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往上游去看看，你和……”

    她隨意地在斗篷上擦干手上的水，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伊提亞斯不見了。

    嗯？

    惡魔心里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她迅速起身往人群的方向走去，看見伊提亞斯還乖乖地站在人群外圍時，松了一口氣。

    惡魔并不想讓他現(xiàn)在就被教廷的人認(rèn)出來。

    “走了，和盧西亞說一聲我們?nèi)ド嫌慰纯础！彼苓^去握住他的手。

    伊提亞斯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仍舊是那副有些呆的樣子。

    就在他們離開之際，還在煩惱瘟疫的某位神職人員百無聊賴地往周圍看了看，便看到了兩人離開的身影。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又被抱怨的大媽拉回了注意力。

    第79章

    蟒河的干流流經(jīng)整個北部草原, 地勢平坦，因此河流蜿蜒，形成不少月亮一樣的小湖泊。

    卡薩蘭雖然在干流邊上, 但離得最近的是蟒河的支流。

    在不清楚來源的情況下, 最好也連同附近的一起調(diào)查，如果瘟疫真的來自河流，那受害的就不止盧西亞一家。

    惡魔牽著伊提亞斯的手往上游走去。

    她走的不快, 甚至很悠閑,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來帶著監(jiān)護人一起郊游的。

    不過很明顯她現(xiàn)在是伊提亞斯的監(jiān)護人。

    惡魔并不在意，對她來說不管伊提亞斯有沒有失憶或者是不是那個皇太子，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夠了, 無論是什么狀態(tài)……

    她并沒有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危險, 惡魔這個種族都是自私自利的生物, 對他們來說所有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yu望。

    “瘟疫”的氣息藏在更遠(yuǎn)的地方，惡魔一路往東差不多走出了卡薩蘭的地界，卻還是沒有找到瘟疫的源頭，她抬眼看到遠(yuǎn)處綿延的雪山，那是蟒河的發(fā)源地。

    不過要去到那里還得很久的路程，惡魔想著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

    “如果要去那里還要走上幾天，我們今天先回去吧？”她晃了晃伊提亞斯的手。

    一路上伊提亞斯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沉默，他沒有主動說過話, 只有惡魔喊他的時候他才會給一兩句簡短的回應(yīng)。

    不過他一向話比較少，惡魔也沒有在意。

    此時他聽到惡魔的話也只是點了點頭。

    來的時候在郊游, 回去時惡魔就不得不加快了腳步，趕在在天黑前回到了那棟小房子。

    盧西亞蹲在院子里數(shù)著地上的草, 看起來已經(jīng)等了很久。

    見兩人不緊不慢地歸來, 他神色緊張又急切地問道：“有結(jié)果了嗎？”

    惡魔搖了搖頭。

    盧西亞rou眼可見地消沉了下去：“哎……”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 ”惡魔說，“你先告訴我教廷的今天查出點什么沒有？”

    盧西亞撓了撓耳朵，一只小飛蟲從他耳尖上飛走。

    “圣騎士們確認(rèn)了就是瘟疫，但是他們還沒說原因就急急忙忙走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哦哦還有，你們走了以后有圣騎士來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你們……”

    惡魔神色一動：“你說了什么？”

    “我當(dāng)然要說不認(rèn)識啊，”盧西亞慌張地?fù)u了搖頭，“他們可兇了，我說不認(rèn)識你們還問了好幾遍。”

    “你做的很對，我還暫時不想和教廷打交道，”惡魔說，“不過想要搞清楚瘟疫來由，我建議最好去山脈看看?！?/br>
    “山脈？”

    “總之，往蟒河支流的源頭去看看，說不定有什么線索。正好不久之后我們就要離開這里，離開前我會幫你去看看?！?/br>
    惡魔說完，便牽著伊提亞斯的手進了屋子。

    盧西亞不明所以，心下還是有些擔(dān)心地問：“要等多久?。俊?/br>
    惡魔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來：“很快?！?/br>
    “很快是多快啊……”盧西亞的尾巴垂了下去。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惡魔。

    惡魔原本的計劃是再在卡薩蘭待三天等等拜蒙的消息，如果三天后沃爾克鳥還是沒有回來，她就帶著伊提亞斯直接回去深淵。

    她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無論神圣帝國怎么樣，都和她無關(guān)了。

    如果拜蒙的消息是帝國上層還沒有變動的話。

    雖然說對于皇帝要換一個皇太子的說法，惡魔一開始也有些替伊提亞斯打抱不平，但仔細(xì)想想這對深淵來說其實是個更好的消息。

    教皇不見得又多把烏列爾帶來的神諭放在眼里，并且烏列爾當(dāng)時說的是“光明之子”，而不是“伊提亞斯”。既然如此，教皇能蓬起來一個伊提亞斯，自然也能捧起來第二個。

