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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眸黢黑,神情莫名認真,蹲坐在小小的板凳上,顯得異??蓯?。 確定他不是在問著玩,白喻這才回答:“一種可以借風飛上天的東西,我做完你就知道了?!?/br> 柏子仁看她不斷試探竹篾粗細,砍竹篾砍到額頭發(fā)汗,心中猶疑,白喻實在不是個勤快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做這個做什么?” 白喻頭也未抬:“給上官姑娘呀?!?/br> 第十四章 白喻在那里忙碌的樣子忽然異常刺眼。 柏子仁好像被刺痛了似的,手不自覺地捂住眼,心里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與白喻認識這么長時間,她沒送過他什么東西,卻要送一個僅一面之緣的女人紙鳶。 并且紙鳶看起來很不好做。 雖然從很小的時候,他便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但當有人又一次用行動告訴他這一事實時,他還是止不住地低落。 他沒說什么,微微地笑著慢慢站起來。 白喻他殺不死,但上官婉月總是可以殺死的。 若有人來阻止他,那他便都殺了。 一群凡人而已。 在這個封閉的秘境里,他便是屠了整座城,也無人能束縛他。 洶涌澎湃的戾氣在他體內(nèi)橫沖亂撞,攛掇他要去毀滅一切。 白喻得意洋洋地翻看即將做完的紙鳶,余光見他站起來,忙叫住他:“等等,你先別走。” 柏子仁猩紅的眼盯上她。 對,還有白喻,雖然殺不死她,但總要讓她長點教訓。 他歪歪腦袋,難耐地摩挲手指,思考用什么方法才能讓她永遠地記住這個教訓。 白喻把最后一點紗紙粘好,問他:“你喜歡什么?” 頓了頓,她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眉眼都彎起來:“我知道了,你喜歡糖葫蘆?!?/br> 她未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又用手在紙鳶上比劃:“那就在這上面畫無數(shù)串糖葫蘆?!?/br> 暴戾消退些許,柏子仁抿抿唇,無措地問:“這是給我的?” 白喻點頭,毫不猶豫:“當然了?!钡谝粋€試水的當然不能給人家小姑娘了。 戾氣徹底消散,殺氣暴漲后的大腦有些頭暈腦脹。 柏子仁低頭,肅著表情,有點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眸底晶亮。 這是從他幼時家中突變以來,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他終于久違地感受到令世人開懷而笑的感覺。 是高興,是他曾經(jīng)學了很久,卻從來都學不會的東西。 原來這樣簡單。 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游離在人世間的異類,是與正常人一般的普通人。 白喻興沖沖把一支筆塞進他的手里:“你自己畫,喜歡什么畫什么?!?/br> 這一問,柏子仁眸底有片刻的茫然。 他喜歡什么? 他也不知道。 看他不動,白喻明白什么似的,驚訝問他:“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吧?” 柏子仁被揭穿,惱羞成怒睨她一眼:“誰說我不知道?!我、我就是喜歡糖葫蘆!” 白喻悶笑:“那你畫呀!” 柏子仁賭氣,卻也不想毀了紙鳶,又思考一會,才裝作氣定神閑地落筆。 寥寥幾筆,一支糖葫蘆便出現(xiàn)了。 畫完,柏子仁把筆遞給白喻:“你也畫一個?!?/br> 白喻搖頭:“我不會畫畫?!?/br> 柏子仁:“讓你畫,你便畫!” 白喻意味深長地掃他一眼,提筆開唰。 幾筆后,一個歪歪扭扭的糖葫蘆現(xiàn)世。 她自己看得好笑,又怕柏子仁怪她毀了紙鳶,忙用手遮?。骸拔以俳o你做一個吧,這個沒畫好,不要了?!?/br> 柏子仁掰開她的手,看到底下大作,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你畫的不好看,正好襯出我畫得好看?!?/br> 他小心地把紙鳶收起來,放進屋子。 等他出來,便見到白喻又開始準備下一個紙鳶。 他沖上去,擋住竹篾:“你不能再做了?!?/br> 白喻停下,疑惑:“怎么了?” 他:“你送過我一個,便不能再送其他人?!?/br> 白喻傻眼:“???”這就是反派的占有欲?領(lǐng)教了。 她思考一陣,輕易點頭:“行吧。” 柏子仁不信:“你怎么答應地這么快?” 她反問:“不然呢?”她若堅持下去,只會激怒柏子仁,還浪費彼此時間,得不償失。最重要的是,她打不過他,他若真想攔,自己可能連竹篾都碰不到。 柏子仁啞然,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過分,但這依然不妨礙他把那些竹篾扔掉。 天色已暗,白喻也沒有心思去做別的玩意,吃完晚飯便上了炕。 炕又寬又大,白喻和柏子仁兩人各占一頭。 天徹底黑下來,烏黑的云遮住半彎月,黢黑的夜色里,只剩下春蟲的長鳴與窸窣風聲。 “嗚、嗚、嗚” 院外突然傳來幾聲短暫而模糊的嗚鳴,像有人被捂住了嘴一樣。 即將入睡的白喻驟然驚醒,警惕地豎起耳朵,環(huán)顧四周。 然而方才的聲音就像石入大海,再也不見蹤跡。 就在白喻懷疑那是自己迷糊中的幻聽時,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柏子仁。 柏子仁一身白色中衣,在昏暗的夜幕中異常顯眼。 --