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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朝太子是個妻奴 第25節(jié)

    與此同時, 江氏背部重重地著地,樓層不高,可艷紅的鮮血仍舊汨汨地從她的裙擺處流淌出來,霎時就在石磚上蔓延一地。

    江氏當(dāng)場暈厥了去。

    姚思淺愣怔半晌, 卻見江氏的貼身婢女香菱拔腿奔上前, 沿途不斷揚聲呼喊道:“來人??!來人啊!貴妃娘娘見紅了!”

    香菱嘴上高喊著, 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姚思淺這邊,眸子里是說不出的狠戾。

    這下,姚思淺才恍然明白過來。

    所有的事情早在江氏懷上身孕時, 便已埋下深根。

    江氏是個出色策劃者,百般精心地布置了這場局,逼著眾人與她共同淪陷其中。

    小至剛才用來支開魏旻言的小招數(shù),大至華城公主和親北芩……處處皆藏有她的手腳。而最終目的,直接指向那把龍椅。

    可是,事情真的會如她所愿嗎?

    眼看香菱的叫喚聲,逐漸把駐守在附近的侍衛(wèi)引來。姚思淺自知現(xiàn)在若是逃跑,必然會被當(dāng)成作賊心虛處理。

    謀害龍裔,輕則廢妃,重則全族跟著掉腦袋。如果皇上真要定罪,她只怕討不了半點好。

    思及此,姚思淺不禁咬了咬牙。

    從這點高度跳下去,左右不過是在床上休養(yǎng)個把月,總也好過被皇上三言兩語賜死。

    剛抬起腳,她的雙腿就微微打著顫,根本無力邁出步伐。姚思淺索性把雙眼一閉,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跨出一大步。

    正當(dāng)此時,身后卻陡然響起一串急促的跑步聲。緊接著,她就被拉入一個無比溫暖的懷抱。

    “你這般不知愛惜自己,可有想過我的感受?”魏旻言緊繃著眉,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

    姚思淺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得底下像炸開了鍋似的,人聲沸騰。

    “快,快把貴妃娘娘抬回廣陽宮!”

    香菱張口調(diào)度著人手,待情況逐步穩(wěn)定,才轉(zhuǎn)而將矛頭指向城樓邊的姚思淺,“是她,是她將貴妃娘娘推下樓的!還不趕緊把人拿下!”

    領(lǐng)頭的侍衛(wèi)遲疑片刻,眼見事態(tài)嚴(yán)重,恐怕無法大事化小,便把腰桿挺直,拱手上前道:“娘娘,冒犯了。”

    魏旻言反手就將人護在身后,眉一蹙一揚間便添了幾分硬氣,“你們誰看見太子妃動手了?沒憑沒據(jù)的,也敢拿主子當(dāng)犯人?”

    聞言,那侍衛(wèi)頓了一頓,腦海中尚未尋出合適的回答,就聽魏旻言猛然喝斥道:“還不給本宮退下!”

    他語氣嚴(yán)厲,似要將滿腔怒火全部傾倒而出,直把對方嚇得身形一震。

    這些個將領(lǐng)總免不了有武人的尊嚴(yán),被魏旻言這么一吼,雖有短暫的震驚,卻還梗著脖子,道:“話雖如此,可方才畢竟只有太子妃娘娘在場,皇上難免有話相問?!?/br>
    “還望娘娘隨臣移步廣陽宮。否則,皇上若是怪罪下來,誰也無法擔(dān)待?!闭f罷,他便側(cè)身一引,“請?!?/br>
    魏旻言見狀,牽著姚思淺的手緊了又緊,才道:“別怕,我陪你走一趟?!?/br>
    時隔幾日,再次走在長街上,姚思淺卻覺得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惶恐。好在魏旻言的步調(diào)沒有半分凌亂,仍舊平平穩(wěn)穩(wěn)的,給了她不少安全感。

    可魏旻言自個清楚,他的心臟跳動實在過分劇烈。想抑制,都抑止不住,也只好將面色把控得紋絲不亂。

    “如果……”

    姚思淺剛試探著出聲,就被魏旻言一口打斷,道:“你想問什么,如果父皇要追究?”

    “我……”

    本來準(zhǔn)備妥當(dāng)?shù)恼f辭,讓他這么明明白白地提出來,反倒叫姚思淺無話可說。

    “我與江氏母子交手過多次,有勝有敗?!蔽簳F言嘆了口氣,聲音中夾雜著些許愧疚之意。 “這不會是最后?!?/br>
    姚思淺自知,魏旻言是因此事牽連到她而感到自責(zé),不由舉高兩人交握的雙手,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道理我都明白的?!?/br>
    “你當(dāng)真不是在拐彎抹角地罵我么?”

