)擺著的盆栽架子，接了一壺水淋了林，看見有個花瓶里有小花苞又像粉芽芽一樣的東西，她揚聲問：“徐周衍，這是什么呀？”

    徐周衍從廚房走出來，見她在花盆前彎著腰戳著小花芽，笑道：“那是芍藥?！?/br>
    “哇，明年能開花嗎？”

    “可能得要一些時間，快的話明年，慢的話，可能三四年?！?/br>
    關(guān)素舒收回了撥弄小芽的手，突發(fā)奇想，“我是不是可以在這裝個攝像頭，這樣就能看到它是怎么一點點長成那么大的芍藥花的?！?/br>
    她總有讓生活變有趣的方法，徐周衍朗聲道：“好啊。”

    “明年能長出枝條來了吧。”

    徐周衍喉結(jié)微滾，輕聲說：“等到芍藥開花……”

    關(guān)素舒扭頭問他：“現(xiàn)在能拍到它在長嗎？”

    徐周衍將剛才的話咽下去，“還不著急，冬天只生根，要到明年春回才開始長苗?！?/br>
    “已經(jīng)長根了嗎？”

    她撥了撥松軟的泥土，抓了一手的泥。

    泥娃娃。

    徐周衍笑著搖了搖頭，“來洗手了。”

    吃早餐的時候，關(guān)素舒收到了父親發(fā)來的短信，問她昨晚去哪了。

    正在喝湯的她被嗆到，咳了幾聲。

    徐周衍抽出紙巾遞給她，拍了拍她后背道：“慢點喝?！?/br>
    “唔?！彼龘u搖頭，手指敲著鍵盤一本正經(jīng)回復(fù)父親：[昨天在徐周衍這。]

    父親那邊沒有了回復(fù)，她蓋上手機，繼續(xù)吃。

    吃過早餐徐周衍要去上班了，關(guān)素舒把頭發(fā)簡單扎成一個馬尾，道：“我和你一塊下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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