    惡魔不認(rèn)為那個“諾伊斯·萊因哈特”會是伊提亞斯的對手，如果他真的成為了這個勇者，深淵的壓力反而更小。

    就是不知道天使那邊會怎么樣。

    說起來，怎么沒有聽到烏列爾的消息？

    惡魔心里有些疑惑，因為拜蒙的信件上也沒有提到艾莉森，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拜蒙把這個小伙伴忘記了，她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進入灰霧之森前一天晚上。

    希望艾莉森還好吧。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惡魔便帶上足夠的食物和物資，用歪歪扭扭的字體給盧西亞留了張字條，就帶著伊提亞斯雇了一輛馬車，往東邊雪山的方向去。

    等到離卡薩蘭足夠遠(yuǎn)了，她又讓馬車自己回去。

    “你想坐在龍背上嗎？”惡魔問了伊提亞斯一句。

    意料之中沒有等到回答，惡魔也不介意。

    她當(dāng)然不會用自己的雙腿走過去雪山，自己有翅膀干嘛不飛過去呢？

    神魂不在自己的身體里，她還是能用。

    惡魔從水晶里放出自己的身體，踮著腳戳了戳自己的頭——她原本的身體比莉亞娜高出不少。

    瞬間，銀發(fā)的少女漸漸地變成了一頭漆黑的巨龍，惡魔牽著伊提亞斯往后走了一段距離，才不至于被自己的身體壓倒。

    她伸出手摸了摸巨龍臉上的鱗片，于是巨龍睜開了那雙黃金色的豎瞳。

    不過這么用第三視角看著自己的身體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要是被加莫知道她還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成坐騎，怕是要被他念叨到死了。

    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十指相扣的手指緊了緊，惡魔抬頭看了一眼伊提亞斯，發(fā)現(xiàn)他死死盯著巨龍，好像在試圖搞清楚那是什么。

    惡魔對他招了招手，在伊提亞斯低頭看過來時，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不要怕，這都是我的身體，不會有危險的?！?/br>
    伊提亞斯漂亮的綠寶石眼睛眨了眨，對惡魔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之前都是他各種安慰惡魔，現(xiàn)在角色對調(diào)了好像也沒有哪里很奇怪。

    心念分成兩份，一份在自己的身體里，一份在莉亞娜的身體，兩人坐在龍背上，追蹤著瘟疫的來源，朝著蟒河的源頭而去。

    今天天氣很好，晴空萬里無云，能見度很高。

    以惡魔的視力，地面上有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伊提亞斯為她擋住了風(fēng)，她能看到地面上蜿蜒的蟒河和草原上星星點點的動物。

    這個季節(jié)不該只有這么點動物，或許這個瘟疫的擴散范圍比她想象的要大。

    *

    艾莉森醒來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還是在夢里，她的鼻尖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令她不由得皺起眉。

    見她醒來，烏列爾給她地上一杯清水。

    嗓子火辣辣的，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艾莉森想接過水，卻虛弱到一點力氣都擠不出來，手抬起來好幾次都失敗了。

    烏列爾皺起眉。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正確的做法應(yīng)該是他扶著艾莉森喂給她。

    周圍的另一位天使看不下去，搶過水杯一屁股擠走他。

    “來，先喝點水再說話?！?/br>
    聲音溫溫柔柔地，像是寒冷冬夜里的一團火，一下祛除了艾莉森身體里的寒冷。

    她點點頭表示感謝，等喝完了那些水，才總算恢復(fù)了一點力氣，能搞清楚現(xiàn)在的處境。

    “我……這是在哪里？您是？”

    “這里是混沌界。”一邊的烏列爾說。

    “混沌界？”

    “也就是天堂和地獄的交界處?！蹦俏慌蕴焓菇忉尩?，“以你和烏列爾的身體狀況，待在這里才是最好的選擇，至于我……我是加百列?！?/br>
    “加百列……您是智慧天使加百列大人？”

    花了幾秒才意識到這個名字的含義，艾莉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甚至因為過于激動而咳嗽了許久。

    “慢點慢點，”加百列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你現(xiàn)在還需要多多休息。”

    “我……是，”艾莉森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她看了看烏列爾，又問加百列，“為什么我會在這里……還有烏列爾大人的翅膀……”

    “你不用cao心這個，畢竟是因為——”

    “你可閉嘴吧，讓我來說?！奔影倭兄苯哟驍嗔藶趿袪?，避免他說出更多令人生氣的直男發(fā)言。

    烏列爾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坐在一邊。

    這位在天堂的地位顯而易見了屬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