    “呦,我都說得這么隱晦了,你還能發(fā)現(xiàn)啊?!?/br>
    魏旻言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她雖然笑著,笑意卻未達眼底,顯是偽裝出的輕松,不禁沉默下來。

    而廣陽宮中,同樣氣氛冷凝。時光在這里仿佛凍結(jié)了一般,無人開口或是動作。

    直至御醫(yī)搖著頭走出來,眾人才一股腦兒地涌上去探聽情形。

    “貴妃娘娘出血嚴(yán)重,方才已經(jīng)進行引產(chǎn)了,是……是個成形的男胎?!?/br>
    聞言,香菱更是哭哭啼啼,仿佛有抹不完的淚一樣,“那,那娘娘她人可還好?”

    “性命無礙,確是不幸中的大幸?!彼Z氣微頓,琢磨了好半晌才繼續(xù)說道:“只不過,貴妃娘娘這回傷得深了,恐怕會落下病根子……”

    皇帝圣駕親臨時,聽入耳中的便是這么一番話,頓時龍顏震怒,“好你個庸醫(yī)!連朕的小皇子都保不住,誰給你的臉繼續(xù)待在御醫(yī)院?”

    那御醫(yī)聽后,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皇上息怒!雖說貴妃娘娘體弱,胎兒早有不穩(wěn)的跡象……可若非今日驟然受到此等外力的影響,也不至于在這時小產(chǎn)??!”

    乍一聽起來,他說得似乎句句在理。

    可誰知,這席話卻把皇帝氣得夠嗆,直指著他的鼻尖怒罵道:“混帳東西!分明是你自個兒醫(yī)術(shù)不精,哪里還有這許多借口?”

    語落,皇帝仍覺不夠解氣,便步步逼近那名不斷打著哆嗦的御醫(yī),厲聲質(zhì)問道:“貴妃自遇喜以來,一直謹慎保重著身子,究竟為何會突然小產(chǎn)?”

    話音剛落,香菱也應(yīng)聲跪下,低垂的眼角猶掛著幾行淚痕,儼然是一副悲傷難抑的樣子?!芭径纺懀瑧┱埢噬厦鞑?!”

    “朕記得,你是宜貴妃的貼身侍婢吧?!被实壑饾u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語氣帶著幾分探究,“何以這么說?”

    香菱微仰著頭,把事情娓娓道來,“今兒用過午膳后,貴妃娘娘照例在城樓附近的觀景臺邊散步。當(dāng)時,娘娘一時興起,說是許久沒有畫畫了,便讓奴婢去將筆墨取來?!?/br>
    “不曾想,奴婢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趕回來的時候,就親眼瞧見娘娘從那半層樓高之處摔了下來,身邊還站著太……太子妃娘娘?!?/br>
    說完,她眼光斜睨過去,似挑釁般望向姚思淺。

    姚思淺只覺有股顫栗從指尖傳至心頭,神色亦有些局促起來。

    “兒臣自知,這時無論說什么,皆不足以令父皇相信。但兒臣未曾做過任何有悖良心之舉。”

    然而,她所料想不到的是,本該靜臥在床上的江氏,居然由著宮娥左右攙扶著行來。

    “皇上,請您勿要急著怪罪太子妃?!?/br>
    第30章 逆風(fēng)翻盤

    皇帝親自把江氏扶上矮榻, 盡可能斂去了怒氣,放平聲音道:“愛妃如今身子正虛,此事……不如留待幾日后再議?”

    江氏面色蒼白中隱含著青紫, 看上去沒有半點血氣, 只得柔柔弱弱地倚著皇帝的臂膀, “皇上,妾身唯愿您能夠嚴(yán)查此事, 勿枉勿縱?!?/br>
    皇帝目光落在她略顯干癟的唇,張張合合間似乎有些龜裂, “本來太子妃與妾身無冤無仇的, 實在犯不著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若非受人挑撥……”

    聞言, 姚思淺不禁心下一凜。

    這宮中, 還有誰能挑撥得動自己?

