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那個夢，那沒有盡頭的黑色隧道，那黑色的小巴士……

    小孩語氣愉悅了一些：“你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么?！?/br>
    在她的腦海里，有什么東西似乎在克制著不讓她繼續(xù)想下去……

    這時，夏夢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向這里張望。

    “小黑，別人看不到你，對么？”她問小孩。

    “是的，只有親愛的你能看到我?！彼α耍澳憬o我起名叫小黑？你可真是……”它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夏夢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往這里看了，她猜，自己或許此刻正在自言自語，所以看上去像極了一個神經病。

    但或許小黑的出現(xiàn)，說明她已經是個神經病了。

    那個張望的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小黑于是抬高了聲音道：“誒？那不是你的死對頭么？”

    夏夢瞇起眼，這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是潘美西。

    她強調：“潘美西不是我的死對頭。”

    “哦?！毙『诤懿恍欧貞艘宦暋?/br>
    潘美西走到夏夢面前，看到她頭發(fā)凌亂地坐在地上，很詫異：“夏夢，真的是你。你怎么這個樣子？”

    夏夢站起身來，而小黑走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冰涼的小手，死猴子似的爪子。

    夏夢并不想牽著它，可是也不想甩開它。

    目前，這具身體的主宰是夏夢，小孩很乖巧地把發(fā)言的機會讓給了她。

    夏夢于是說道，“沒什么，我剛才從樹上摔下來了?！?/br>
    “你爬樹？”潘美西望著她，突然冷笑道：“不會是高考沒考好，被你爸爸打了吧?！?/br>
    夏夢臉一白。

    “誒？你總算有點反應了！”潘美西驚訝又開心，“我還真以為你夏夢刀槍不入呢！原來提你老子就好?！彼莒乓频恼f道，“我爸媽從來不打我，都是我打他們，我要什么，他們都會給我?！?/br>
    “沒什么別的事，我先走了?！?/br>
    “誒誒，兩年了，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這么恨你？”

    “不好奇?！彼⑿Α?/br>
    她對螻蟻的世界毫無興趣。

    “你是不是和別人說，我這樣對你，都是因為我嫉妒?！迸嗣牢鲾r住她，挺著胸膛。但她發(fā)現(xiàn)夏夢個子長高了，比她高出了小半頭

    ——明明高一的時候她們還一樣高的……

    “我可從沒那樣說過。”她的甜笑中帶著譏諷。

    “你——！”潘美西被她的態(tài)度氣梗，大聲道，“你不承認算了。但是我告訴你，我罵你，是因為你對米璁不好！我看不慣！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別人就得圍著你轉？你算個什么東西！我偏不慣著你！”

    夏夢冷笑，“嗯，很合理的借口?！?/br>
    她越是這樣笑，潘美西就越絕望，簡直恨不得撲上去撕爛她的臉！她尖叫道：“夏夢，你真是個賤人，難怪你老子要打你，我希望你早點被打死！”

    夏夢果然感到心頭一陣難以言明的刺痛，連帶著終于感受到了對潘美西的恨意。

    小黑發(fā)出“吱”的一聲來，抱怨道，“你抓疼我了?！?/br>
    夏夢瞪著潘美西，突然反擊道，“潘美西，或許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因為嫉妒才這么面目可憎，可我知道，你不是。或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可以大發(fā)慈悲告訴你！”她向潘美西走近了兩步，卻看到對方反而嚇得后推了三步。

    夏夢知道她被揍怕了，笑了：“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陰陽怪氣的話，是可以理解為一種嫉妒的，我聽得出來，但是我懶得計較，因為人嘛，總得活得鈍一些。你的嫉妒并不足以讓你討厭我，所以我們的關系還不錯。可是，你之所以這么恨我，只是因為我拒絕了你的示好。”

    “你閉嘴??！”潘美西大罵。

    “你就是覺得，只要你示好，別人就該原諒你。你覺得，朋友就該像米璁那樣，隱忍地忍耐你。當有人不這么做的時候，你就崩潰了，你就受不了了。我不在意，是因為你受到的傷害比我大，你罵我，是因為你太難受了，是因為這種被拒絕的感受太難受了。但是，以后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各種拒絕等著你。好的學校會拒絕你，你追求的男生會拒絕你，好的工作會拒絕你，那時，你連罵都罵不到。說真的，我可憐你，你一直罵我，說明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尋找到和被拒絕的情緒和解的方式。你真可憐。”

    “你他媽的，你就是……你就是牙尖嘴利……你這個賤人……”

    “好了，你歇歇吧，你這樣罵，也左右不了我的人生，就像你左右不了你的成績和外表一樣。你這么平庸又惡毒的人，這一輩子的氣，可是生不完呢?！?/br>
    “你……你……”

    夏夢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怎么，這樣就扎心了？你身上可以被攻擊的地方多如牛毛，我忍著你的陰陽怪氣不反擊你，是因為我可憐你，因為你連缺點都好平凡，我提都懶得提。米璁都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她是國家二級運動員。你呢？又蠢又惡又慫又刻薄，最基本的善良都不具備，連罵人都只會翻來覆去的那幾句，真是從頭到腳都沒勁透了。你以為你罵我我就會關注你？我勸你還是珍惜現(xiàn)在罵我的時機吧，畢竟，以后你連我人都見不到了，該多空虛啊?！?/br>
    她懶得再與她廢話，轉身走了。

    “夏夢，你信不信，我能殺了你！”潘美西失控般歇斯底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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