    江氏這招實在惡心人,一來咬定了是姚思淺下的毒手, 二來又暗指魏旻言才是始作俑者。

    皇帝的視線在兩人當(dāng)中徘徊,遲遲沒有發(fā)話。只是,眼里探究的意味越發(fā)深厚,就像一座望不見底的千年古潭, 讓人摸不清深淺。

    最終, 還是魏旻言先打破了這陣沉寂。

    “兒臣也贊同貴妃的說法。如今后宮中竟然發(fā)生了這種事情, 定是不能輕縱的,務(wù)必嚴(yán)辦、重處?!?/br>
    江氏迎上他投來的眼光,眉一挑, 大有一種尋釁的意思。

    皇帝沉吟半晌,再抬起頭時便目光如炬,高聲喚道:“周瑞海!立刻帶人去貴妃出事的地方徹底巡個遍兒,看是否還有其他目擊者或線索。”

    江氏聽后,卻只是神色安然地掰弄起指甲,似乎早有準(zhǔn)備。

    果不其然,周瑞海才去了不多時,就帶回一個衣襟凌亂,神智略有不清的小宮女。

    “奴婢璃兒參,參見……”她頭低得幾乎要貼在地上,片刻也不敢抬起。

    此時,室內(nèi)站滿了她畢生都接觸不到的貴人,光是他們身上佩戴的珠翠,就足夠晃花她的眼。

    “行了,行了?!被实垡姞?,難免有些耐不住性子,不由擺了擺手道:“起來回話吧?!?/br>
    “你可是目睹了整個過程?”

    璃兒怯怯地瞧了姚思淺幾眼,而后哆嗦著聲音道:“奴婢……奴婢當(dāng)時正好路過那里,便瞧見太子妃和貴妃娘娘起了沖突。二位主子身份金貴,奴婢人微言輕的,實在不敢上前勸阻,就想著去喊人過來,可沒想到……”

    “貴妃娘娘自個兒居然摔下了樓!”

    姚思淺緊閉雙目,本來都已經(jīng)做好了璃兒會做偽證的心理準(zhǔn)備。卻沒有料想到,事情的發(fā)展突然來了個急轉(zhuǎn)彎。

    江氏顯然也愣住了,但僅是少頃,她又出言怒斥道:“你胡說!”

    皇帝皺了皺眉,只覺得情況似乎越發(fā)地復(fù)雜,不由沉下聲來。 “你再仔細說說,貴妃好端端的如何會忽然墜下樓呢?”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但是那時太子妃和貴妃娘娘之間隔了數(shù)步的距離,并沒有發(fā)生拉扯?!?/br>
    這下,別說姚思淺震驚的瞠圓了雙眼,便是江氏,也怒氣沖沖得站了起來。 “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再敢胡言亂語,不說真話,當(dāng)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貴妃娘娘此言,倒叫妾好生害怕?!?/br>
    這道女聲響起的剎那,眾人皆齊齊回頭往門口望去。

    只見趙瑾蕓只身而立,月白的素裙裹在身外,就有了一股寥落的仙氣。

    姚思淺定定地注視著她,人雖美,可實在太清冷了。仿佛要將紅塵的俗事,全都斂進那一抹淡淡的月白當(dāng)中。

    趙瑾蕓面朝著上位者盈盈拜倒,舉手投足皆透露出良好的禮儀,“妾趙氏參見皇上,太子殿下,二位娘娘。”

    “原來是桓哥兒家的,起吧?!被实蹞P了揚手,示意她平身后,又道:“你此時求見,莫不是也親睹了貴妃墜樓一事?”

    “確是?!?/br>
    “瑾蕓今兒個奉皇太后旨意入宮陪侍,碰巧撞見了貴妃與太子妃爭執(zhí)的經(jīng)過?!?/br>
    她頓上一頓,才接續(xù)著說:“瑾蕓雖然惶恐,可也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不得不走這一趟,把事情說個明明白白的,才不會叫無辜之人受了冤枉?!?/br>
    聞言,皇帝有意無意地瞥向身旁的江氏,眼神晦暗不明。不知是猜疑,還是心中已有定論。 “照你這么說來,的確是貴妃自個兒失足導(dǎo)致小產(chǎn)的啰?”

    “這……妾身只知,太子妃娘娘從頭到尾皆沒有對貴妃動手。至于前因后果如何,卻是半點不清楚,還請皇上恕罪?!?/br>
    說完,她飛快地埋下頭,似乎真是恐懼至極的樣子。

    趙瑾蕓的證詞,與宮女璃兒不謀而合,頓時成為當(dāng)前最有力的證據(jù)。

    區(qū)區(qū)宮女的言論可以不予采信,但趙瑾蕓畢竟是堂堂康王爺?shù)恼?,?dāng)朝宰相趙良慶的愛女。

    身份地位擺在那兒,皇帝在手頭沒有其他可信的線索時,斷斷不會貿(mào)然地下了她的面子。

    果然,皇帝苦思良久,再開口時已然鎮(zhèn)定許多,“朕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